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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远航扶着门把通过窄窄的门缝看里头的阮阿息,阳光透过落地窗细细碎碎地洒在她身上,斑驳,却也越发眼如秋波,肤如凝脂,绽放出丝线般的光芒,分外柔和,她微眯双眼哼着小调整理着桌上散乱的文件,长长的睫毛遮盖眼睑,在鼻翼间投射成扇形阴影,他一时移不开眼,只觉得温暖,恍惚又看到了坐在窗边穿着洁白素裙弹奏钢琴的傅靖琪,她的笑容仿佛闪着亮光,眼睛在头发的覆盖下熠熠生辉,当年的阳光也是像这样倾泻在她身上,留下一圈光晕,仿佛给她的身上镶上了光环,纯洁地恍若天人,窗外的香樟花正开得烂漫,淡淡的黄在茂密的树叶中若应隐若现,幽然的香气缓缓飘开,象百合花瓣一样柔美。
傅靖琪比纪远航大一岁,傅纪两家即是世交又是生意场上的伙伴,七八岁光景时他就喜欢到傅家玩,一坐就是小半天,安安静静地听傅靖琪弹琴,逢着她出去了也跟在她屁股后头,她做什么,他也做什么,再后来她出落成标致的女子,身边开始出现不同的追求者,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看着她一次次地与他们牵手接吻拥抱,纪远航幻想着对方就是自己,这个幻想他藏在心里多久就侵蚀他多久,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他从小便是漂亮的男子,生得出类拔萃,待人谦和有理,令人说不出的舒服妥帖,如沐春风,追他的女生多如星云,可他看到再美再好的也抵不过她盈盈一笑,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小到只能住一个人,他的爱不比别人少,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她怎么就看不见他?无论他站得多近,她都看不见,什么时候他离她的世界越来越远了,只能在对岸模棱两可地看着她,一遍遍在心里猜想她的心是不是也跟他的心一样,会不会她也爱着他,哪怕一点点也好。他做这个梦一直做了十二年,他不敢睁开眼睛,怕别人叫醒他,那梦就做不下去了,他忘了,是梦终会有醒的那一天。梦境再怎么旖旎瑰丽,总是要醒,沉睡的只有那些死去的人。
车子缓缓停在傅家大院,香樟树下打落许多叶子,清香依旧,徐管家见到他吃了不小的惊,这是他九年来第一次踏入傅家,有什么东西似乎和印象中不一样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只不过是时间沉淀了一些东西,然后慢慢风化。
傅靖琪的母亲梁藤安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并无多大变化,唯一可见的是头上若隐若现的白色发丝。
梁藤安拍拍他的手背:“远航,难得你有这份心。”
纪远航的母亲早逝,他甚至记不起母亲的面容,小时候受了委屈他喜欢往傅家跑,因为貌美如花的傅夫人会做拿手的桂花糕,黄白分明,滋润松软,香甜可口,具有浓郁的桂花清香,他一尝到味道所有委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还喜欢傅廷伯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宠溺地笑,喜欢傅靖琪拍着手说我有伴了,在他看来那才是家的样子,虽然继母和父亲待他很好,他却无法找到这种感觉。可是现在,他竟然习惯了,阔别这么多年,他再找不到昔日的感觉,人走远了,心也跟着走了,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纪远航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架起礼貌而疏远的微笑:“钱的事还得跟我父亲在商量,伯父让你们先回来一定不会是小事,能帮我的我尽量。”
梁藤安幽幽地叹了口气,手指轻压太阳穴不停地揉,一副头痛的表情:“我知道,远航靖琪她病了什么都不想吃,你帮我劝劝她吧。”
纪远航皱了皱眉,心中有一抹疼痛一闪而过:“我劝她会听吗?”
“她最听你的话,这次回来就因为你没理她生了好些天的闷气。”
纪远航自嘲地笑,由梁藤安领着他到二楼门口,她开了门便径自下楼。傅靖琪听到响动,微微回过头来,瞧见纪远航娇俏地笑。她穿着紫色睡衣半躺在雕花大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相册,细而长的指甲轻轻地击打着边缘。许是生病的缘故,皮肤变得黯淡无光,那笑在他看来也是苍白无力。纪远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淡淡的:“听说你病了,身体可是自己的。”
傅靖琪放下相册:“你是在担心我吗?真怀念从前的时光,想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远航你看。”她翻开其中一页相册,涂着蔻丹的指甲分外鲜艳,“这是我们高三的毕业照,大家笑得好傻,胖子一个人挡住了后排两个女生,他们在彼此的头上搞怪,呵呵,你还记得吗?”
纪远航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诡秘:“怎么会忘呢,先走了。”
“纪远航。”傅靖琪嚯地从床上站起,甩开了相册,相片哗哗哗地掉了出来,在空中旋转,画出道道弧线,晃晃悠悠落到地面,堆成了不规则的形状,紫色睡衣随着她胸口的波动一起一浮,“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样,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做。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有种默契,你会像小时候一样在原地继续等我。忘了过去重新开始不可以吗?”
纪远航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多年前那一幕仍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比往日更清楚,更透明,更生动,犹如刚刚上演,他在等着两边的帷幕落下,几年来未能如愿,他苦涩一笑,声音不自知地哽咽:“傅靖琪你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理由,我不像你,没心没肺。”
“纪远航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傅靖琪啜泣出声,几日来躺在床上连声音都变了异,又尖又细,“和不同的女人上床很爽吧,你难道不是把她们都当成我了吗?”
纪远航握紧双拳,眼眶逐渐发热,有温热的液体就要喷涌而出:“很好,一回来就调查我,傅靖琪你凭什么以为我忘不了你,世界上女人那么多,随便找一个都比你强,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这一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是他内心最后的一点坚持,尽管明知守不住。
管家端着水果盘子木讷地杵在门口,不知该进该退,纪远航侧身而出,傅靖琪红着眼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哭出了声:“滚!都给我滚!滚!”
第七章
阮阿息的头一沉,重重地磕到了桌面上,她疼得直吸冷气,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纪远航还是没有回来。下班前黄芸来了电话,之后姚鸿涛找上门皆说找不到他,行动电话关机公寓没人听。
阿息想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想当初她去外地玩了几天她妈楞是每一个电话。闹钟指向十一点三十五,大厦里的灯早熄了,黑咕隆咚一片,像是一只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阿息怕鬼,她记得有一恐怖片叫《猛鬼大厦》,这大厦就跟那差不多,她怀疑自己秀逗了,纪远航大可以在外头开个宾馆酒店睡觉,他是有钱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可以在外挥霍一晚这很平常,她干嘛自作多情等他回来,早就回家的话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跟周公下棋去了,或者跑去彼岸喝了一小口回来,比现在还饿着肚子强。
阿息藉着手机的亮光走,口中语无伦次地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左边的电梯停了她得穿过半个走廊到B座,白天看起来超短的路程,一到晚上竟延长许多。离B座还有几步,她突然听见一阵唏唏簌簌的声音,阿息的脑子轰得炸了,第一天上班就碰见鬼?细听了声音又不象鬼怪做怪,倒像是男女tiao情的喘xi声。阿息的火气一上来,差点跑过去破口大骂,谁他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儿来吓人,她偷偷摸摸地凑到角落看,并不明亮的月光从B座天窗直泻而下,薄薄如一层纱幔裹在他们身上。女人的内yi被脱下大半,一条腿环到了男子腰上,她闭着眼发出一声声娇chuan和呻yin,娇躯一阵阵地轻颤,男人的手肆意在女人身上游走揉nie挤压,狂暴而炽烈,他只露出侧脸,阮阿息就惊得跳起来!她赶紧往回走,宁愿走楼梯也不要坐电梯了,管它会不会遇上韩国日本美国中国的怪物贞子吸血鬼僵尸,她必须赶紧走。
偏偏这时候手机唱起了动听的铃声“老太婆来电是否接听”,几百年都不曾给她打电话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来,阿息手忙脚乱地掐断,纪远航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谁在那儿?”
阿息权当没听见越走越快,纪远航撇下那女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来,狠狠扳过她的肩膀,阿息一阵吃痛,整个人贴到了墙上。
纪远航微微蹙了蹙眉,目光中满是疑惑,衣裳掉下一半的女人站在原地发嗲:“纪董……”纪远航毫无表情地瞪她一眼:“滚。”女人恨恨地咬了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留下一串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夜晚的这个时间听起来有些空旷,他又回过头看着阿息,满腔的酒气都喷到了她脸上:“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息看看他有些红肿的眼睛窘迫地笑:“我在等你回来。”
纪远航一顿,眼睛弥散着狡黠,玩味地笑了:“好看吗?”说完他慢慢朝阿息靠近,嘴角上扬,眼神却是异常漠然的。
阿息一阵惊慌,纪远航的身上有她所不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香混杂着醉人的酒味,还有专属于他自己的气息无一例外地散发着魅惑,完美的姿容挑不出任何瑕疵,在他的唇离阿息只有几毫米时,阿息双手举起手机挡住了他再欲前进的双唇,天知道她内心的yu望已经无限膨胀了:“纪董下午四点二十五分您姑妈黄芸女士来电表示找您有急事现在电话已拨通请您讲话。”
纪远航疑惑地看看她,听着听筒里确实传出的声音,紧锁着眉头夺过了电话。他的脸色很难看,“嗯”“哦”几声后撂下电话一言不发地进了办公室,几秒钟后,还倚在墙边平稳呼吸的阿息听到里头呯呯砰砰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花瓶跌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深夜听来特别刺耳和苍凉。
“纪董。”
纪远航摆摆手:“你走吧。”胃里的酒精开始作用,火燎般难受,又像有几千万只蚂蚁在撕咬。阮阿息打开灯,他还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拿手遮了遮,眼睛仿佛要迸出火来,“不要惹我发火,赶紧走。”
阿息充耳不闻,她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他发火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辞职走人继续过她的晃荡日子。隔间浴室的水是温的,她找出条浴巾往纪远航手上一放,眼睛却不看他:“风花雪月够了该去去身上的污浊之气,不要明天下属一进办公室闻见的是满身酒气。”
纪远航黑下脸:“阮秘书,这不是你的工作范围,凡事适可而止。”他一句话没讲完,阿息忽然一把拉起他,他一个踉跄险些撞翻桌子,回过头来正准备发火又被她推进了浴室。纪远航想到底是自己喝多了还是她力气大,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息背抵着门神经绷得紧紧的,其实他真的发起威来她也是没底的,会不会一脚把她从顶楼踹下也不一定,她不过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他没这份力,纪远航终于没再捶门,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阿息才松了口气,人抵着木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喂,快餐店吗麻烦给我送一份夜宵上来。”
纪远航擦着头发小心地推了推门,开了,他以为她会一直堵在那里,洗过澡之后人确实清醒不少,地上散落的文件已经拾掇好,桌上放着一只黄色餐盘,饭菜的香味弥散在办公室里释放着诱人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摸摸空空的胃,着实饿了。
见他出来阿息连头也不抬一下,清扫着地上的碎瓷片随手指了指:“吃吧,只顾着借酒消愁的人现在一定饿抽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