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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珪沉吟道:「可是在一般情况下,不论慕容垂派出多少高手,也是力有未逮,因为我的小飞武功盖世,神通广大,打不过便可以开溜,谁能拦得住他?只有在一个情况下,慕容垂可以置燕飞于死地,就是当边荒劲旅北上之时,落入慕容垂精心布置的陷阱中。以小飞的为人,绝不肯只顾自己,舍下荒人兄弟突围逃走,如此便只有力战而死的结果。这是慕容垂收拾小飞的唯一办法。」
崔宏明白过来,心悦诚服的道:「族主明见,此确为慕容垂能想出来的最佳策略。现在我们致胜的关键,正在于能否与荒人夹击慕容垂,如果荒人被破,我们将处于捱打的下风劣势。」
拓跋珪道:「不止是下风劣势,而是必败无疑。我是个懂得自量的人,不论军力兵法,我仍逊于慕容垂,所以才说他不怕我。且没有了小飞与我并肩作战,不但是对我的严重打击,还会影响我军的士气和斗志。燕飞不单是荒人的英雄,还是我族的英雄,试想想假如慕容垂高举着燕飞的首级,到城外示威,会造成怎样的效应。」
崔宏听得心生寒意,先不说对拓跋族战士的影响,他自己便第一个感到吃不消。
拓跋珪道:「以慕容垂的精明和谋略,绝不会看不到致胜的关键,正在于不让边荒劲旅与我们作战略上的连结和会合。由此便可以把他的手段揣测出一个大概。」
崔宏点头同意道:「我们固守于一地,是静态的;荒人部队却必须长途行军,也让慕容垂有机可乘。」
拓跋珪胸有成竹的道:「慕容垂是不会调动主力大军去对付荒人的,因为这是轻重倒置,在兵法上并不聪明。所以慕容垂亦不会亲身去对付小飞。」
崔宏一震道:「龙城兵团!」
拓跋珪笑道:「猜对了!我们一直想不通燕军在太行山之东的调动,现在终于有个明白,如果我没有猜错,慕容垂的主力大军正从秘密路线,直扑平城、雁门而来,而由他最出色的儿子慕容隆指挥的龙城兵团,已穿越太行山,扼守荒人北上所有可能经过的路线,严阵以待。如果我们让慕容隆得逞,我们将输掉这场仗,也输掉我拓跋族的未来。」
崔宏虚心的道:「我们该如何应付呢?请族主赐示。」
拓跋珪道:「首先我们仍须掌握敌人的部署和行踪。」
崔宏发起呆来,兜兜转转,最后仍是回到这个老问题上,如果能知道敌人的行踪,他崔宏也不会一筹莫展。
事实上他对拓跋珪凭甚么可知悉慕容垂和他的主力大军已离开荣阳,仍是摸不着头脑。
拓跋珪从容道:「我们的探子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没有人办得到。我已请出一个人,此人肯定不会令我们失望。」
崔宏忍不住问道:「敢问族主,此人是谁?」
拓跋珪沉声道:「就是秘人向雨田。」
崔宏尚是首次听到向雨田之名,再次发起呆来。
拓跋珪扼要地解释了向雨田的来龙去脉,道:「我见过此人,难怪燕飞对他如此推崇,此人确不愧秘族第一高手,照我看比之燕飞也相差无几。我不轻易信人,但对他我是绝对信任的。小飞更不会看错人。」
崔宏此时心情转佳,点头道:「若我们能掌握燕人的动向,确实大添胜算。」
拓跋珪沉吟片刻,肃容道:「我要问崔卿一个问题,崔卿必须坦诚相告,绝不可以只说我爱听的话。」
崔宏恭敬的道:「请族主垂问。」
拓跋珪目光投往上方的屋梁,沉声道:「假如在公平情况下,我们拓跋族和荒人联军,舆慕容垂和慕容隆会合后的部队,作正面交锋,哪一方胜算会大一点呢?」
崔宏现出苦思的神色,最后叹道:「仍是敌人的胜算较大。」
「砰」!
拓跋珪拍桌道:「说得好!所以我们绝不容龙城兵团参加最后的一场决战。慕容垂看准对荒人有可乘之机,故派出慕容隆来对付荒人,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城军团同样予我们有可乘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和边荒劲旅好好配合,龙城兵团将失去参与决战的机会。」
崔宏道:「有甚么要我去办的,请族主吩咐,属下即使肝脑涂地,也要为族主办妥。」
拓跋珪道:「没有比崔卿再适合的人选,也没有人比崔卿更熟悉荒人,我会调派五千精兵予崔卿,由崔卿亲自为他们打点装备、加以操练。当向雨田有好消息传回来,我要崔卿立即领军南下,与荒人全力对付龙城兵团。其中细节,崔卿可与从边荒来的丁宣仔细斟酌,而了宣也是你的副手。明白吗?」
崔宏得到这般重要的任命,精神大振,大声答应。
拓跋珪现出轻松的神色,欣然道:「慕容垂一生人犯的最大错误,不是错信小宝儿,而是对纪千千情难自禁,惹怒了荒人,也惹出了我的兄弟燕飞,而燕飞亦成了他致败的关键。」
崔宏大有同感,如果没有燕飞,眼前肯定不是这个局面。
拓跋珪道:「去吧!我要你把手上的部队保持在最佳的状态下,当你有详细的计划,便来和我说,让我们仔细商榷。」
崔宏领命去了。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四十三 卷 第七章 水中火发
第 四十三 卷 第七章 水中火发
窗外仍是细雪飘飘。
近日天气转暖,外面下的可能是这个冬天建康的最后一场雪。
帐内温暖如春,不但因房内燃着了火盆,更因刘裕心中充满暖意。
江文清蜷伏在他怀裹,沉沉的熟睡过去,俏脸犹挂着满足的表情,唇角牵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刘裕心中填满对怀内娇娆无尽的怜爱,记起她骤失慈父的苦日子,那也是他最失意的时候,他们互相扶持,撑过荆棘满途最艰苦的人生路段,现在终于到了收成的一刻。
她怀内的孩子,不但代表他们的未来,更代表他们深厚诚挚经得起考验的爱。
刘裕清楚知道,寻寻觅觅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他现在要安定下来,珍惜所拥有的事物。不可以再感到犹豫、矛盾。幸福就在他手心内,只看他如何去抓牢。
从边荒到盐城;从盐城到建康;接着是海盐、广陵、京口,到现在再次身处建康,刘裕一直凭复仇的意志坚持着,花尽所有精神气力,用尽所有才智手段,施尽浑身解数,争取得眼前的成就,创造了不可能的奇迹。
可是谢钟秀的死亡,不论他如何开解自己,仍无情地把他推向崩溃至乎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边缘。甚么南方之主?对他再没有半丁点儿意义。
就在这一刻,江文清抵达建康,还带来了天大喜讯,驱散了他的颓唐和失意。
没有一刻,比这一刻他更感到自己的强大,纵使天掉下来,他也可以承担得起。
为了江文清,为了他们的孩子,为了杀死桓玄,他会全心全意去做好他所处位置该做的事。再没有丝毫犹豫、丝毫畏缩。
嗅着江文清发丝的香气,他忘掉了一切。
高彦门也不敲欢天喜地地直街入房内,手舞足蹈的大嚷道:「攻陷建康哩!攻陷建康哩!」
尹清雅被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棉被从她身上滑下去,露出只穿轻薄单衣的上身。
高彦扑到床边,忽然双目放光,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她露出被外起伏有致的娇躯。
尹清雅「啐」的一声,娇羞的拿起被子掩盖春色,脸红红的骂道:「死小子!有甚么好看的?天未亮便到人家床边大呼小叫,是否想讨打了?」
高彦吞了一口唾沫,道:「建康被我们攻陷哩!」
尹清雅娇躯遽震,失声道:「甚么?」
两手一松,棉被二度滑下,登时又春意满房。
高彦无法控制自己似的坐往床上去,把她搂个软玉满怀,满足的道:「建康被我们攻陷了。」
尹清雅颤抖着道:「不要胡说,我们在这裹,如何去攻陷建康呢?」
高彦紧拥着她,叹息道:「我太兴奋哩!攻入建康是刘裕和他的北府兵团,大家是自己人,他攻入建康,不就等于是我们攻入建康吗?」
尹清雅颤声道:「桓玄那奸贼呢?」
高彦道:「好象逃返老家江陵去了。老刘真了得,返回广陵后,不用一个月的时间,便几乎把桓玄的卵子打掉。老刘派了个人来,嘱我们守稳巴陵,其它的事由他负责。真爽,我们不用去打仗冒险哩!」
尹清雅泪流满睑,沾湿了高彦的肩头,呜咽道:「高彦高彦!你说的是真的吗?不要哄人家。」
高彦离开她少许,心痛的以衣袖为她吹弹得破的睑蛋儿拭泪,道:「不要哭!不要哭!你该笑才对!这些事我怎敢骗你?据来人说,刘裕已派出征西大军,追击桓玄那奸贼,桓玄已是时日无多。」
岂知尹清雅哭得更厉害了,似要把心中悲苦,一次过的哭掉。
燕飞在边荒飞驰着。
他不停地急赶了两昼一夜的路,现在是离开寿阳后第二个夜晚。
雨雪在黄昏时停止,天气仍然寒冷,但之前北风呼呼,冰寒侵骨的情况已减轻。
奔跑对他来说不但是一种修练,还是一种无法代替的享受。定下目的地后,他的「识神」退藏心灵的至深处,与「元神」浑融为一,无分彼我,没有丝毫沉闷或不耐烦的感觉,身体亦感觉不到疲倦。
脚下的大地,似和他的血肉连接起来,边荒的一草一木,全活了过来般,变成有思想有感觉的生命,燕飞用他的心灵去倾听她们、接触她们,无分彼我。
燕飞轻盈写意的飞奔,双脚仿佛不用碰到地上的积雪。皎洁的明月,孤悬在星夜的边缘,天地以他为中心,为他在边荒的旅程合奏出伟大的乐章。
白雪山区出现前方,他的心神亦逐渐从密藏处走出来。
天穴将在未来悠久的岁月襄,躺卧在山区之内,孤单却永恒,默默见证边荒的兴盛和没落。不同的人,会对天空生出不同的感觉、不同的猜测、不同的想法。但他们可能永远不晓得天穴的真相。
这个想法,令他生出悲哀的感觉,对同类的悲哀。
今回他是要到北方去,从慕容垂的魔爪内把他至爱的人儿和她亲如姊妹的婢女救出来,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过往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朝这个目标而付出的。
他完全了解刘裕向桓玄报复的心境。为了能杀死桓玄,刘裕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他燕飞也是如此,为了舆纪千千重聚,他会用任何的手段,不惜一切。
他感应到安玉晴;安玉晴也感应到他。
一切是如此顺乎天然,不用经人力勉强为之,他们的心灵已紧锁在一起。
安五晴盘膝安坐天穴边缘一块被熏焦了的大石上,并没有回头看他,直至燕飞在她身旁坐下,方向他展露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道:「你来哩!」
燕飞有点想告诉她有关刘裕的胜利,却感到安玉晴该超然于人间的斗争仇杀之外,遂按下这股冲动,道:「玉晴在想甚么呢?」
安玉晴目光重投天穴,道:「我甚都没想,一直到感觉你正不住接近,脑子内才开始想东西。既想燕飞,想着千千姐,也想起我父母。」
燕飞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