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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嗲:“各位大爷~”
严承正默。
秦七娘默。
一干众人默。
一地的鸡皮疙瘩。
姑娘一弯膝盖,似是软了一软,一抛媚眼,吐气如兰:“俗话说春眠不觉晓哎哎唷花落不嫌早,夜来暖帐中哎哎哟风流知多少,珠玉夹板红丝线栓悬梁吊三天……”
苏子时看不出情绪的一眼瞟过去,手上的石子若隐若现。
姑娘努力地淡定自我,无视他人,但显然已有些颤了音,跑了调。幸好她从前听这歌时,也基本没有听出什么调。
比如说:“我被蹂躏我被欺骗卖到……”
轻微地一声啪。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击中背部,然后滚落脚下。
风九天默默地笔直了站姿:“咳,这歌真难唱。”
指责苏掌柜墙角偷听时理直气壮的气势已然失去,这首歌没能唱完,姑娘这回是真的很不情愿。
想了片刻,方才神采奕奕起来,哟地一声,道:“众位,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另一首歌。”
风九天摆出了个忧伤的表情,缓缓道:“这首歌里,有几句话,很悲伤。这几句话,是这个样子的: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欲穷千里目,自挂东南枝,亲朋无一字,自挂东南枝,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自挂东南枝……”
换上了个哲理的眼神,慢慢道:“这首歌里,有几句话,很真谛。这几句话,是这个样子的:举杯邀明月,一枝红杏出墙来,低头思故乡,一枝红杏出墙来,采菊东篱下,一枝红杏出墙来,侯门一入深似海,一枝红杏出墙来,车辚辚,马萧萧,红杏枝头春意闹……”
但是这个时侯,这么欢乐的风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一千年以后的世界,平行的时空里,
风流天下,浣溪沙,还真,待重头,梦江南,风的归宿,觅了时,又是一年春来早,江湖不可饮,宋朝故事,鼠猫轶事,雪霁天晴,经年,一月,月离,海龟,玄衣君,之子于归,青轩书生……啧,忽然间有点想不起来了。
一千年啊,一千年,太远了。
——你们还在不在呢?
我很想你们,不止是你们。
很多记忆,都不见了。
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完。
很多人们,再也不能见到。
很多时候,一夜之间,陵谷沧桑。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临崖青松。
那些笑声与喧闹,隔得有些远,听起来便也有些远。
展昭垂了眼睫,道:“很热闹。”
白玉堂原是闭着双眼,闻言,睁开眼,看了上去,嗤笑一声:“热闹?确实热闹。这唱词,合该把那些已作了黄土的都气得掀了棺盖。”
又轻笑道:“猫儿若喜欢热闹,去凑上一凑也不是难事。”
展昭却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
这个角度,也并不是很刁钻,却仍辨不清那人的神色。
白玉堂敛了笑,一改横躺着的姿势,坐直了身,伸手取了一旁的酒葫芦,仰头一饮,也不言语,便向上一抛,向右划出一道极短的弧线。
展昭抬手一接,也是仰头喝下,灌得有些急了,约莫是被呛着,虽忍着没有咳嗽,脸颊却染出些红来。
“这酒,不如长梦轩的女儿红。”将酒葫芦递了回去,如是批道。
一手接过,只掂了一掂,白玉堂反掌便将酒葫芦向后一抛,划空风声一过,便再无声响,是落入万丈深渊。
这才接着展昭的话,如是评道:“烈而不醇,浓而少香。”
觑了他一眼:“何时学会挑剔起酒来了?”
展昭却微皱了一下眉头:“何故将它扔了?”
白玉堂挑了眉,道:“虽不是劣酒,却也并非好酒。猫儿既不喜,白爷爷又留它作甚?”
展昭摇头,道:“虽不是好酒,却也并非劣酒。倒有些可惜。”
这回却是白玉堂没有开口。
看了不远处一会儿,隐带了些不经意的语气,问:“在想什么?”
展昭静默了片刻,含笑道:“在想……风姑娘曾说过的,饿死的耗子火烧粮仓。”
这人平日里虽然不少做那神态自若的忽悠之事,真正说起谎来,却这样容易瞧得出。
左手放在膝上,右手下了意识地握着剑柄,嘴角扬起些微的弧度,双睫低垂,遮住眼睛。
一次两次倒也瞒得过去,可这么多次,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笑容,同样的言不对心。
白玉堂忽地叹了一口气:“这般时候,白爷爷倒宁愿见着一只醉猫。”
伤憾之闻,容易触而生忆,十多年不曾交集的过往,那些温暖与隐痛,那些动摇与抉择,那些苦涩与艰难,太过繁多,太过纷杂。
而究竟忆到了什么,清醒的,永远不如醉了的坦诚。
莫说展昭,便是白玉堂,也未必能有多坦诚。
可这并不要紧。
过去了的,若刀若剑也罢,若云若雾也罢,那些风狂雨骤,离别生死,若是有一点偏差,哪怕只是一点,展昭便不是如今的展昭,白玉堂也不是如今的白玉堂,日后提起,也不过是一个苗家集双侠对分金,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可这果真不要紧——他们还是再遇了。
一个狠戾决绝却顽劣未泯,一个清正温朗却傲气未敛,不对眼的作风,不对眼的招数,不对眼的性情。
只是一样的心口不一。
这“醉猫”二字一出,展昭斜了眼扫过来,白玉堂眉梢向上一扬,却终只是低低一笑:“醉着的猫儿再是胡言乱语,也不若醒着时闹腾得厉害,总叫白爷爷牵肠挂肚,不得安心。”
展昭一怔,正正地对上那人的眼睛,那眼里却不同往日的戏谑,黑曜玉一般的色泽,一闪而逝些许奈何不得的涩意。
若有一日,这场景换上一换,这样的言语,自己约莫想不出来,也说不大出来。可那人说起来,总是这般直率自然。不算是漂亮,却真是那传说中的情话。
如此熟练,也不知从前一纸折扇风流天下之时,说过多少次?
这般想着,却自心中漾起一丝涟漪,漾上眼梢,漾成了极淡的浅笑。
这一笑,眼里盈着月光,清浅柔和。
风本无意,心自撩动。
白玉堂默然地稳定心神,移开视线,向上望去。
展大人眼里疑惑地随着白五爷的目光径直上望。
青松翠叶随风稀疏晃动,数枝缠绕,绕着一勾皎洁弯月。
忽听白玉堂道:“灵州那处可有进展?”
展昭收回赏月的心思,道:“略有进展。线人是个水氏女子,如今也有二十一二的年纪。李元昊当年遣散数千余人后,这女子离开皇宫,却并未离开兴庆府。她原是西夏人,却自小在中原长大。只因幼时被人贩所劫,朝中重臣司马池见其可怜,将其救下,取名赤砂。此人四年前被遣往西夏,入宫为嫔,无意间却得知身世。原是西夏宫中有一稳婆,恰是水氏生母之姊,见水氏与其妹生得八分相似,试探了一番,又见其掌心胎记,方才上前相认。而西夏皇宫传出良禾夫人难产而亡那日,李元昊怒杀房中三名稳婆,那水氏的亲生姨母便是其中一个。严兄几经打探,寻得水氏住处,经人一探,水氏也有意将当日之事明说,便让她即日起程赶往灵州。”
停了半晌,看向白玉堂,问:“他们何时出发?”
“白福已让人前往送信,若不误时辰,应已至灵州。”话虽如此,白玉堂却微皱了眉:“陈常虽已落户沙城十余年,毕竟也是寻常百姓,未必便能知道得如何详尽。而鲁全被调往沙城也不过四年。那些旁的杂役,逢生意忙闲交替之际,变动又过大,也不好询问。”
既然白五爷提起这陈常与鲁全,也该顺带提一提蒋四爷。
沙城处于宋夏交界处,以边塞药材庄闻名,为贸易往来必经之路,是非争端所集之地,对货物流通影响颇大。十几年前,蒋四爷在沙城租下一门市,做些巴蜀茶叶的小本买卖,一来是拓展经营渠道,二来是扩张消息来源,三来则是为了估算银价的跌涨。这巴蜀茶铺本只是交与大掌柜陈常打理,但那陈常年纪愈大,愈发力不从心,四年前清算账目时一脚踏空了木梯,跌断了腿骨,蒋四爷便遣了鲁全过去照应着。
那日白玉堂问起沙城茶铺,白福已略感诧异,又听白玉堂让那二人往灵州去一趟,一边点头连应着,一边觉得非同小可,寻思着该赶紧写封信寄去陷空岛,却见自家五爷凌空一跃便施了轻功离去,还不忘风轻云淡扔下一句:小心你的舌头。
至于此事后续,便是白玉堂此刻权衡利弊,权衡出了八分危险。
那二人若一问三不知,白福又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届时几位哥哥打听一番,得,自家五弟这回上西夏皇宫大闹一场去了,正经点的勃然大怒,闷声点的郁火心中,急躁点的抡刀砍门,不正经的瞧着好戏,加上一个犀利泼辣,咳,不,温柔娴淑的磨毒霍霍,这哪一样,于自己,都实在太不划算。
再者,时已过多日,有何变故也可知。
却说展昭静静瞧着白玉堂,忽见他说至一半,停下皱眉。
或是月影婆娑的缘故,隐隐绰绰下,那人修眉凤目一成川,却仍是好看。
唔……便是因为不那么难看,本就堵心,这么一瞧,更为堵心。
指尖不由自主触上白玉堂的眉心,只一掠,又缩了回来,笑道:“不过问上一问,便是问不出什么,也不是坏事。”
缩得有些慢了。
白玉堂右手一翻便扣住展昭的手腕,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低笑道:“何时又学会调起情来了?”
这一拉,猛力了些,展昭一个没提防,树枝嘎吱一响,便被白玉堂拉入怀中。
展大人的脑子空白了那么一会儿。
空白完毕,伸手将白玉堂推开,整了整襟,正了正色:“调情这回事,师从白少侠,境界自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白玉堂神色如常,眸渊不闪,罕见的不恼不怒。只是正襟危坐,开始反思最近是不是猫粮喂得有些多,宠猫宠得过了头。
这是一个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注定了不会有结果的反思。
风九天猛然拔高的音调啪地一个响板一般响断了白五爷的反思。
看起来二掌柜已经结束了她忧伤的表情和哲理的眼神,众人很明显地现出一种如释重负如逃大劫的长吁之感。
她伸出一指,在燃烧的火光里摇了摇,对自己的怀才不遇深深地喟叹:“所谓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
看起来二掌柜又想起了什么东西。
她伸开五指,在燃烧的火光里晃了晃,沉痛道:“众位啊,小爷突然想起,这青灯岗的故事,还有一个番外……咳,后续……”
保持着伸展五指的姿势,猛地转过头:“展爷,你刚才究竟有没有听啊?”
白玉堂眯起眼,冷冷一眼厉风横扫。
这猫的心情若再教你弄差了,看白爷爷不封了你的咽喉!
这冷冷一眼里的内涵委实高深,风九天一时没能摸索出个什么。
不过即便没能摸索出个什么,也晓得什么叫做刀剑无眼。
呵呵干笑两声,立刻转回去,接着沉痛道:“话说那阮氏女子,化作游魂后,吸进天下怨气,竟孕育了原本在腹中的胎儿。那婴孩作为鬼胎出世,取名青灯行。青灯行自出生起,便是带着妖气的。到了八岁左右,便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