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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封至尧看着白纸染上一层暗红,“这药吃不得,太补了。”他摇摇头。
“爷……”阮秋能动的剩一双眼和一张嘴,她可怜兮兮的瞅着燕枫,“我做错了什么?”
燕枫走近她,细细打量,一张俊脸几乎贴上她的脸。
“不错,”他道,“这人的易容术称得上高了,虽称不上十分,怕也有八、九分像。”
“是吗?”封至尧也把一张老脸凑上,“是我老眼昏花啦?怎么我到现在仍认不出?哎,这娃子扮得真像我那傻瓜徒弟。”
“师父,你们是怎么了?我本来就是阮秋。”
“错啦!”封至尧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摇着,“你不是,光凭你端来那碗凉了的加料药汤,我就可以断定你不是阿秋!”
“为——”
“因为那傻阿秋知道药一凉入口就更苦了,所以她端来的药汤总是热的,常烫得一双小手发红,也不叫一声。”燕枫半垂着睫道。
假阮秋呆了半晌才道:“爷,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方才有事,才让药给搁凉了。”
“这样吗?”燕枫的唇微微弯起,他端过药汤送到假阮秋唇边,“有个方法可以证实你的身份,这可是苍燕门中的大秘密。你把这药汤给喝了,若没事,我就信你是阮秋。”
假阮秋的眼满是恐惧,她连张口辩解也不敢,深怕燕枫趁机将药汤倒进她嘴里。
“对呀,我都忘记这方法了!”封至尧手一拍,“我那傻瓜徒弟不畏毒的,让我瞧瞧你是不是也如此。”他嘻嘻笑道。
直到燕枫将药汤搁回桌上,假阮秋才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傻徒弟不畏毒?”封至尧偏着头道:“因为方便试食啊,所有要入燕枫口的东西,阿秋都会先试过,所以喽,为以防万一,从她入苍燕门起,我就拿毒药给她当糖果吃。”
“不,为什么告诉我?既然这事是苍燕门的秘密。”
“因为,”燕枫轻笑道,“你不会有机会将这件事说给第二个人知。”
假阮秋闭上嘴,圆圆的脸上是一片惨白。
“我……”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开口道,“我不懂,资料里说阮秋是唯一能轻易近你身的人,难道这是假的?”
“不,是真的,”燕枫的眼半合着,他唇上的弯弧显得十分迷人,“但你并不是她。”
“你一开始就发现了?”她挣扎的问,决心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为什么?我自认自己的易容术无人可以识破。”
“因为,”他靠近她的耳,低沉的嗓音如夜的低喃,“因为我绝不会错认自己心爱的女人。”
“看来,‘他’的手段是愈见狠厉了。”
命人将刺客押解到刑堂后,封至尧坐在书房里,一面端起茶啜饮,一面开口道。
“嗯。”燕枫若有所思道,“从爹说我成亲后将接任门主之位,‘他’就似乎愈急着取我性命,呵,”他低笑,“他愈急,留下的线索就愈多,敢让人今晚扮阮秋来,‘他’要不是真对这个计划有十足的把握,就是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
“‘他’大约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封至尧猜道,“听门主说,过两天南浦老人就要来了,等南浦老人一到,你和唐家小姐的亲事就会正式订下。”
“唔。”对这个消息,燕枫仅应了一声。
“你……预备何时收网?”封至尧试探的问。
“这问题得问‘他’才是,”燕枫微微笑道,“看‘他’撑到几时才露馅,看‘他’要到何时才愿亲自出手,或者,看‘他’是否愿留我一条性命?”他自嘲的问。
封至尧摇摇头,正要回话,却突地停住动作,静静的看着门扉。
不久,冰花格子门让人推开,阮秋端着药汤走进。
“不会吧,一天来两个假货?”封至尧怪叫道。
阮秋好奇的看他一眼,没说话,径自将药汤放至桌面,抬起头,见封至尧和燕枫都盯着她,她疑惑的看看两人,然后,就搞不清状况的笑了。
“傻徒弟?”封至尧试探的叫。
“师父。”阮秋回应的唤。看看空荡荡的桌面,她偏头道:“今晚没下棋吗?还是师父又被爷给解决了?”
“去!”封至尧一挥手,“枫儿今晚可是兵败如山倒,你就没看到师父大显神威的样,那可是——”
“又吹牛。”阮秋嘻嘻笑道,“爷,”见燕枫盯着汤碗瞧,却不喝,她微皱着居,“怎么了?是药凉了吗?”
说着伸手去碰碰汤碗,“不会呀,还热着呢,爷快趁热喝吧,凉了苦口。”
“嘿,他是怕——”封至尧不甘寂寞的开口。
“二叔!”燕枫微摇了摇头。
阿秋要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怕不知会自责到什么地步……
“不说就不说。”封至尧摸摸鼻子,坐回原位。
“怎么——”
“没。”燕枫端起药碗一口喝尽,“今晚和表兄的约会如何?”他问。
阮秋皱皱鼻,“没什么呀,一去就撞见他和别人吵嘴。”
“吵嘴?”封至尧极感兴趣的问。
“嗯,和燕夫人。”她指的是燕凤英。
“嘿,这小子连凤英都要欺负,再怎么样也是自己老娘,也不懂得多体恤些……”封至尧叽叽咕咕的念。
“二叔——”
“好,我走总可以吧?”封至尧站起身,“怎么我说什么都不对啊!”
走了封至尧,室里突地显得很静,燕枫拉了椅子要阮秋坐下,接着才问:“然后呢?”
听她叨叨絮絮的说着今晚总总,听她说燕青阳准备了什么,又对她说了什么,燕枫原本悬着的心慢慢放下。看来,虽然青阳的话里多有暗示,但傻阿秋似乎全没听懂。
“就这些了?”见阿秋停口,燕枫遂询问道。
阿秋点点头,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摇头,“差点忘了,”她一面收起桌上的药碗,一面答:“他还问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要不要嫁他。”
他问我要不要嫁他。
双眼凝在酒杯上,燕枫露出个古怪的笑。
他说我会是个好妻子,他说我们很相配。
“叫他去死……”他喃喃。
我说我不能嫁他,但是他可以嫁我啊,我们可以一起保护主子,多好。
“呵……”他几乎可以想见阿秋说这句话时,是怎么样一副兴奋姿态。“可怜的男人……”
他朝远方举杯,遥敬求婚被拒的燕青阳。
“啥?谁可怜啦?为什么可怜就要去死?”坐在一旁的阮秋用白色方纸拭净了杯筷,耳边听得主子不知在喃念什么,她疑惑的偏过头,拿一双圆圆的大眼对着燕枫。
“我又想起昨晚的事了,关于青阳的事。”燕枫一笑。
“呃,”阮秋动作一停,“不过燕堂主为什么会想娶我做妻子呢?我们连话都难得说一句呢!”
“他或许有他的考量吧。”燕枫回得保留。
“唔……”阿秋略一沉吟,“他说他年纪大了,燕夫人催他成亲也催了好几回,后来偶然提起我来,他仔细一想,觉得我也不错。”
阮秋咧嘴一笑,“不过我早决定要守在主子身边了呢,所以就算他觉得我再好,我也不嫁。”
燕枫举起酒杯挡住唇边的笑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啊,准备待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阮秋嘴一噘,将身子转向燕枫,“我本来就打算——”眼对上他的眼,话语碎落于空,她呆呆的看着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为什么这么看她?像看着最最心爱之物,像承诺了什么,像——
阮秋甩甩头。
“爷,你饿了吧?”别想那么多,别想那么多,想太多脑袋会打结的。“我去叫人把饭菜送上来。”她灿烂的一笑,转头寻着跑堂的身影:
“你躲吧,再躲也躲不了多久了。”燕枫低头啜酒,双眼对着桌上一道刻痕自语道。
阮秋身子一僵,“爷,你说了什么吗?”
“没啊。”燕枫的笑亮得如同七月的阳光。
他不想再拖了,只要能快些把事情解决,就算拿自己当诱饵也无所谓。
“燕堂主和唐小姐来得真慢,”阿秋回避着燕枫的视线,眼望着窗外转移话题,“不是说到前头买点东西而已吗?”
“有青阳跟着,唐家妹子不会有事的。”他垂睫道。
今天他们是奉燕道悔之命,特地陪唐蕴香出门,说是为过几日南浦老人来访做点准备,其实不过是唐蕴香想多制造地两人相处的机会。
怎么知道有个专破坏气氛的阮秋还不够,燕道悔居然又派了燕青阳随行,叫唐蕴香真正气煞。
“唐小姐好像不大高兴呢!”阮秋的眼神东飘西荡,就是不看向燕枫那,嘴里还故作轻松的闲聊着。
“谁管她——”
“来喽,八宝烩什锦、嫩炒鸭舌尖、炙羊肉一盘,加本店特制芙蓉豆腐羹,愿客人吃得圆圆满满、早日归西唷——”
怪腔怪调的声音一响,阮秋旱机警的拉着燕枫一退,见独乐居二楼里散坐的几个客人都已拿了兵器在手,阮秋暗责自己太过大意,拉着燕枫身子,一起由窗边往楼下跃去。
“客人要走啦?还没结帐呢!”
怪声随着掌声破空而来,阮秋身子一闪,左手在来人右肩一按,借力又跃远了数尺。
“别让点子跑了,这可是大买卖,成了起码可以躺着吃到年底!”为首者扬声喝道。
独乐居建在酒影湖畔,平日总有些来往游客,今天却不见行人,看来对方是早就设好陷阱,等着他们人瓮。
“燕堂主和唐小姐怕也不妙了。”阮秋喃喃。
独乐居是苍燕门下产业,因此阮秋才会如此放心,没想到敌人居然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此出手——
右手抱着燕枫,左手挡住对方顺势劈来的大刀,她回头喝问:“酒楼里的人呢?”
“早死绝了。”一行人将阮秋与燕枫逼向湖畔,先断其后路,才有人悠闲的回答。
对他们来说,这趟任务实在太简单了些,不过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不懂武功的瘦弱书生,真不知雇主为何需要用到他们五人。
放下燕枫,阮秋深吸口气,右手扣住左侧兵刃,她冷然道:“诸位是哪条道上的?不先报上名号,待会儿茫茫然上了黄泉路,岂不可怜?”
“哈哈哈……”为首的老者尖笑道,“你这娃子倒有趣,凭你一个人难道真想跟祈山五虎斗!”
“祈山五虎?”燕枫双手抱胸,靠着湖畔大石,声音里带着蓄意的嘲讽,“是前年被天山一剑给挑了,不得已离开老地盘,加入杀手组织幽冥殿的五只跳不动、跑不快的短腿猫吗?”
老者笑脸一收,“燕枫,你这不懂武功也不在江湖中混的人懂得什么!早该回家种田啦,留在苍燕门不过是碍旁人的眼。”
“主子,就先从这老秃头下手如何?”阿秋旁若无人的问道,“挖了他那双贼眼,割了那张笨口,还是直接剖了他脑袋,瞧瞧他脑袋里光塞了豆腐渣为什么还能活这么久!”
“你——”
“算了,”燕枫笑道,“别让人家说咱们不尊敬老者,留他个全尸吧。”
“是。”
尾音还在舌尖未吐,阮秋已经以一双肉掌拼向老者,其余四虎本待并肩一起上,但老者低喝一声:
“难道我还会输给这样一个小姑娘?”说完,手持长剑刺向阮秋。
他看阮秋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心里便先小觑了她,怎么知道阮秋招招沉稳,任凭他剑招再快、再刁钻,她仍然是缓缓的几掌便断了他路。
“大哥,没时间跟她慢慢磨了。”旁边有人提点道,“这里终究是苍燕门的地盘,拖得久,待救兵来到,那可就没戏唱了。”
老者一凛,剑势转为绵密。燕枫见此情形,眉一皱,“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