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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决的、无悔的、一心一意的求死,吓坏了织田信玄。在他心目中,女人是世上最软弱无能可以予取予求的人种,没想到,她们也有强韧如钢的一面。
“说,你为何到日本来,又为何甘愿认柴羽那老贼为义父?”他已下定决心,非娶她为妻不可。不是因为爱,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的观感,仍仅止于不嫌恶而已。
他的口气实在有够差,差到朱雩妮好想赏他一巴掌,这人的父母是怎么教他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他加大力道,企图迫使她就范。
“我爱怎……怎样,就……就……你管不……”她呻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粉嫩的俏脸惨白如纸。
“冥顽不灵!”织田信玄松开手,轻蔑地瞟向她,“就算你不说,迟早我还是会查出来的。”他大步走出卧房,叫唤阿发:“替她梳妆打扮,婚礼在今晚午夜前举行。”
那是什么意思?!
朱雩妮仓皇奔出房间,想跟他把话问,清楚;却被阿发一把拦住。
“求求你,别再自寻死路了行不行?”阿发将她拉往房里后,急忙拉上房门,连同纸窗一并阉上。“若不是玄黄大人今晚特别施恩,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朱雩妮不在乎脑袋搬不搬家,她只急切地想知道织阻信玄口中酌婚礼是指谁跟谁?
“今晚的婚礼是?”
“玄黄大人准备娶你为妻。”“什么?”朱雩妮怔楞得橡个木头人……
第二章
大批侍女突然涌进朱雩妮的房间,忙东忙西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复杂难喻的表情。她们带来许多胭脂水粉,及漂亮的衣服、鞋袜,将床柜堆得满满的。
朱雩妮受不了她们全然无视于自己的存在,擅自做主地装饰这摆设那乙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她故意踱到房间中央,四平八稳地躺下去。啊发见状,马上抓起一床锦被,为她盖上,然后又掉头去忙别的事情。
朱雩妮升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些侍女像没魂的躯壳,仿佛除了自己,四周没有一个是活生生的东西;强抑住满腔的火焰,她迈步走向玄关,看看谁会大叫着制止她,所有的侍女即刻转身,整齐划一地跟在她后面,长廊上除了跫音,听不到任何说话。
她转来绕去,一会儿加快脚步,一会儿忽然停住,她们竟也能跟得有条不紊,真是气死人!
“喂!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嘛?”她们这样紧迫盯人,害她无法自杀也逃不出去。
“如果雩妮小姐‘散步’完了,就请回房间,让我们替你梳妆、更衣。”阿发的态度殷勤又冷淡。
“我不要!”她负气地走出玄关,踏着清冷的月色,在院中漫无目的乱逛。
受辱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她忆起远在中土,如今生死未卜的兄长、姊,泪珠儿潜潸直流,终于忍不住低低饮泣着。
“把眼泪擦干,回去吧。”阿发递上一条雪白的手绢,和一件温暖的斗篷。
“我如果不回去呢?”她倔强地坐在花台上,双手抱胸,一副顽抗到底的态势。
“没有如果,玄黄大人的命令,谁都必须乖乖地遵守。你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请你现在就回房去。”阿发的语调不愠不火,却字字充斥着威吓。
“我不回去,就算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他!。”
朱雩妮是那种外表娇柔如水,令男人看了为之心荡神驰的女人;但内心深处,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悍女,她宁愿拿性命去换取旁人眼中不值一文钱的尊严,也不肯委曲求全,辱没家门。
“好吧,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们十二条性命,随时准备跟你共赴黄泉。”阿发说完,神色腿地退到廊下。
朱雩妮被她弄糊涂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谁要你们陪我共赴黄泉。”她作梦也料想不到,织田信玄刚刚下了一道命令,要阿发她们十二人,共同担保她的安全无虞,并劝她不得反抗这桩婚事。假如她拒不应允,想必阿发她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侍女们一字排开,用哀愁的眼光张望她。
不必问朱雩妮也懂,织田信玄打算用这种方法胁迫她顺从他的安排。真恨自己的心没他硬!自己一个人死,一了百了,没有人会难过,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可她们呢?她们有父母、有亲人,岂能了无牵挂地离去?
彼此僵持了约莫半个时辰,朱雩妮幽幽一叹,不再作困兽之斗,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天可怜见,别让她逮到机会,否则她绝不会对织田信玄手下留情的。
回到房里,阿发等人随即又忙碌得不可开交。
“等等,你这是干什么?”她惊愕地打掉阿发手中的剃刀。
“剃眉毛呀!”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们日本女子,哪个不是把眉剃掉,重新往上头再画两道?“我们这儿的美女,个个都是做如是打扮,你也不该例外。”
“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不要剃,你敢把我的眉剃掉,画成那稀奇古怪的样子,我就死给你看。”她发现对付阿发最好的方法,就是三不五时把“死”字挂在嘴边,瞧!她马上垂手立正,作无辜可怜状。
她刚到日本时,便怎么也不习惯她们特殊的粉妆方式。即使在中原,女孩子家也时兴描眉擦粉点胭脂,可投人把自己的眉毛画在半空中,把嘴唇涂成一粒小樱桃,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万一主公怪罪下来呢?”织田信玄在阿发心里,几乎和明朝的皇帝一样伟大。
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凭他能娶到我,已经是王生有幸了,再敢罗七八唆挑剔我,我就——”除了死,她似乎没有足以威胁人家的了,索性翻起白眼,装鬼给她们看。这招不是很有效,好在她们也不计较。“就依你的意思,不过这件和服你仍旧得穿。”织田信玄传令将于东门院宴请各将领,总不能教她穿个里衣出去见人吧!
阿发服侍她不到一天一夜,已因她的任性妄为而充满危机意识。老天保佑,她千万别以激怒主公当娱乐,害大伙跟她一起倒大楣。
朱雩妮点点头,由着她们七手八脚地把十几斤重的衣服穿往她身上。简直是自虐嘛!这种衣服究竟是谁发明的?
直忙到子时将近,所有的准备事宜,总算大功告成。照理说,她们应该是得瘫在地上打呼才对,但是谁也舍不得把眼睛闭起来;平白错过这幅浑然天成的美景。哈!眉毛没剃掉,嘴唇没画小,居然也能这样好看!
朱雩妮灿如春雪的美,令她们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啊!累死了!
冗长的婚宴,使得朱雩妮的两条腿险险跪断掉。一回到卧房,她一刻也不稍待,立即呈大字形趴在锦被上。这种丧尽淑女风范的姿势,看在随后进门的织田信玄眼里,简直要暴跳如雷,痛打她一顿。
“起来!”他大吼。深邃的眸子,寒光凛凛扫向朱雩妮。
她夸张地打了个大哈欠,才泥牛翻身,老实不客气把低吼回去:“你叫什么叫?除了杀人跟凶巴巴乱吼,请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本事?”“找死!”他怒焰炽烈,粗暴地扯去她身上的衣物,将她紧压在身上,霸道地攫住朱唇,狂野地吸吮着。“不要!不要这样!”朱雩妮手脚齐发,往他的胸膛、肩猛打;然而很快地,她的抵抗变成闷声的低回,在织田信玄的淫威下,她根本无处使力。他强硬硬地索取身为丈夫所该得到的,没有甜言蜜语,甚至连温柔都谈不上,他只是尽情地满足他自己……
朱雩妮意识到激烈妁挣扎只会得到他更粗鲁的对待,于是缓缓地,她别过脸,强迫自己当柞行尸走肉,由他恣意欺凌。
“把脸转过来!”他捏着她的下巴,逼视她泪光闪闪的双眸。
凝视着朱雩妮裸露的酥胸,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织田信玄胸口无端地、不明原白地一阵悸动。
“嫁给我觉得很委屈?”他的询问仿佛逼供一般,硬邦邦得毫无感情。
他是很有资格狂妄得不可一世,想嫁给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她不该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雩妮紧抿着双唇,作消极的抗拒,沦落到他手里她认了,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要她强颜欢笑却万万办不到!
她的沉默引得织田信玄更为光火,哪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在问你话!”他像头被惹毛的猛兽,擒住她的双肩,想将她撕裂成两半。
朱雩妮一迳地咬着下唇,顽强不屈的个性,跟他不相上下。
“再不说话,我就砍下你的四肢,割掉你的鼻子,把你丢到荒山野地喂狼吃。”他阳刚冷峻的面庞杀气腾腾,温热的气体不断喷向她的眼睑。
“是,嫁给你我的确委屈得要命!”朱雩妮担心他说到做到,当真把她弄得残缺不全,坐在深山里巴巴地等死;不得已只好放弃她的“无言”对策,跟他大小声。“没想到众人口中的英雄好汉,居然是个粗鲁、暴躁、杀人不眨眼的——”
一句话未完,织田信玄的唇已经紧贴上她的,庞大的身躯压得她透不过气。他掠夺式地强占她的唇,她的颈背、胸口……饿虎般地蚕食他的猎物。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拂息了茶几上的烛灯。朱雩妮骇然发现,他的手由里衣探进她的下腹,她浑身打起冷颤,额头不住地冒汗。恍惚间,惊觉纸窗发出不寻常的声响,织田信玄伸手轻轻捂住朱雩妮湿热的唇,示意她静静躺着别动。
左边的纸窗也低低地砰砰作响,莫非有人闯了进来?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呢?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来救她的,她在这儿举目无亲,没有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冒着生命危险潜进守卫森严的笼烟楼。
那么是为了他?趁月黑风高鬼鬼祟祟地闯进来,八成没安好心,嘿!好戏要上场了!朱雩妮忍不住一阵窃喜。尽管她此种心态颇要不得,织田信玄毕竟是她新婚的夫婿,有人企图谋杀他,她应该显得忧心忡忡才对!可她就是没办法替他紧张甚至兴奋得好想鼓掌叫好。织田信玄表现异常沉着,他迅速地翻身坐起,抖开被褥遮住朱雩妮的,身子,将她抱往墙边,以免待会儿打斗时不小心伤了她。
“有人——”唉!明朗恨不得他被砍成烂泥,干嘛多事提醒他呢?朱雩妮自责地咬往朱唇。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防风、掠过,偷袭的,刺客分东西两侧共四人飞身跃人房内。
织田信玄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个回旋踢,将其中两名大汉踹出窗外,复而左右开弓,挺拳直击房内的另两名刺客,吓得他们弃械而逃。
“宵小之辈,休想逃走尸依织田信玄的脾气,岂能让他们说来说来,说走便走。只见他抓下茶几上的长刀,飞足追了出去,须臾已隐人暗夜之中。
朱雩妮怔怔地望着地上躺的那柄亮晃晃的短刀,心口怦秤乱跳。是老天爷特地派他们送这把刀来给她的吗?有了它,她可以自杀,更可以杀敌!
颤抖着纤纤素手,将刺客情急抛下的匕首拾起,紧紧握在掌中,一时思潮如涛,百感交集。“手刃亲夫”这样的字眼,不断涌人她的脑海;撞击她的胸口。
脚步声去而复返,不只织田信玄一个人;回廊外杂沓的足音,至少有六、七人以上。
朱雩妮来不及细细琢磨,忙把匕首藏入枕头底下,拉起和服,正襟危坐地等着门外的人一如往常毫不尊重她地冲进来。“你没有受伤吧?”是阿发领着侍女们赶过来,织田信玄大概忙着审讯那些“宵小之辈”,投空回来陪她共度”舂宵”了。
“没事。”朱雩妮羞赧地拂弄凌乱的发丝。阿发手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