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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妍脸色雪白,胸口起伏。背后高长卿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整个人都在发抖,显然怕到了极点。高妍心痛得简直要流下泪来,“有、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么?”
“那……那也好。”姜扬无奈,俊脸一红,在他姊弟二人面前跪地长拜,“男人犯下错事,理应有所担当。如若高公子不嫌弃,请与我结为婚姻!我愿与你用以为好,请、请将高氏女嫁予我。我日后必定以妻子待她,万万不敢亏待半分!”
高妍低头,默不作声,高长卿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居然那么顺利么……顾自又哭又笑。姜扬不知他心里事,只以为他难过,羞愧得无地自容。
高长卿疲惫地挥挥手,“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么?”他道,“阿姊从小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即使媒人踏破了门槛,我也不敢轻易将她交予任何人,只因为有善相者道,我阿姊命中必贵。如今……”高长卿羞愤地偏过头去,“足下也算是一表人才,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姜扬大喜,大步上前:“那你、你是原谅我了?”
高长卿吓得滚倒在榻上。高妍赶紧拦住姜扬,顺势将他往车外带。姜扬红了红脸:“你……你……”
高妍此时对他倒有了改观。她既然已经知道姜扬的身份,自然不敢肖想太多,却不知道他竟然这样爽快,言辞间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国君,而有任何骄矜,甚至担心被怀疑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确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但是这点好感却没有办法冲淡她心里的恨意。自那一晚起,这个人将弟弟压在身下、肆意淫辱的画面,便挥之不去。
高妍下了车,便放开了他,“你既有要务,耽搁不得,先行一步也无妨。我带着他在后头徐徐赶路,到了国都再去寻你,你觉得怎么样?我这个弟弟很是倔强,你将他闲置不理,过一阵他自然也就想通了。”既然结下婚约,高妍说话也随便许多。而且她知道,这便是弟弟所想要的最好的结果,大功已成,这个人现下还是早些消失为妙。她感觉到,她弟弟经过那一晚,已经有些地方……坏掉了。(删除)阿姊真是女中豪杰,练得一笔好眼力!(删除)
“你……”姜扬愣了一会儿,“你们是在赶我走么?”他皱起英挺的眉,飞快地眨着眼睛,似乎难以置信,“我……即使我这样做,他……你们还是没有办法原谅我么?我们不都是一家人了么?”
高妍避走几步:“你……你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长卿是很骄傲的人……”
“他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么?”姜扬觉得荒诞,干笑了几声,“他心里一直看不起我是么!”
“你不要这么大声!”高妍着急,连连拽住他,姜扬用力将她甩开。高妍苦劝,“他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现在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他性情固执牛顽,你也跟我牛顽么!现下事情没有别的出路,他也答应下来了,你让他一个人呆几天,他自然而然就想通了。你难道还怕他不认你这个姐夫么?”
姜扬踹了一脚篷车,回身便走,高妍长吁了一口气。可是他不一会儿便折了回来,神色肃然,手上抓着高长卿送予他的佩剑,高妍吓得面无人色,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语带哭腔:“你带着剑是要做什么!他是因为敬你爱你,把你当兄弟,心中才难受,你不要误会了他呀!”
姜扬面色冷峻对彭蠡吩咐,“将夫人带去前面那辆车中!万万不可怠慢!”彭蠡“啊”了一声,狐疑地看了眼高妍,不知夫人是指什么,被姜扬喝了一声后,赶忙“哦哦”点头,“夫人请!夫人请!”将哭泣的高妍请走了。姜扬入到车中,见高长卿惊恐地蹬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中分明写满了戒备与疏离,心下抽痛,“你既然不肯原谅我,又为何要答应将你阿姊嫁予我呢?你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吧?我现在在你眼里,只是个卑劣的人吧,哪里值得你叫一声兄长呢?恐怕更不值得你叫姐夫了。”
姜扬抽出沉檀,递到他手中,高长卿根本没有力气握住,姜扬包着他的手将剑拿稳。高长卿因为碰触到他,吓得面无人色,眼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姜扬也哭。他跪在榻前,拿剑尖指着自己的心窝,“你若是恨我,就杀了我,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不会躲。长卿,我即使去死,也不会背叛你对我的情意;我也宁可死,也不要你将我看做一个不堪结交的人。你对我的情意,重逾千金,不要说一个女人,即使拿全天下的女人来换,我也不会舍此取彼。那天晚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姜扬握着他纤细的双肩恸哭,“我愿意付起责任,只要你还相信我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但你若是不愿意,觉得我配不上你阿姊,也玷污了你我之间的信义……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敢有半分怨言。”
第 13 章
高长卿知道他是个重义气的人,也知道这一切都出于自己的阴谋,但是终究没有办法当那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对他也没有丝毫愧疚。他真的恨不能将他毙于当下!可是,他可以么!他可以拿自己的前程去赌么!他可以拿自己的家族去赌么?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姜扬就是自己毕生将要侍奉的君主,君是君,臣是臣,在他还没有壮大力量之前,必定要尽心侍奉他,保护他,并获取他的信任,因此他没有报仇的资格,更不能谈所谓的怨言!这样两难的痛苦让他单薄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他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他想,但他不能!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
他无力地丢下了剑,低着头闪避着他真挚的目光:“我、我又何尝想与你有此隔阂……”
双肩上钳制的力道瞬间加重,是姜扬大喜过望地钳制着他的身体。高长卿周身一颤,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些没有止境的、疯狂的、悖伦的交媾,男人喷在耳边的粗重喘息,射在体内黏腻热烫的精水……高长卿泪流不止,害怕地抓紧了被面,整个人都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只是不自觉地想逃!想逃!姜扬看他面无人色,长长的睫羽柔弱地颤动着,显然陷入了什么梦魇,心下后怕,旋身坐上榻,就将他搂进怀里:“长卿!长卿!”高长卿听到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恐惧得立刻就昏厥了过去。
姜扬赶忙叫来黑伯,黑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楚地知道,公子身上的伤在正常情况下,恐怕不会在一个男人身上出现,再加之他的后庭……姜扬看他畏首畏尾,不禁冷喝:“怎么还不动手!”
“这个……军爷还是去外头等着吧。”
姜扬大怒:“这种时候,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还不快治!”黑伯劝不动他,只好当着他的面,与他一道扒掉了高长卿的贴身衣物。
修长洁净的身体逐渐暴露在姜扬眼前,他却渐渐怒红了眼眶: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是欢爱的痕迹依然历历在目!黑伯大气不敢出一声,姜扬却一拳砸在车壁上:“真是混账!畜生!”他下车对彭蠡吩咐,“回到国中你就查,查到底!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长卿这样的人……他们竟然、竟然下重手殴打他!既然是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不相干的人呢!”
彭蠡觉得奇怪:那天晚上的情况下……被殴打?但看姜扬伤心的样子,只好连连应下。最近,他家主公脾气很古怪,凡是与高家公子相干的事情,他都很容易激动——很可惜,现在似乎他的眼里也只有那高家公子了,彭蠡吃过亏,心知不宜再劝。
此后几天,姜扬都陪在高长卿车里,悉心照顾,高长卿每次一睁眼都是他,几乎就快要得上心悸的毛病了,可是劝又劝不走。想找阿姊来替,姜扬又一脸懊恼:“我现在遇到你阿姊……会很尴尬啊。而且虽然我们有过婚约,但是还是不要太逾矩的好啊。”高长卿心想,又不是想让你见她,是我想见她!奈何姜扬一旦打定主意装疯卖傻,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逐客之意,他也不好意思明说,只能竟日与他相对。高长卿见他凡事都很守礼节,为人又十足的义气,而且显然是真的不记得那晚上的人究竟是谁,也慢慢放松了戒备,有时候对上他的眼光,也会努力让自己不要逃避。虽说如此,但姜扬依旧感觉到他的异样。
姜扬觉得长卿待他不如往日。往日他们谈笑无忌,现下他似乎……似乎还是不能袒露心迹,看他的眼神很是闪躲,让他懊恼不已。姜扬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满足。他渴慕着眼前人,因此无法忍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丁点的含污纳垢。
但是设身处地一想,如若自己有姐妹,长卿又对自己的姐妹做了这等事……他心里果然隐隐得有些不大舒服。这样想来也就释然了:有些心结,要等时间来解。他相信只要他待长卿好,也不辜负他敬爱的阿姊,长卿总有一天能以从前那样坦率又充满崇敬的眼光看他,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旦撞上,就连忙躲开。长卿不会知道,每当这种时候,他会有多痛苦!他是多么期许着,他仍然待他如好兄弟!
这种期盼太过热烈,以至于姜扬有一天终于决定,不惜卑鄙地动用他的权力,来重新换得长卿的正视。“其实……都是我连累了你。”姜扬紧握住他的手,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此刻再也忍不住,尽数说与他听,“容扬的确不是我的本名,我叫姜扬。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骑兵校尉了。”
他从腰间皮带上取出一直不肯离身的铜管。铜管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铜管里头是一卷诏书,羊皮卷写就,卷作一卷裹着一支箭。那箭十分小巧玲珑,做工却精细,更加昭示着它的不同凡响的是:它是用黄金铸就的。高长卿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便被它吸引了:“……国君的金令箭?”
姜扬将诏书放到他面前。待他假装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姜扬温柔地对上他的眼光,平静地说:“实不相瞒,我便是太子姜扬,现下正在赶往国都继任王位。”
高长卿以为自己要很努力才能摆出惊讶的神情,但是事实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他几乎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他扶坐起来,避开他的手,退到退无可退,然后长拜:“殿下……长卿,长卿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得罪……”还未说完就被姜扬扶了起来。高长卿努力打消那些让人齿冷的感觉,以及那一旦对上他的眼神,便不由自主从心底涌出的羞涩与羞耻。他发现,看着这样正直又坦率的姜扬,他那颗恐惧到颤抖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都过去了,他安慰自己,都过去了。事情没有偏离正轨。
对,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这才是他计划好的康庄大道!不过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他绝不能因小失大!
“我……我并不是特意隐瞒。”姜扬见他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心下雀跃,说话越发小心,“我当然也不是不相信长卿!只是此去凶险,实在不敢拖累你!本来想等到尘埃落定,再与你坦诚一切,想不到,我万分小心,还是让你因为我的缘故受委屈,我……”
他凑得太近,高长卿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掩盖自己几近失控的神色,沉默地摇摇头。
姜扬继续说:“其实现在想来,不说倒还有些好处。如果长卿早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不会……不会对我打开心扉,只会以臣子的礼节侍奉我吧?我现在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