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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狐狸和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猫儿就蜷在我脚底下装睡。我记得狐狸还嘀咕过展护卫怎么又不见了之类的,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扯到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说汴梁不知多少女孩子都情愿效仿湘妃,只求展护卫一顾。
我不确定狐狸当时这话是否认真,又或者是否故意说来取笑,只确定我好像是脸上没什么表情,暗中踢了猫儿一脚。
猫儿才没有挠我呢!但狐狸走之后我的遭遇很悲惨……
现在回想起来,狐狸一定是瞎说的。这只猫浑身一股散不了的妖味,汴梁那么些爱干净的姑娘,谁会看得上他!只有我才这么好心肯让他接近,换了别人早就捂着鼻子跑远了。
……
奇怪,我只是写累了歇了一会而已,为什么身边的竹林断了一片?
康定元年八月十五
又是一年中秋。今年没有哥嫂,没有师父,也没有猫儿,只有我一个人。天上黄澄澄的月亮让我想起师父做的那么难吃的月饼,还有猫儿在我锁骨上啃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印子。
其实一个人也不错,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我摸了摸腰间新挂上的一块玉坠,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放不下来。难道我买这玩意的时候被骗了?不可能,我看玉石从来没看走眼过。
不知道猫儿怎么样了……
康定元年十月廿四
今天狠狠地——哎我好久没用“今天”开头了,写起来有些不习惯,不过确实是——今天狠狠地揍了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一顿,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我碰到这几个家伙的时候正准备坐下来喝一杯,听到他们在谈论展昭。谈论就谈论吧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他们居然敢说展昭只不过是个跑江湖的,能得官家破格提拔,一准是因为官家看上了他想将他……
呸,写下来都觉得脏了我的笔。要不是被那个黑得像炭一样的包大人骗了,猫儿难道会稀罕这个什么护卫职衔吗!还破格提拔,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嗯?这句话不是这么用吗?反正再见到阿敏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原来有个教书先生……)!再说了,展昭是爷的猫!关官家什么事!
所以我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揍了一顿。虽然欺负几个不会武功的家伙未免有失身份,但好在他们也不认识我,也没有砸了我陷空岛的名头。
因为他们又恨又怕色厉内荏地威胁着我问我是谁的时候,我给了他们一个假笑,把脚往桌子上一搁说我就是展昭你们想怎么着吧。
这几个混蛋跟耗子见了猫,不对,猫见了老虎一样噌地就跑了。虽然他们跑得够快,我还是听见了其中一个说原来展昭长这样怪不得官家……
后面的我没听完,因为没等他说完我就赏了他一颗飞蝗石,把他彻底打昏了。
肯定没有死。我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康定元年十一月初七
昨晚又梦见猫儿了。是当年刚钻出蛋壳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一直在我手掌心里舔啊蹭啊的。好像它不小心挠了我一下,我手一抖就把它给扔了出去。结果它撞在通天窟的石壁上反弹了回来,一边飞一边变大,最后变得跟座小山一样迎面朝我砸下来。我大叫着向后退,没能退开,终于还是被砸中了。
于是我满头大汗地揉着后脑勺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地板上。
应该说是又滚到了地板上。猫儿会一直把我牢牢地固定在被子里,不管我怎么折腾都滚不下去。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不知道掉下来了多少次,却还是没能学乖一点晚上不闹。
还好没有人看见。
我怎么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挠我的腿……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康定元年十二月廿五
被那只气势汹汹的猫叼回开封府已经有五天了。其实回来本用不了这么久,但他以找了我太久为由用各种方法大大削弱了我的行动能力,所以就只好走走停停;尤其是发现那块玉坠丢失之后,行路效率就更低了。
这些方法包括路见不平的时候藏起来让我出头去打架、往我的坐骑食料里拌巴豆、不走官道却专挑小路走等等等等。后来公孙狐狸告诉我是他让展昭晚点回来的,因为阿敏自从成功和兰妃认亲以后就不间断地明示暗示,想让官家给她和展昭指婚。
指婚!这个从小就拎着活老鼠上蹿下跳的丫头竟然想要和一只猫妖成婚!门都没有!甭管她是不是兰妃的妹妹,以及她是怎么搭上了这层关系,反正是门都没有!
这就是我现在坐在这里苦等的原因。由于包大人的消息封锁,阿敏没能第一时间得知展昭回来,据说直到昨天晚上才听到风声。所以她今天大概要来,所以我要等着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之前明明表现得好像喜欢我的!
划掉划掉!我才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一点点失落呢我根本就对她没兴趣!
唉她怎么还不来……如果她执意想和猫儿成亲而官家又一个不小心答应了的话,我是不是应该采取某些行动或者手段……
☆、康定二年&尾声
康定二年二月初二
又是一年春天到了,宫里设了御筵。说实话,我觉得比大嫂做的差远了。
听说珍儿开始读书了,请的先生非常古板,从某些方面来说倒是挺合大哥的性子。不知道大嫂会不会心疼。鉴于当年她没怎么为我操过心,可能现在也不会太在意先生怎么教。不过想起去年大嫂毫无掩饰的双重标准,我还是担心一下先生比较合理。
还听说二哥准备娶媳妇了,这真是一件大奇事。我很奇怪哪家的姑娘竟然忍受得了他那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的爱好,以及那看起来机灵实则木讷的性子。我至今记得他扔下一个篮子,让我抱着滚进通天窟的蛋坐进去。那时我曾暗暗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看来我并不是乌鸦嘴。
我跟猫儿说了这件事,猫儿说等日子确定了他会送我回岛的。然后他又很严肃地对我说想去哪儿随便去,只是不许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质问他那两次不辞而别是怎么回事,他却立即顾左右而言他了。
哼,肯定有事瞒着我。死妖精!
康定二年三月十八
新嫂子脾气真好啊,难怪大家都那么喜欢她。看见她,我想起了当年的丁月华……这一定是因为她也姓丁的缘故。
猫儿最近好像一直很忙,不知道在忙什么。他用了一种我完全不懂的方法把我极其迅速地送到了陷空岛,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都没来得及和哥哥们见一面。我回忆了许久,只记起不久前听到包大人提起襄阳。
那是个什么地方?要是好玩的话,倒也不必急着回去。
康定二年十月初九
嗯,我十八岁了。
(以下缺失)
尾声
我在一片白雾中醒来,掀开身上的铜网,看见前面有一条河,河上飘着大片红色的花瓣。河边有个老婆婆,向行人一碗一碗地递着汤。
我走过去,没有接汤,而是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弯,登上了旁边一座高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来,只是想。
起初看不见什么,后来慢慢清晰了。好像是大嫂在哭,哥哥们也都神情凄然,只是眼底没有泪。珍儿呆呆地站在挺着大肚子的二嫂身边,既不哭也不闹,从未有过的安静。
我转了转头,看见包大人和公孙狐狸,仿佛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张龙他们几个也一反常态,出奇地……肃穆。还有官家,还有兰妃,还有阿敏,还有丁月华,一个个站在那里,都不说话。
我又转了转头,看见师父。他正在山里烧一只鸽子,看起来挺像当年猫儿追过的那只。这只可怜的鸽子还没死透,抖着翅膀冲我张了张嘴。师父拿柴火敲了它一下,于是它彻底不动了。
我把头转了一圈,没看见猫儿。我的猫儿呢?
用心,用心。我听见老婆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于是我闭上眼,很用力地闭了一会儿,再睁开,一下就看见了猫儿。
猫儿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一个本子,我认出是我的日记。他好像是在陷空岛的后山上,就是当年我看见丁月华堆雪人的地方。我曾在那里找了他好久,决不会认错。
他很快就把日记翻完了,然后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我看见他放下剑,脱去衣衫,慢慢地把自己蜷成一个球,周身发出我很熟悉的那种柔和的粉红色的光……
啊咧?为什么要跑到陷空岛后山上去现原形?
奇怪的是,他不仅仅是变回了黑猫,而且还越来越小,一直缩到最早的那个样子:湿漉漉的,只有九岁的我一只手大小。很快光芒黯了一下,我清楚地看见它周围出现了一层纯白的蛋壳。
然后又是一层……又是一层……直到第八层蛋壳形成,才彻底地熄灭了。随后凉下去的八壳蛋颤抖了一阵,滚到了草丛深处。
我有点呆地看了很久,最后终于觉得脖子酸了,才走下了高台。
我接过了老婆婆递来的汤,踏上了通往河对岸的桥。我总觉得猫儿在那边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呵我知道你们一定想打我……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写到庆历年间的,当然也可以认为实质上已经到了庆历年间,只不过没有表达出来。但我最终还是停在了这里。
这篇文的初衷是养猫,但等到猫成了人形,已经脱离了“养猫”的范畴。所以再往后面,只能越来越离题千里,不如就此了结。
虽然是EG,但这个结局是我早就想好了的,不存在一时冲动的问题。尽管我承认有些虎头蛇尾,但考虑到日记这种文体本身也没什么篇幅限制可言,也就不那么纠结了。
不知道尾声的含义是不是足够明显。。。我想表达的是小白每过一世猫儿的蛋壳就多一层……不过大概最早七壳的这个设定已经木有人记得鸟……
所以这是HE!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