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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穆子陵的交锋中,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即便没有这次御宴,他想要达到目的自然是有千般手段的。
穆子陵言出必行,单骑快马便带着陆宁直直往御苑行了去,中秋的华灯还未曾散去,在军神意外离席之后虽然气氛有些僵硬,但到底有着君臣之分,也勉强算是宾主尽欢。只是南唐国主素来体弱,不过草草说了些场面话便留下大司马和一干朝臣议事,大家习以为常,也就象征性的送送便算了,毕竟在南唐,主事的从来都不是少不更事的国主,而是威名在外的军神。
年节之间虽是场面话一堆,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多在朝堂上不便提及的话,亦能在这样的场合留有些许转圜的余地,大司马正要对今年秋试的考官人选征询一下各方的意见,穆子陵便一骑如风飞进了御苑。
即便是夜色渐渐浓,在琉璃宫灯织就的辉光下目力好些的还是清楚的看到一向严肃的穆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简衣素服,眉目清朗神色淡然,似乎这里不是整个南唐的权力核心,不过是一个特别点的酒楼罢了。
席间众人神色各异,但都是心思活络之人,自然明白穆风这一来一回与他身后的少年有着莫大的关联,但是毕竟是在御宴上,隔着位分品阶尊卑有别,大司马不开口,其余的朝臣们也只得将好奇心按捺下去。
形势所迫,大司马纵然年事已高也不得不豁出一张老脸去:“将军席间去而复返,不知身后的公子,是何等人物能让将军这般心急?”
穆子陵原本比年迈的大司马高出不少,此时却刻意低垂了眉眼,只有陆宁细心的发现了他棱角分明的眉目之中暗藏的机锋:“陆公子是要相伴我穆风一生的良人,方才还在别院向我抱怨未曾尝到御宴上难得的美味,一时情急在下难免孟浪了些,还望各位同僚海涵。”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迂腐的一干文官,纵然在坐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妥,也断断不会在这种地方落了穆子陵颜面,只得讪讪的沉寂下去。
陆宁不明白穆子陵这又是在闹哪出,便决定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至少也能看看朝官们的风向,也好大约估量一下穆子陵在南唐到底无所顾忌到何种程度。便在这个无人再开口接话的尴尬间隙里接了句:“子陵方才还说什么自罚三杯,怎生一入席便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穆子陵一转头,夜风中的陆宁衣袂飘飘,神色清淡,显然不过是虚情假意。穆子陵没有过多的琢磨陆宁的心思,只冲着这几句难得的温言软语亦觉得有些高兴,一探身从随侍的托盘上取了酒盅来,双手举杯送到陆宁眼前,宫灯愈发映衬出穆子陵的英挺来:“酌君一杯,如沐春光。莫说三杯,纵是千百杯子陵也甘之如饴。”
此言一出举坐皆惊,有些定力不好的朝臣们甚至嘘声响成一片。唯大司马司空明处变不惊,依旧面不改色的问了句:“对明年秋试的主考官人选,将军可有考量?”
穆子陵语气却是急转直下,恍若风暴:“除了郭舍人,谁都可以,待御宴之后我便连夜入宫上书国主治了太史令和中书侍郎的大不敬之罪,不论是品阶官衔还是律法辩条他们到大将军别院逞凶闹市俱是罪无可赦,至于其余人选,大司马看着办便是了,本将军只是武官,不明白文人们的花花心思,更不喜欢有人乱嚼舌根,若是你们能守住这江山,那不论是谁要来坐镇中军,本将军都欢迎至极。”
陆宁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歪在穆子陵怀中,倒是真能有闲心把御宴上的菜肴尝了个遍,一来是他确实有些饿了,二来是穆子陵方才的话太过出乎意料,陆宁需要好好消化。
很明显这样的语气和态度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威胁了,既然是直白的威胁,那么这一松一紧,先是服软认错让人不好揪着私养娈宠之事借题发挥,又给足了文武百官的颜面。尔后再急转直下把排除异己这样站不住脚的事歪曲到一个模糊难分的大不敬的罪名上,智计手段不可谓不叫人称赞。更何况这个大不敬至始自终便只有将军别院的人知道真相。
陆宁几乎是毫不掩饰的重重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穆子陵,不论是智取还是力敌,他都没有丝毫机会,南唐文武百官都被其玩弄于鼓掌,又何况自己势单力薄?穆子陵三杯酒还未喝完,席间气氛就已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御宴,再落到陆宁嘴里也不复方才的美味了。
陆宁心里的挫败感排山倒海翻滚而来,每次与穆子陵的交锋,自己占不到分毫便宜,只能让自己在这莫名其妙的感情里越陷越深。对上穆子陵这样的对手,反抗也好挣扎也罢不过是徒劳,至于享受,陆宁只能哀叹一声无福消受了。
很快朝官们就在不算愉快的气氛里在大司马司空明的带领下纷纷告辞,这场御宴终究还是只剩下了穆子陵和陆宁独处。
五彩的琉璃宫灯依旧烛火通明,穆子陵面上的狠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隐没的失了踪迹。他手里的一小盅酒兜兜转转了这许久,竟还是温热的,陆宁心中一动便将手边的杯子拿了过来,扬手敬了穆子陵一杯:“穆子陵,原先我还以为你是拥兵自重要起兵造反,却没曾想这小小的南唐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以你的文治武功,恐怕不是区区一个南唐能够满足的吧。”
穆子陵浅笑着扫了陆宁一眼,便就着壶嘴把一盅酒都喝了个干净:“在朝便要一统天下四海升平,在野便要独步武林仗剑天涯,不知随云可有兴趣与我比肩共享这盛世江山?”
陆宁不仅不迟钝,恐怕还是在世间少有的伶俐之人,穆子陵一再坦露心迹他又怎会察觉不到,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感觉太过复杂,但无论是怨恨、无助还是憧憬、欣赏毫无疑问都谈不上喜欢,于是此情此景之下,对着穆子陵目光灼灼言词切切,他也只能无力的转过头去,选择沉默。
酌君一杯,如沐春光。恐怕这春光再好,在炽焰骄阳下也只能落得个烟消云散的惨淡下场,这是一场以一辈子的悲欢喜乐为赌注的豪赌,而陆宁还未等到尘埃落定便已经满盘皆输,因为陆宁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
宴席一散,御苑因为地广人稀便显得颇有些冷清了。穆子陵骑着马随意穿行在临远的巷道之间,若是有谏议大夫看到难免会因为深夜纵马参上一本骄奢吧,不过在南唐恐怕就只能是空谈而已了,陆宁原以为,穆子陵方才说什么深夜入宫面君不过是句戏言,未曾想竟是言出必行。
在经过了方才一段插曲之后,陆宁对南唐的这样一位傀儡国主也难免多出几分好奇来,毕竟傀儡帝王要能稳坐江山比之明君暴君甚至是昏君都还要难。坐在穆子陵身后,陆宁再度和他一起穿过深夜的集市,两番穿过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市,心境也是天差地别,一次是心情忐忑如履薄冰,一次是心如死灰,前途暗淡,似乎只要和穆子陵搭上边,陆宁就总是要遭遇不幸,只是纠缠到如今,两人之间已经不单单是只凭爱或恨就能区分的。
南唐的皇宫并不算大,回廊殿阁也只是中规中矩,甚至比之陆宁一直住的军神别院也没有丝毫优越感,曲折的宫阁之间穆子陵带着陆宁一路畅通无阻,竟直直行到了国主的寝殿。穆子陵站在殿外,未经内侍通传,贯穿着内力的声音已经一股脑的冲了进去:“星儿可睡下了?”
半刻之后,南唐年轻的国君草草披了件外袍便急急迎了出来,这君臣之份似乎反了过来,虽黄袍加身却依旧掩不住楚星面上为脱的稚气,南唐这位国主虽年少,却已经明明白白在位五年,陆宁站在穆子陵身后细细打量一番。
楚星五官平凡,眉目甚至算不上清秀,因为他的眼睛实在太小,即便努力睁大也不过是一轮弯弯的细月,神色活泼毫无心机,哪里有半点君王的威仪和风范,只有间或从眸光中泄露出的点滴纯净,稍稍给陆宁留下了一点印象。毕竟四国虽未击鼓开战却一直是摩擦纷争不断,能在这样复杂的博弈之中保有一颗至纯的心,委实难得,毕竟撇开内政不谈,不论是接见外国使节也好,邦交通商也罢,俱是国君亲自处理,无数国与国之间的虚以委蛇和勾心斗角竟也没能让他小小的心灵产生丝毫的污秽和偏差,心志定然也是坚韧无比的。
迎着夜风却是楚星先开的口,只有这声音不同于普通少年的青涩明朗,带着不合时宜的沧桑:“穆叔叔如此深夜到访,可是边关有急务?是越还是东临?”即便眉宇间罩着浓浓的担忧大约是顾忌着陆宁在场的缘故,声音还算镇定。
穆子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星儿近年来长进不小啊,一开口都是军国大事,怕是不用几年你穆叔叔便可以告老归田了吧。”
楚星先是一愣,而后才顺着穆子陵的话应了句:“既然穆叔叔还有心思和侄儿说些闲话,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吧。”
“不过是突然想要治治太史令和中书侍郎,想趁着晚上先和星儿商议一番,免得明日早朝上露了破绽。”
楚星此时才完全放松下来,近退之间也自如了许多,隐隐显出几分君王气度来:“既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我们还是到偏殿去谈吧,夜里风大,凉在外头总是不好。”
穆子陵虽未说话,眉宇间已暗暗露出几分赞许来,等着三人都在偏殿坐定,穆子陵才郑重其事的向楚星交待:“这是陆宁,便是星儿念了许久,你穆叔叔找到的有缘人,此次定罪本不过是想给朝官们一个下马威,只是情急之下,只得给他二人扣上个大不敬的罪状,不知星儿可有妙计?”
“叔叔这个考题可是大失水准,难不倒我了。既然叔叔能扣上个大不敬的帽子那么必然是证据确凿了,即便没有证据,一整个晚上以叔叔的手段难道还制造不出些许的证据来?既然诸事以定又哪里还需要什么妙计,不过是按部就班下旨问罪便是了。”
“要治钟郭二人的罪自是不难,只是我原就想让随云成为下一任的中书侍郎,也好免了你叔叔的相思之苦,倒真没什么可以服众的良策。”
楚星歪着头想了一会,才颇不情愿的回了穆子陵一句:“叔叔既然非要逼星儿做一次昏君,那么星儿也只有勉为其难自导自演一出好戏了,叔叔只管放心先回去休息吧,保管明日陆先生便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
穆子陵得了楚星保证,也不多问,很快就利落的起身告辞了。
19、金丝囚笼(四) 。。。
金丝囚笼(四)
爱恨纠缠,逃不掉,想不通。
陆宁和穆子陵风风火火的一走,园子里满桌的菜肴便无人搭理的冷清下来,风九大大方方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坐在陆宁方才坐过位置上,甚至连筷子亦是用得同样一双。正当风九要去夹桌前的清蒸湖蟹,一缕阴风便扫了过来,饶是风九身手不凡也狼狈的从椅子上滚落下来。风九正要提气跃到房顶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一个阴沉的声音便在风九耳边炸了开来:“九儿,不过几个月便要忘本了么?”
风九神色一僵,弯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回了句:“大哥。”
屋角的暗影里一个浑身墨黑的男人鬼魅般滑了出来,姿势分毫未变下一刻却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