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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的态度吗?
是恨还是——
可也不对,不管卫庄对始皇帝陛下是何种感情,都不会影响到名家。
她扶额倚在树下,脑子里一团乱麻。
“嘿——快看啊——仙山,仙山又出现了!”旁边有人大嚷,夏萧歌一阵厌恶,权当是黑鸦聒噪吧,换个地方就是了。她直起身,下意识往海上看了一眼。
仙山,又出现了。
阴阳家那边以仙山为引,可是没少忙活,不过,仙山真的存在吗。
她嗤笑一声,转身要走。
——不对!
她猛地回过头来,仙山,灵药,东方七宿,桑海——
当这些不相干的名词经过阴阳家串连在一起时,她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原来,赵高说得没错,阴阳家,确实是在计划着什么。
十二年前的事,除了始皇帝身边的近臣和几名御医、夫人之外,还能有谁知道,答案只有陛下一直信赖的,顶着神的名字的“东皇太一”。
而名家的公孙玲珑又一直和阴阳家的楚南公走得很近,所以阴阳家如果将此事透露给公孙玲珑,要她探探卫庄的态度,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能确定卫庄是打心里仇恨着始皇帝陛下的,那么,阴阳家是不是就可以借机寻求联合,反秦呢?
反秦——
还是不对,阴阳家在大秦所受的礼遇不可谓不大,他们有什么理由反秦呢?
她旋即想到了当初自己跟赵高说的“阴阳家的变化,似乎是从这近十年来开始的”。
如果,十年前的阴阳家,是站在大秦一边的,那么,十年后的,还是吗?
她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原本同意公孙玲珑去见卫庄,是不抱得到任何有利信息的希望的,就算公孙玲珑有幸与卫庄攀谈,也不过是打算让她说几句不要与天明为难的话,没想到,意外推量到了阴阳家。
那么,阴阳家下一步的计划又是什么?
她揉着额头,红日西沉,海面上一片鲜红,就像血一样。
她慢慢走到人群的尽头,微微叹气,果然,心术不是她的专长。
星魂隐没在密林之中,看着夏萧歌愁眉不展,不禁有些愉悦。
这个愚蠢的女人,真的以为医术和心术是相通的吗,公孙玲珑与楚南公走得很近,这一点在阴阳家尽人皆知,只不过是瞒着外人罢了。夏萧歌被称为罗网夏姬,竟连这样的事情都打听不清楚,实在是无能的很啊。此次公孙玲珑前往桑海就是楚南公的授意。她竟然让公孙玲珑来见卫庄,莫非真的以为公孙玲珑的心是向着秦国的吗?
真是可笑。
她真以为阴阳家,还是十年前的阴阳家吗?
如今的阴阳家,东皇太一和楚南公各怀心思,月神和云中君互相猜忌,大司命和少司命无所事事。
长此以往,阴阳家的百年基业非毁在他们手上不可。
他攥紧双手,他不会忘记,十二年前,那个带着他走进千机楼的老人——他的师父,阴阳家最无与伦比的大师。
他见证过阴阳家的辉煌,所以更不能容忍低贱的虫豸将它践踏入土。
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将在位的东皇太一挫骨扬灰。
轻轻吐出一口气,星魂抬眼看着这一日最后的晚霞,人血一样美丽的殷红,将他的脸也映得妖冶异常。
第 53 章
高渐离从盖聂屋里出来的时候,暮色正浓,巡夜的弟子刚刚过去,他习惯性地环视了一眼四周。
很安静,就好像没有人一样。
可其实,每一棵树的后面都隐藏着一个墨家弟子。
这是盖聂的意思,既然罗网的人已经来过一次了,难保不能再来一次,为保安全,才私下里和班大师以及徐夫子商量过。
两个老家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因而就成了现在的状况。
只是,一日之前,这在高渐离眼中,还是非常愚蠢。
盖聂表面上是十分关心墨家的,暗地里,却隐瞒了卫庄也在桑海的事,有这样一个敌人埋伏在身边,再多的墨家弟子参与守卫,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班老头和徐夫子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就连死去的巨子也是对他信任非常,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着,等到盖聂终于能安安静静待在墨家的时候。
他闭上双眼,仔细回味着今日盖聂的每一句话。
盖聂把他让进屋里,让高渐离吃惊的是,他的屋里很干净,一点也没有未婚男子家里的凌乱,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地自容,因为要是没有雪女,他的屋子里是进不去人的。
“请吧。”
盖聂倒了水,放在案上,请他坐下。
“是白水?”
高渐离拿起杯来一瞧,觉得有些奇怪,招待客人的,不都该是茶水吗?
“对不住,”盖聂略有歉意地说,“这是在下自小在鬼谷养成的习惯,出师之后也不大改过。所以,不曾准备过茶叶。如果,你不太习惯,我就出去买一趟吧?”
“不必了,我能凑合。”高渐离说着,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没有茶叶的水,无滋无味儿,他皱了皱眉,没想到,盖聂居然对它情有独钟。
不过也是,盖聂本就与常人不同,多一两个怪异的爱好,倒也无可厚非。
他心里一声嗤笑。
尽管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可是对杀了自己大哥的盖聂,仍旧是无法释怀。
所以,总是想尽办法挑盖聂的不是。
放下杯,高渐离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盖聂,“我来,是想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盖聂打断他的话,“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案。”
“现在还不行?”
“还不行。”
高渐离想问,那什么时候才行。可他没问,他看见盖聂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边的木剑上,那把剑现在已经断了,断处还有大片的血,干了之后,就是暗红。
“这把剑——”
“我师弟弄断的。”盖聂拿起木剑,有些无奈地摩挲着断口,“他说鬼谷弟子不能用这种东西。”
不能用木剑,那能用什么?
高渐离没好意思说,渊虹也是他弄断的,现在装什么。
倒是盖聂,身为剑客竟然不在乎自己的佩剑,他有多宠着卫庄,可见一斑。
但是转念一想,卫庄也没说错。堂堂剑圣拿着一把木剑,不仅丢脸面,而且也危险,胜七现在就在附近,用木剑对抗巨阙,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或许卫庄也是关心盖聂的,当初在机关城,手下留情的,可不止盖聂一个。
那所谓的暗箭伤人,居然只是在盖聂身上划出了不起眼的伤口。
高渐离想,盖聂宠着卫庄,而卫庄也真像个孩子,多少次的生死之战,都给弄成了游戏,连三百年的墨家机关城,也是说毁就毁,只当成了这场游戏的背景,卫庄要是个女人,那还真有点儿怨妇的味道。
这跟秦国合作,也不过就是千里追夫的戏码。
高渐离突然发现,如果把卫庄想成女人的话,那么目前所遇到的一系列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问题的关键,就是眼前这位十几年没有回过鬼谷的盖聂。他甚至想,如果当初巨子没有邀请盖聂来共商大计,或许,卫庄根本不屑于和秦国合作。毕竟,他是韩人,而韩国被秦国所灭。
“卫庄现在在桑海,你能保证他不再对墨家动手吗?”
高渐离沉了会儿,终于问了一个他眼下不得不关心的问题。
“当然。”
说这话的时候,盖聂非常自信,甚至脸上都带着那种淡淡的笑容,温和,谦逊,拒人千里之外。
“你凭什么?”
高渐离冷笑,卫庄可不是什么易与之人,当然,他更不是什么君子,从来也不介意天下人的看法,出尔反尔的事情做了不知多少。
“等这里的事情完了,我带他回鬼谷。”
盖聂说。
高渐离这下子终于明白了,感情,这才是盖聂的杀手锏。
回鬼谷,多轻巧的三个字,他突然觉得那些死在墨家机关城的弟子们死得太不值得。这一路上的追杀,无非就是鬼谷这二人的一场博弈,无论谁胜谁负,他们都能回到原先的生活。
高渐离忽然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苦楚,从心到身,如坠冰窖。
这个男人杀死了荆轲,杀死了六国的豪杰之士,却博得了那么多人的赞美,天下的事,还真是不公平。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巨子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到底是没有错。
不过,眼下,墨家还需要他,所以,高渐离不得不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听他说着下一步的计划。
“卫庄那边,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现在,对墨家而言,最关键的,是诸子百家的态度。”
“诸子百家,各门各派,大家的教义信仰各不相同,有些甚至完全敌对,因此造成的隔阂和误解不可忽视,现在只是因为反秦而勉强聚集在一处,这样的联盟表面上声势浩大,实则不堪一击。”
盖聂拿起木剑又道:“就好像这柄木剑一样。”
“你是说我们的反秦义事完全是以卵击石?”高渐离不以为然道。
“也不尽然。”盖聂指着断口说道,“就算是不堪一击,也会给对手带来伤害。断剑上的木刺,一样会把强大的对手刺得鲜血淋漓。”他放下木剑道,“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时机。”
“时机?”高渐离不明所以道,“什么样的时机?”
“秦国内部发生动乱的时机。”盖聂解释道,“诸子百家虽然反秦,然而对于嬴政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撼动不了秦国的根本,改变不了秦国称霸乱世的事实。”
高渐离一怔,立即有些期待。
盖聂淡淡一笑,成竹在胸,“法家与阴阳家在秦国存在已有百年,彼此促进,因此嬴政对于法家和阴阳家不疑有他,这也就会导致出其不意的背叛。”
“比如?”
“法家的李斯,虽受嬴政的信任,却是背负着为权势弑杀师弟的罪名,嬴政的长子扶苏,仁慈正直,平素最看不上李斯的做派,一旦日后掌权,怕就要兵戎相见。至于阴阳家,阴阳家的楚南公曾经预言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到底是对嬴政的警告,还是对于楚国贵族灭秦的憧憬,不得而知。”
“这么说,你是想借秦国内部的势力——”
“不错。”
高渐离沉默了。
自从在机关城见到盖聂,他的话就越来越少,大部分的时间是用来考虑盖聂是否是嬴政派来的奸细,思考着如何杀了他为荆轲报仇,很少再去用心思考反秦。
而盖聂不同,他虽是秦人,却是真心为墨家着想,为天下着想,为反抗秦国的□殚精竭虑。
这样一对比,高渐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巨子会对他这么信任。
盖聂,的确无愧于剑圣之名。
高渐离起身对盖聂深深一揖,“盖先生,在下不知先生如此顾全大局,心怀天下,日前多有得罪,望请恕罪。”
盖聂听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高先生严重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充其量,我要守护的,不过是有一个人的天下罢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点光,温暖得就像燕国三月冬夜里点燃的篝火。
也正是这个时候,高渐离才突然觉得盖聂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脱离了剑圣光环,会爱会恨,会守护的普通人。
睁开眼,高渐离的眼里也带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