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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着凉了。”恋殊同情地为她换好衣裳扶她躺下。“我去厨房帮你熬碗姜汤过来。”
绛棠忙拉住她,“不要,我现在看到任何水做的东西都想吐……”一天之内接触到过多的水,只怕今晚她又要梦到那个噩梦了。
“可是……”
正当恋殊仍有犹豫时,厢房的门扇遭人轻敲了两下,接下来,那个造成绛棠如此不适的男人,便带着有点愧疚的表情,悄悄自门缝探进头来。
“姐夫?”恋殊意外地张大了眼眸,赶紧去请他入内。
“她好些了吗?”聂青翼两眼直视着躺在床上的绛棠,止不住的关怀,明显地写在他脸上。
“她……”恋殊回头看了脸色变得更白的绛棠一眼,再叹息地对他摇首,“本来她是好些了,但看到你又更严重了。”
“还是看了我就想吐?”聂青翼挑挑方挺的剑眉,把手中的托盘交给悬殊,也不经过绛棠的同意,便大刺刺地在她的床榻边坐下。
绛棠忙不迭地往床里缩,“离我远一点……”她已经够难受了,他是想让她再看一个大夫吗?
“这样呢?”他唇边漾着一抹坏笑,刻意悬身在她的身畔,居高临下一瞬也不瞬地低首看着她。
她急急细喘,“你……”
“要不……这样呢?”他转了转眼瞳,刻意再缩近两人间的距离,与她眼眸齐对,近得彼此的呼吸都能吹拂在对方的脸庞上。
望着他似乎想将她吞没熊熊如火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他无比的热力驱散了她一身的寒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燥热,某种正要苏醒的感觉,令她心房不安地跳动。
仔细看着他诱人的眼眉,绛棠逐渐忘了他先前带给她的种种不适,忘了她所受的罪。
一扉遗忘已久的思念,在他的目光下,轻轻巧巧地在她记忆的一隅掀开了来,她不想去细究,也不想去追寻那份思念的来源,她只想看清他那明澈眼瞳里有着什么,好让她明白,她为何会在第一眼的嫌恶过后,变得如此着迷。
在他的眼底,有着什么呢?她深深凝睇着,感觉他眼中的热力缓和了下来,在那深处,有着潋滟的水意,她从没看过一个男子会有如此似水的眼神,浮浮荡荡的,令人想徜徉其中沉沦不愿醒……绛棠不知自己这般直勾勾地望着他有多久,直到他唇边又泛起了那种坏心眼的笑意,她才赶紧驱走自己漫天的遐思。
她慌忙地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是来做什么的?”
这男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怎么会让她一下子恶心欲呕,一下子又让她对他重新改观,像个思春的小女人?
“这是我娘亲自熬的姜汤,快趁热喝了。”聂青翼举手招来恋殊,并自她的手中接过用春瓷缕花碗盛装的特大碗热汤,将它凑至她的面前。
辛辣刺鼻的香味瞬间扑上她的鼻梢,汤碗里和暖热腾的缕缕热气,让她雪色的小脸缓缓地漾出两朵淡淡的红霞,就像是一匹纯白似雪的丝绸,晕染上了瑰丽似霞的颜色。
好像梅花的女人……
看着她的面容,聂青翼无法阻止自己心底翻然波动的思潮,在他的心底,她本来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但在此时,他清楚地看清了她的容颜。有时,她像一株清丽柔绵的白梅;有时,她像是雪地里您意盛绽的红梅,娇艳欲滴的,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亲自采撷。
但她那带着些许病容的脸蛋,虽然有着淡淡的水嫩质感,但他始终忘不了她在经过水珠浇润时那份晶澈的美感,他还记得,她似乎很怕水,而她面对他端来的这碗热汤,心里似乎也没存着什么好感。如此拒水,这也莫怪她的身子弱了,倘若她能多吸取些水份的话,那么她一定能够更美、更健康,可能的话,他很想将所有的心神都花在她的身上,辛勤的为她润泽,让她成为一株真正绽放的梅。
只是,他欲给,她却难收。
聂青翼遗憾地叹了口气,徘徊在她脸上的眼眸,逐渐在她身上游移着,最后两眼滑过她那不怎么丰满的胸部。
他再次将分量多得吓死人的汤碗端近她的面前,并且别有深意地向她交代。“多喝点,长大点。”
绛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聪颖地听清了他的弦外之音时,同时也被他点燃了一腔怒火。
欠扁的男人!哪个地方不好看,偏偏看她最在意的胸部。
看着她红艳的容颜,他忍不住以指细细轻触,而后在他那有型好看的唇边,浅浅地勾起了一抹令她心动的笑意。
“我们绝对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以指轻点着她甚是诱人的红唇,信心十足地向她保证。
“何以见得?”他的指间清清凉凉的,让绎棠的心神有点不能集中。
“因为你能止我的痒。”聂青翼徐徐地露出一副邪恶万分的笑意,“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的婚事了,所以,希望你能早日克服你的呕吐症状,我们也好早日完成大婚。”
绛棠怔怔地瞪大杏眸。她真的要和这个频频带给她水灾的男人成亲完婚?这是不是代表地往后的生活里,又将要克满大大小小的水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就这么非娶她不可?
“晚安。”
聂青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俯下身子,低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偷了个小吻,并趁她怔愕得难以思考时,将手中的热汤一瓢一瓢地喂进她张大的小嘴里。
“你……”在热汤活络了她全身的血脉后,绛棠终于恢复了神智,同时也对他的举动羞极了。
“早些好起来,我等着娶你。”他暧昧地朝她眨眨眼,唇边掠着得逞的笑意,拎着那个已喂完她的空碗愉快地走出房门。
绛棠甩甩头,试着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两眼在一接触到他手中的那个空碗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灌下了一大碗水类的东西。
“哇啊!”恋殊在她两手紧捂住小嘴欲呕时,又扯开了嗓子大叫,“姐姐!”
“首先,你不能再让她继续吐下去。”
被染意迟请来好好开导聂青翼的步千岁,坐在聂青翼的房中,语重心长地说出目前他最需要改善的第一个要点。
“嗯。”坐在椅上乖乖听训的聂青冀,百般无聊地点着头。
“再来,大娘吩咐你得克制一下你的手痒冲动。”不能再他手痒下去了,不然绛棠不被他浇病,也会被他这个坏习惯吓跑。
“嗯。”聂青翼爱理不理地应着声。
步千岁不抱期望地望着他,“这些你都不能做到是不是?”光看这小子的这副表情,他就知道这小子统统都只能答应而无法实现。
他登时咧齿而笑原形毕露,“对。”
“青翼……”步千岁快对这个任督二脉不通的顽固老友投降了。“妻子不是让你娶来残害她身心的。”哪有人是这般对待女人的?绛棠没被他的举动吓跑就已经是他祖上积德了,他还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我当然不会残害她,我爱护她都来不及了。”聂青翼啧啧有声地摇着食指,“你放心,我会好好向她展示我对她的关怀和爱心的。”对于那个他认定十分缺水,而他又非常想娶的未婚妻,他保证,他一定会把全部的热情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中,绛棠就像株冷冬寒梅,无论是在什么苛刻的环境下,她总能在人前展现出她最好的姿态。
从娘亲口中听闻许多关于她的大大小小消息后,他更是认为,在绛棠过去的人生中经历了那么多她不该有的历练,这些年来,她拉下了自尊心,在许多亲戚的家中来来去去的借住,一手提携着小妹,努力的求生存,但她依然未对人情冷暖失去信心,她的那双眼眸,看起来还是那么地明亮动人,那么地深深吸引着他。
虽然寒梅总是能够挣扎着求生存的,但既然现在她进了他的家门,他就要让她得到她应得的一切,因为,这株悄悄在他心底绽放的寒梅,她值得他这么做。
步千岁受不了地摇着手,“拜托你千万不要把你那种令人消受不起的爱心给她,她和我们不同,她不像我们这么能够忍受你的爱心。”
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慢慢的适应,也迟早会习惯我。”
“那也要她能够撑到那个时候……”步千岁小声地咕哝。
从没有人知道聂青翼天生就爱浇花洒水的举动原因为何,更没有人知道他那过于鸡婆的爱心是哪来的,在所有人看在他练染出来的丝纱一批比一批价值连城后,也没有人再想去细究他那种种令人摸不透的爱心和鸡婆的举动了。
只是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花朵般的美人儿未婚娇妻,身为他的朋友,步千岁并不为他指来了个美娇娘而感到开心,反而是对那个女人的未来感到担心。就不知聂青翼会不会也把她当成花儿来浇?并且常塞给她那些他自以为很需要的种种关怀。嫁给这种男人,是福,也是祸。
聂青翼弹弹手指,把他的心神唤回来。“如果私事说完了,现在可以谈谈公事了吗?”
“你在秋末之前染出了几种丝纱?”生意做得非常精的步千岁顿时商人的本色尽现,公事公办地与他讨论了起来。“你最好是先跟我报个数,这样我也好早点决定今年要批多少货给宫中的织造府。”
“百来种。”聂青翼大略地给了他一个数。“今年我从不少从没用过的花身上,练出了数种新的染料,因此在整体的货数上,今年新添了数种新式的色泽。”
“很好,那么今年你的这批货就由我紫冠府全面买断。”计算出商机的步千岁,立刻把这个能够获利的机会,全都揽至他的手中。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今年你要多给我一成的利益。”
聂青翼赶忙在这个超级商人把生意敲定前,先确保他也能获得的利益。
步千岁笑咪咪地搭着他的肩头,“青翼,咱们是好友吧?”
“在商言商,就算是你,我也要把帐算得明明白白。”
聂青翼也对他笑得很虚伪。“即使咱们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也别指望我会给你捞个什么油水,我会要你把该给的每一份子儿都给我吐出来。”
“啧。”捞不到好处的步千岁,不禁再次为聂青翼那说变脸就变脸的性格而感到丧气。
这个老友,所有人在初次与他相见时,总会犯了个错误,以为他只是个天生就少根筋,对人没什么威胁性的练染师,根本就不远什么生意经,还认为他迟早会把聂府的祖业给败光。可是在与他相处过后,众人才发现他是个可以在嘴边挂着傻笑、做出没什么大脑的事,但在下一刻,他又变成了市侩又小奸小恶的男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无论是什么人,他也要一分一毫的算得清清楚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个超级没常识的园叮即使是百花萧条的撷秋,他仍是辛勤地为花儿们灌溉;大雪天的,他日日都跑去浇花浇树浇盆栽,也不怕那些无辜的植物因他那多余的爱心而被冻成冰雕。但他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却培育出许多不同品种的异花。
经由他一手栽培的花朵,无论任何品种,季季都绽放,而那夺人炫目的色彩,更是连皇宫御院里也培养不出来的。经由他的手,那些花儿淬染出来供作染纱原料的花汁,珍贵得有如黄金一般,即使一桶千金,抢破头想买的也大有人在,令人真不知该说他养花浇水的举动是鸡婆没大脑呢?还是他的心机太深太聪明了?
“要不要看看我最新练染成功的丝纱?”聂青翼在他仍在思考时,伸出手向他邀请,“今天的冬阳不错,我将它们拿出来晒了。”
“先看看货也好。”步千岁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