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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离婚的总要离,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离了也好,从此就不吵不闹了。不幸的是,父母两家的四个老人全都糊涂不晓事。
一开始,奶奶爷爷外公外婆抢着要我,好像我是份贵重财产。他们又开始天天吵,闹得不可开交。两家争执不下,谁也不肯妥协,互相指责对方的儿女。从没人想过,我也是个活人不是块木头,他们骂的哪一句不是在说我的亲生父母,我听着心里什么滋味儿。后来,我父母几乎同时有了各自的二胎,四个老人突然发现原来有更省心的替代品可以代替我,就都借口要看管幼小的孩子,开始把我踢来踢去。为了给别人锦上添花,他们抢夺去我仅有的褴褛,好吃的好玩的全被藏起来留给了新孙子,处处防备着我。我突然变成了家里的内贼。多余的人总归碍事碍眼,虽不至于虐待,但我的日子必然不会再好过。从允许寄宿的第一个学期起,我就再也没有了家。
再之后,他们说起我,都觉得我在外学得不听话不懂事不如以前好管教了。其实我只是被至亲之人的炎凉丑态冷了心,不再觉得那是我的家人。
一壶茶续过了几次水后渐渐淡得无味。我看了看表,觉得在外逗留的足够久,回去可以向沈万安交差了。
叫来侍应生结账,结果他告诉我说:“我们老板已经给您免单了。”我连忙抬眼四处找陈寿的影子。侍应生知道我在找谁,他又说:“老板在后边,他说您如果想见他,让我领您进去。”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见见陈寿。
他能交代免单一定是已经知道我来了店里,故意避而不见,大约是料到了贸然见面我会尴尬。这样体贴的行为,不去致谢是失礼的,我觉得还是应该至少去打个招呼。
这还是头一次进“曼哈顿”的后宅,白墙灰瓦的中式庭院与酒吧前厅前卫时尚的现代风格迥然不同,让人心神为之一爽。陈寿的品味本让人十分欣赏,只是这样的声色场所,难免有春宫画败坏胃口,穿堂过室时我瞥见墙上的宣淫之作,暗暗惋惜这上好的院落被糟蹋了。
陈寿正在东厢房里和一个客人对酌,言谈甚欢,见我来了,另摆出杯子来斟上好酒。
那客人一副好身材,长着南方人的相貌,一张白净的脸,五官端正。只是一对双眼皮层层叠叠,配上两个肿泡眼袋,显现出酒色过度的样子。没等走近,他就已经在我身上上下浏览了一番,变得喜眉笑眼。打了招呼握过手,他骨头都轻了三两,几乎按捺不住要上下其手了。
我没碰陈寿倒给我的酒。陈寿和那位客人显然有着超友谊的关系,我怕陈寿和他的交情好过和我的奸情,偷着在我酒里下东西。虽然这多少有点杞人忧天,但在夜店里,藏污纳垢什么事情都有,总归小心没大错。以前在妇科门诊的时候接诊过在酒吧被迷奸致孕的少女,感谢老天爷我没这种顾虑,可我也不希望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占便宜,惹上整天在电线杆上贴广告的那些病。
“好久不见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陈寿有两三分醉意,乜斜着眼睛看我,“晚上还回去么?”
我皱眉。很反感他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如此的不尊重,况且在场的还是这么一个东西。
“小梁没告诉我你在店里,买单的时候才知道。本来也打算走了,打个招呼就回去。”我尽量客气的告辞。
“着什么急,”陈寿拦阻我,“今天难得袁总过来,晚上一起去吃个宵夜?”
我再次皱眉,陈寿今天像只发春的猫,他莫不然还打着3P的主意?我不寒而栗,说什么一直留意我,其实也就是跟留意一道可口的菜没两样吧,亏我还认真考虑过和这个人搭伴儿过日子,真是脑子进水了。我不由得语气里带上了讥讽:“这次来忘了提前预约,下次会记得的,省得陈老板日程不好安排。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我欠了欠身,转头离开。
我走得很快,心里多少有点恶心。陈寿那说法像是拿我当成了个□□ boy,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人呢。
走到穿堂门里的时候,陈寿从后边追上来拉住我,恶狠狠的问:“你连我的电话都没要过,拿什么预约?”
我没料到他像变脸似的换了这样的口气对我,有点愣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扳住我的头猛的吻下来。
这个吻来得激烈突然,唇齿间蓦然就全是他的味道,霸道蛮横,根本感觉不到温柔。这更像是兽类在确认自己的领地,我忍不住的想:还好他不会往我身上撒尿做标记。
对于这个吻,我只是接受,并耐心等待结束。我知道,没有回应他是长久不了的。
其实他的潜台词没说错,我从没想要过他的电话,也从不愿他真正介入我的生活。陈寿有太多的脸,商人的、恶人的、友人的、情人的……我分不清哪张才是他面具下的本来面目,不敢轻易接纳他。比如这回,我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到我不能容忍他的放浪形骸后故意换上的这么一副认真谈情的架势来试图挽留我。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嘴,却不放手,直勾勾看着我,眼睛里有些东西我弄不懂。
“温饱思淫欲,你今天吃撑着了吧。”我冷笑。
有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伤痛。可下一刻,我确定那是我的幻觉。
“谁让你叫床叫得那么好,我还没玩儿够呢。”他也冷笑,从我口袋里摸出我的手机来,一边存号码一边说,“万一要‘用’到我,还是留个联系方式方便些。不要像今天这样撞破我的好事。”
他把“用”字念得很重,一听就知道他另有所指。
我愠怒着静候他存完号码把手机还给我。他高出我一个头去,拉拉扯扯起来,我根本沾不着光。
他用我的手机拨他的号码,接通,挂断,然后什么也不说,再把手机塞回我口袋。
通讯录里七八百个联系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必要劳神去删,放着放着就石沉大海了。
有人说,给妓女付钱不是为了买取性事,而是为了让她事后离开。 那么我找陈寿,也许正因为我掌握着全部的主动,从来不需要为对方的喜恶劳神。
经过今天这档子事情,我对陈寿的印象打了个不小的折扣,回去以后,我打算给自己查个传染病四项,像上次那样的放纵,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到家时,沈万安还没有睡。他睡颠倒了,时差没调过来。看见我进门,他发出一声失望的叫喊,因为他的大床梦破灭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他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不是说好大床今天归我了么?”
“归你归你,你当我没回来就是了么。吃了没?”我异常宽慰他没继续追问我在外猎艳的经过和结果,递给他在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的抽真空卤味食品,这本来是打算当做封口费给他特意带回来的,“睡不着就先吃点东西。”
他一面接过去开包装一面说:“吃了,不过再吃点也挺好。”
对于他的好脾胃,我向来敬佩有加。这个人能在刚一起床就吃得下死腻死腻的红烧肉和死甜死甜的糯米饭。肥肉就凉水是家常便饭,吃完了还不拉稀!
他钻进厨房把酱肘子塞进微波炉加热,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白粥,轻轻放在茶几上。我知道那是他端给我的。
沈万安唯一做得好的饭食就是白粥,却很对我的胃口。我从上学时吃饭就不太规律,到了三十岁上,终于受到了胃的报复。查了胃镜看不到什么异常,消化科的兄弟说是功能性的,还刺激我说,“你惨了,最难治的就是功能类的问题。”住在一起不久,沈万安就发现了这个事,于是之后他但凡在家,都会煮上一锅给我备着。
望着这碗粥,心头忽然有如醋泡针扎。不单为我自己,也为沈万安。
这样的关怀,已经有太多年没有遇见过了。本应至亲至爱的父母弃我如野草,却要这样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来为我费心。而这样好的一个人,竟一直坚守着那份无望的爱,孑然一身。
现在像这样端着碗坐在这面对他,心里涨满酸涩,要努力克制,才不至于落泪。
才不至于开口问他愿不愿同我就这样一起生活下去,直到沧桑。
“谢谢”我唯有这两个字能说给他听,里边承载的东西并不期待他能听懂。
不出所料他满不在乎的啃着酱肘子说:“哎?你在外头受什么打击了吧,平时拿来就吃的,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我低头笑着说:“已经二十年没人给我做过饭了,谢一句是应该的啊。”
沈万安听了这话安静下来,问:“二十年?你父母都过世了?”
我苦笑:“说实话我不知道。”
沈万安瞪着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妈常说‘孩儿的生日就是父忧母难日’,过生日好歹给家里问候一声,时不时回去看看。”
我继续笑:“你好像我爹啊!”
沈万安板起脸:“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既然他生气了,那我只好敛起不正经的脸。
“不怕你笑话”我小心捧着手里的粥碗,认认真真对他说,“二十年前,我的死活就没人操心了。我爹妈有他们各自的新家,我只是个累赘。”
沈万安吓一跳:“怎么会?你总是他们亲生的吧。”他没想到会听见我吐槽自己爹妈爆料我悲催的童年。
果然和睦家庭出来的小孩不能理解我这样的野孩子。
我冷笑:“我连上高中的学费都是以威胁两个弟弟的人身安全换来的,你觉得他们还想见到我么。”
沈万安沉默了。
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我飞快的吃完,躲进厨房洗碗,借以平复濒临决堤的情绪。
那时候父母吵架后,家里的气压永远维持在热带风暴来临前,我出门倒垃圾眼泪才敢流下来,哭一路,进家门前还要把眼睛擦干净不让大人看见更心烦!现在想起来,真TMD……
……小孩子的心里总能装下无数稀奇古怪的念头。这么折腾了几年,我五次三番想到了死。人生大事唯有生死,可在当时的我看来,连生死都没有什么要紧的。我当时盘算过:趁他们两个上班,早晨逃学回来,吃光老妈的安眠药,再喝点老爹的白酒,然后用老爹的皮带吊死在家里卫生间的排水管上。那个管子真粗真结实,保证不会断。这样铁了心双保险寻短见,一定不用再折腾第二回了……
沈万安跟进来,在我身后磨磨唧唧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我。
这些过去的破事,越翻越难受,还不如彻底不提,让它自己被时间冲干净。
所以我先安慰他:“是我不该叨念这些陈年烂账出来让你听了闹心。早点睡吧,咱俩明天都得上手术呢。
沈万安嗫嚅了半天,说:“还是你睡大床吧。”
第二天在闹铃中醒来的时候,我是在自己的大床上,可是旁边凭空多出来一套被褥和一个裸男!
我惊恐的跳起来瞬间从待机模式强行切换到应激模式,使劲思索头一晚上有没有做点什么损人利己的壮举。
头天我俩都没喝酒,绝对不会有酒后乱性的事情发生。那么这个家伙是如何出现在我的床上的?
我毫不客气的拍醒沈万安:“你搞什么鬼啊?”
他懵里懵懂的揉眼睛:“要迟到了?”
“你怎么睡这来了?!”
“不是你昨天说我可以睡大床的吗。我又没挤着你。”他被吵醒了,起床气还挺大。
和没睡醒的人没理讲,我恨恨的起来洗漱。
我的床的确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可是这并不表示我愿意邀请我的同性同事上床一起睡啊!
沈万安过了一会儿也起来了,两个大男人钻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一起刷牙,我觉得房子里的温度急剧蹿升。就在我开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