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那里的前两天,我都不知道住哪里,干什么,以后怎么办。一个人在车站的候车室,看了两天的人潮,心里空落落的。
饿的时候买两个饼,渴了买一瓶矿泉水,就那么浑浑噩噩的思考着未来。
不想麻烦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我反反复复翻着电话薄,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诉说。这样想来,心里便更加孤寂了。
好像整个人都被世界抛弃了,身边是陌生的方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而我一个人,就像漂浮在茫茫大海里的一根小树丫,那么渺小而不堪一击。
又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当身上的钱越来越少的时候,我才想到先找一个工作养活自己,而不是坐在一个地方等死。于是翻遍了随身携带的包,终于找出压在底下的毕业文凭和毕业之前做好的简历。从车站的小卖部买了张C市的地图,随便乘上一辆公交车,看到哪里比较繁华便在哪里下车。
我跑遍了大半个城市,问遍了所有招工的地方,都一无所获,甚至连一个餐厅的服务生都做不了。我手上拿着文凭和简历,恨不得把它们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后来我连续找了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鞋子磨破了,把脚都磨出了血泡。我永远记得那些天,我忍着疼痛,边哭,边寻找工作的日子。那是生活对我的磨练,是我一生永远的宝藏。
也许天也有点可怜我了,最终我还是在一个不算偏僻的小网吧找了一份工作,做网吧前台收银的工作,一千来块钱一月,包吃包住。可笑的是它不需要我所学的知识,不需要我所学的做人的道理,就连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稍微教一教都能够胜任。
网吧的工作其实并不轻松,我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才行。有时候连续一个星期上夜班,整个人都要调成猫头鹰模式,很累,但至少可以解决我生存的问题和住宿问题。
因为在网吧工作,所以我每天都能接触到网络。我有林邵年的QQ,还有他的人人,那些日子,我还是每天会关注他的动态。有时候没事干,就一遍一遍刷新他的主页,一刷便是一天。
在大学同学的相册里看到某个同学支教的照片,是我在网吧里工作一个月之后。看着照片里那个同学开心的笑容,还有白白的云,蓝蓝的天。
我突然向往起那种支教的生活。我开始想象我也在那样的环境里里生活,和一些需要知识的孩子们一起上课,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啊。
而不是整天坐在充斥着烟味的室内,一坐便是一天。
我在网上找了些资料,又向那同学咨询了很多信息。她告诉我如果我想去,她可以介绍那所她以前支教的学校。
当事情真的落实好的那一天,我的心里特别高兴。无论支教条件是有多么辛苦,但至少比在网吧工作要有意义得多。说实话,一个大学生毕业做这样一份工作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我做了两个多月,终于向老板提了辞职。老板是一个好心人,我辞职的时候还特意给了我几百元的红包。我走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年轻人不容易啊,出去了要好好生活。
我拼命点着头答应着,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哭了。
拿着我的工资,心里酸酸的,我想笑,但又想哭。那种把钱放口袋里怕被偷,放包里又怕被我弄丢的心情,左右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把钱紧紧握在手里,把手插在口袋里,做完双重保险我才放心。
那所我支教的小学在C市下面的一个小镇的山区,那里离C市还有点距离。我摸清楚路线,一大早出发,到临近傍晚时才到。当我来到那座支教的小学的山下时,小学的老校长已经在山下等我。
我跳下车,他便上来握住我的手,不住的感谢我。校长把我带到山上,说实话,那里的山路并不好走,弯弯曲曲的还特别陡,有好几次我险些摔倒,都是老校长扶着我。我不住的说不好意思,老校长只是嘿嘿的笑着说,没事,他刚来的时候也像我这样。
我想,任何人听了这句话都会被他的朴实无华感动,我也一样,听了这句话特别的心酸,想来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多少年了。
第二天老校长就带着我把我介绍给读小学的孩子们,很奇怪,当他们看着我的时候都有一种兴奋的表情。我记得特别清楚,坐在第一排的那几个孩子的大眼睛,流露出对知识的渴望,让我久久无法忘怀。
我把事前买好的文具一一分给他们,无非是一些橡皮铅笔之类的小玩意,但是他们拿到之后爱不释手的样子让我心里又狠狠的心酸了一把。
以后的每一天,我便在那个宁静的小山村里安顿下来,安心的教那些孩子读书写字。让我感动的是每天当我走进教室,孩子们都已经坐在教室里复习课本了,几乎是风雨无阻。有的孩子离学校的路有点远,每天需要天蒙蒙亮就要起床赶过来。我看着他们很心疼,把这情况告诉老校长,老校长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实在无能为力,这里太偏远了,又缺少资金,有关部门也管不到,所以学校的校舍一直没有建起来。说着说着老校长哭了,摸着眼泪告诉我很多关于学校,关于那些孩子们的故事。
听完后,我拍拍他的背说,不怕,老校长,我也在这里。
老校长握着我的手,点了点头。
事后,我回班级去上课,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撇到他摇了摇头。我知道,谁也不知道我会在这里留多久,他是怕我像以前那些来这里支教的老师一样,做了一两个月受不了就离开了。
后来,我整整在那里呆了一年多,直到林邵年出事,我才不得不离开那里。
☆、Part 9
在那里,是我这些年最快乐的时候,过得无忧无虑,开心简单得很。和那些孩子们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变得天真纯洁,不再像融入市侩的小人只想着勾心斗角。我真的好开心,那段时间,我忘记了林邵年,忘记了那些让我痛苦的记忆。
每天,我教他们读书,读完书与他们坐在教室前的简易操场上,看天上的白云,给他们讲故事。那里的天很蓝很蓝,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那种蓝。
如果我能一辈子留在那里该多好。那里需要我,我也喜爱留在那里,可世事难料。
林邵年出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只是后来我收到一个来自N市的加急信,叫我赶紧回去看看林邵年,他可能醒不来了。收到信的那天晚上,我带着两瓶酒找老校长一起喝酒。昏暗的校长室内,我一杯接着一杯喝下手中的酒,老校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字不提,只是自顾自的喝酒。最后老校长怒了,夺过我手中的酒杯就摔了。杯子碎成了碎片,看得我刺眼,可是我怎么也不能把我可能要离开这里的这个事实告诉他。我怕他会难过,怕孩子们知道了会难过。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便成了他们的希望,如果我走了,谁来给他们继续编织一个梦呢。
可是林邵年却出事了,有可能这辈子他都醒不来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就遇到了林邵年,遇到他的那年我读高二,文理分班就到了他们班。十六岁的我,孤僻,内向,不爱说话。到了新的环境,更加的孤独。那一年的我,独自在家里生活了大半年,因为年前南方雪灾的时候,我爸到屋顶上扫雪不小心摔了下来,整个冬天加上春天都在医院里度过,我妈要照顾他。是那时候的林邵年,亲手将我带进他的世界,给我温暖,给我拥抱。
我还记得我跟他第一次通电话,是在一个台风夜。学校由于刮台风放了假,我回到一个人的家,无聊的做作业。林邵年的电话就是在那时候响起的,我并不知道是谁给我来的电话,只是当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他说,嘿,今年的台风可真大,把我家前面那户人家的草棚都给掀翻了。而我透过窗外看天空,却还能依稀看得到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的月亮。
记忆里那么活蹦乱跳的林邵年,如今在离我千里的地方,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像缺失了一般,死寂。
我把那封信给老校长看,老校长戴着老花镜,很认真的在煤油灯下读。看完后,他把信还给我,对我说,“夏默啊,你回去吧,这是大事。”
他说完,便拿起酒杯,灌了一杯酒。随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看着他喝酒,我也陪他喝。我忍着酒精过敏的症状,一杯杯的把酒喝到肚子里,好像这样醉了,就能什么都不想了。第二天起来,我仍然可以呆在这里教孩子们读书,林邵年也没有出事。
可那毕竟是梦。
酒喝完了,老校长重重的叹了一气劝我,?夏默啊,回去吧。”
我忍着眼泪,什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最后,还是林邵年比过了一切。
天一亮,我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东西不多,也就只有我一年前来的时候带的那个包。那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就好像知道我要离开而哭泣。孩子们已经来到教室,像往常一样开始读书。我偷偷的站在教室外面,听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我昨天教他们的内容。山上的风很大,教室又不够暖和,很多地方都有了墙缝。我看着被冻得满脸通红的他们,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
说好的会陪他们读书,说好的不会离开,但一听到林邵年这三个字,便一切都成了虚无。我到底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活该受了那么多苦,活该被林邵年抛弃。
林邵年,我们此生都亏欠了那些孩子。
老校长走进教室,把我要走了的消息告诉了孩子们。透过窗户,我能看到孩子们眼里的惊讶与难过,有几个女孩子没忍住一下就哭了,然后全班都哭了。
我看着他们哭,我也红了眼眶。我舍不得他们,看着与自己相处了那么久的他们,我心里有一种痛无声的呐喊着。
我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说声再见,我怕控制不了我自己,让他们更难过。我自私的选择了默默离开,在离开的一刹那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林邵年,恨自己为什么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而伤害了无辜的那么多人,那些人包括我的父母,那些可爱的孩子,那些关心我的人。
可是事已至此,我除了逃避,没有选择。
我背着包,一步一步走到学校的门口。天空下起了雨,一滴一滴,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在我的身上,这是天空的眼泪。
突然,我听到背后有人在喊我,我回过头,是那些孩子们。他们一个个的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大声的喊着夏老师,走好。
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被什么东西击打着。我知道,他们不追过来是不想让我舍不得他们,好让我安安心心的离开。那些看似年纪很小的孩子,送走了那么多老师,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唯一能为我做的事,就是让我不牵挂。
我向他们用力摇摇手,我摇了很久很久,仿佛手臂都要被我摇断了,却还是不能够表达我的难过。转过头,背对着他们向前走的时候,我才能肆意的让眼泪流下来。我要勇敢,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脆弱,因为他们也会难过。
下山的路还是那么难走,我甚至没有走习惯,便离开了。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几件事之一。
讲完这一段,我稍微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