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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这里是那里?
落入蒙胧视线的是全然陌生的天花板。
白色油漆的天花板已然泛黄,显然有一定年代的老旧房屋。
他想再看看其他地方,却发现脖子动不了了。
想张口说话,喉咙却痛到让人流眼泪。
手臂上还插著点滴的针头,他微微转动眼珠,盯著容器里的液体以很缓慢的速度流入自己的体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沉寂,房门被打开了。
就如同来人见到他醒了,脸上不免惊讶的表情,邵其剑同样感到惊讶。
怎也没想到他会再见到黄鈱,更没想到想不到他死里逃生後,第一个看到的人竟是他?
「不要动,你的脖子还不能移动,也尽量不要说话。」
颈圈将他的颈子牢牢固定著,半分都不能移动。
「我怎麽会在这里?」沙哑低沉的声音,忍著疼痛问。
「这说来话长,这里是我认识的朋友开的一家私人诊所,虽然很旧,平常也没什麽病人上门,但很安全,你先好好休息。」三言两语带过,黄鈱对他轻柔地笑了笑。
「我昏多久了?」
「三天了。」
三天了吗?他晕了那麽久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离开邵君颺那里三天了?
是黄鈱从邵君颺手中把自己救出来?还是有什麽样的协议让邵君颺把自己交给他?又或是中间有自己不知道的其他转折?
怎麽想都觉得第一和第二的可能性都太小了。。。。。。
自杀未遂後,发生了多少事?
这几天你都只打营养针,大概饿了吧?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吧。」在他眼里看到太多疑问,现在的邵其剑一定很想立即把所有问题厘清,但考虑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及太多事还不适合让他知情,不让他继续追问,黄鈱站起身开门出去。
黄鈱离开後,没多久就有一名年轻的女护士进入,替他做些例行检查。
「邵先生,你目前的血压、心跳和体温都在正常值,暂时是没问题,记得要多休息,脖颈尽可能不要转动。」
邵其剑轻应一声。
「点滴差不多了,我先帮你把针抽起来,你送来诊所快两天了都没有进食,可以先吃点流质的食物,不过吞咽的时候喉咙可能还是会痛,要小心一点。」护士一边将架上的点滴取下放回推车,一边叮咛。
邵其剑仍只是轻应一声。
想起发现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幕,实在让人惊心动魄。
碎玻璃刺穿了颈动脉,几乎整块碎玻璃都嵌入脖子,不但血管破裂,造成大量出血,说脖子快断了也不夸张。
如果再慢一秒被发现,他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以他当时身体状况和体力,那一击应该用尽甚至透支全身所有力量了吧。
是什麽样的意念会让一个人对死如此坚决?
他身上除了脖子致命的伤口,和下体私处有严重红肿、出血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严重外伤。医生说他除了身体的伤外,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很有可能罹患了忧郁症,不过还必须等他身体状况好转後,详细检查才可下定论。
忧郁症吗?
选择自我毁灭难道就是忧郁症所致?
当初他们一同逃亡时,邵其剑表现出的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相当坚毅不屈,为什麽短短时间内就。。。。。。
犹如邵其剑的疑惑,黄鈱心中也有诸多疑问。
但是事关下体那种叫人脸红心跳的伤口,即使是他这种年纪的成年男人也很难以启齿询问。
一个正常的男人本来就难以接受同性间的性爱,不管身边有多少这种人,没亲身经历都是无法想像。
第一次看到染血的那个部位,遭受雷殛般的震撼。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是这个样子,怎麽会有人受得了?
在他回去找邵君颺之後,这段时间邵君颺是怎麽对他的?他身上的伤痕只能说明一部份,但他不认为仅是如此就会让邵其剑选择走上绝路。邵君颺还对他做了什麽?什麽才是让他选择自残的主因?
黄鈱买了碗皮蛋瘦肉粥,也顺道买了份当天报纸,回来时发现邵其剑好像又睡著了。
他将粥搁在一旁的柜子上,拉张椅子到床边,自顾看起报纸。
大概是发出的声响将浅眠的邵其剑给吵醒,见人醒了,黄鈱将他的枕头提高一些,想喂他吃点粥。
但因牵动伤口,吞咽困难,邵其剑草草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黄鈱看了也有些不忍,「我去找医生来帮你看看。」
「不用。」邵其剑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
毫不珍惜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鬼门关里走一圈,还是打消不了自残寻死的念头吗?
27
邵其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脖子上的护套还不能拿下来。诊所的护士常来关照他,大概是黄鈱特别交待的吧。
黄鈱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他,有时待个十几二十分钟,有时会待上大半天,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所以病房大部份时间都是静默的。黄鈱不曾向他交代自己的行踪,也没说他现在都在做些什麽。他没说,邵其剑也没问,又或许他对他在做些什麽并不特别感兴趣。
在黄鈱眼中,现在的邵其剑其实对什麽都不感兴趣。
以前他给人的感觉虽然也是冷淡的,但是还不至冰冷到把自己和所有人都隔离起来。
病房里有台小电视,黄鈱无聊就转到新闻台,新闻正播报著东区某摇头舞厅被黑道砸店的消息,新闻画面只有火拼过後的狼藉,什麽帮派及冲突原因却连警方都还查不出来,这已经不知是这星期以来的第几起了。
黄鈱也没和他提起邵君颺的事,不过依邵其剑的敏锐,大概也知道这是邵君颺为了找他,一连串的大动作已经把黑白两道搞得乌烟瘴气。而这不过是邵君颺的泄忿行为罢了,单单摧毁那些据点是不可能找到邵其剑的。
他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邵君颺可没那麽好的耐性和修养。
破坏,是宣泄情绪最好的方式之一。
但是他可能不知道冥龙帮内也是陷入各种声音交杂的混乱情势,当初邵其剑被陷以叛徒之罪名隔离拘禁起来,许多人暗地里就等著看接下来他的处死,好接替他原本的位置,所以当他可能被魔日的人所擒的消息传出後,反对营救叛徒、或为叛徒与敌谈判交涉的声浪就从没停过。邵君颺也承受著内外夹击的重大压力。
邵其剑静静看著,没发表任何意见。
又播了几则社会新闻,就转到娱乐消息,黄鈱没兴趣看,起身关掉电视。
「我有找到一个船老板,可以安排偷渡的事,你想不想出去?」黄鈱问。
邵其剑看看他,但没说话。
「你自己仔细想想,决定好再跟我说就好。」他的沉默,黄鈱习惯了。
你到底是谁?
静默的人依然静默著。
黄鈱才出了诊所没多久,就感觉四周气氛不对劲。
这阵子他也成了冥龙帮处心积虑寻找的目标之一,对这一刻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只是这麽一来,他可等不到那个人给他答案就得先帮他决定了。
「今天晚上12点就上船。」
黄鈱花了一番功夫,解决掉跟踪的人,回到诊所後,自作主张帮邵其剑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行李可言,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替换的医疗用品。
「为什麽?」
「邵君颺的人已经找到这附近了,虽然暂时被我甩掉,但是要找到这里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而且很快。」
邵其剑沉默不语。
「你好像不想走?」停下手边动作,黄鈱凝神望著床上的他。
邵其剑没有回答,只把视线移往别的地方。
「你在想什麽?」
「你的目的。」很平静的声音。
黄鈱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锐利。
「你总是交代不清是怎麽从邵君颺那里把我带出来的,而且你带走我到来到这家诊所之间有一天的时间差吧?我身上追踪器也就是这段时间里被移除的,而不管是那一件事,都不可能是你一人之力办得到的。」
「你想知道,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不过不是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顾忌著邵其剑身上还有伤,他早就将人扛起来丢上车了。
「我觉得这里并没什麽不好。」
「难道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等著邵君颺来逮人!!」
「他逮不到我的。」
他那不知那来的诡异自信反让黄鈱一阵头皮发麻。
让人找到却又逮不到,那意味什麽?
「倒是你,打算带我到那?」
「晚上的船会先到菲律宾,到了那里安顿後,你可以再慢慢想你要去的地方。」见他似乎有所动摇,黄鈱再接再励。
「这样啊。。。。。。你怎麽向你上头的交代?」
相对邵其剑平淡的口吻,黄鈱的脸色倏地刷白。
「还是说,菲律宾有魔日的据点?」
反应过来的黄鈱出乎意料没动气,反而是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得到放松,露出个笑容。「你知道啊!」
「就等你这句话就百分百肯定了。」邵其剑还是一派平静。
他也许并不认为戳破一切黄鈱会对自己不利,又或许他只是想印证自己的怀疑,其他的并不在意。
黄鈱坐到床沿,燃起一支菸。
「既然如此,就全摊开来讲吧。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先说吧。」
「乖乖上船。」
「不可能。」
「等我说完,你再做决定吧。」
邵其剑没回答,黄鈱就当他同意。
「一开始,我会帮你一起逃亡,只是我凭直觉做出的行动。也许是我相信帮你会得到我意想不到的收获或是秘密吧。後来我真的很意外,我是指邵君颺对你的感情。你失踪後,我动用所有可以动员的人力,终於查出你被囚禁的地点,我也才知道原来你对邵君颺而言,真的是那麽奇特的存在,也因此对我们来说,你是最有力的筹码。」
「用我和邵君颺谈条件,你们也太天真了。」据他对邵君颺的冷酷无情了解的程度,虽然邵君颺的占有欲强烈得顽固,但那也是在他没有後顾之忧的情况下。但若是谈条件,他并不认为他真的重要到能让邵君颺放弃他现有的一切或是一部份。
「但你也看到了,你的失踪,让他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