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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可悲的是——一个死神竟爱上了恶魔,哈……死神啊,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勇敢与愚蠢呢,竟然会爱上他那么一个不懂得爱的恶魔。”
格雷尔眉头轻挑,一如既往地嬉笑:“至少比一个只懂得杀戮的丑女人强吧?”
他并不怕那仿佛要夺了他命的剑,嘲笑着她,似在为他自己某样情感而坚定着立场。
没错,他就是一个白痴,就连此刻也是。
狂风中伴着天雷轰隆,偶有闪电照亮着一切,映照出了格雷尔嬉笑中的愁容,映照出了保拉此
刻肃杀中的狰狞。
剑身靠近,手上的黑羽也似蓄势待发,但她却用着温柔的声音轻说着:“死神,你该去死了。”
那个死神,湮灭
剑架在格雷尔的脖子旁,红发被保拉削去了一半,散落在黑夜里,如同死神眸里的哀伤。
格雷尔手上的电锯微动,保拉另一手上的黑羽便直射而来,插满了格雷尔的两手,从中贯穿,晕染了他的一身红衣。
而保拉手下剩下的黑羽则化作了一把黑剑,被她握在左手毫不迟疑地向电锯挥去,斩断成两截,掉在格雷尔的脚边,得来的是他惊讶的神情。
“很惊讶吗?死神。”保拉依旧温柔地说着,眸中溢满着鲜血,“‘锯开一切物质’的死神电锯竟被一个恶魔这样轻易地斩断了呢。”
格雷尔也笑开来,眼角的光影却追随着在黑夜中迈步缓慢前行的人。
“有什么好笑的呢?”黑色的剑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格雷尔握着电锯的双手,血液喷涌而出,映照着执剑女子温柔的笑意。
格雷尔眉头紧皱,脸上的笑依旧。
“看来,你的确是有预谋的呢。”格雷尔看着远处的人一步步地靠近棺材,唇角的笑便更深,“知道着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呢?”
保拉轻怔,黑色的剑化作黑蛇缠绕在她的左手臂上,猩红的眼与它的主人一样噬血地盯着格雷尔,细长的红舌嘶嘶地吞吐着。
“呵呵……你已经不用知道那么多了。”
“住手!!”
女子的剑割去了格雷尔颈间的血肉,却停在那里不再敢深进一分。
塞巴斯蒂安用力的吼声,使得保拉侧目。看着他用右手单抱着怀中的人,左手掐着撑伞傀儡的脖子,威胁着。
保拉皱眉,“你在威胁我?”
“放了他。”塞巴斯蒂安难受地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格雷尔。
“恶魔,这个筹码,你已经用过一次了,你认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吗?”保拉的剑未移动分毫,却也并未离开格雷尔颈边的伤痕。
“放了他。”塞巴斯蒂安手一用力,形如伊丽莎白的傀儡便无力撑伞,断裂了颈椎的头颅向后垂着,一头的卷发垂在半空之中。
塞巴斯蒂安又将伊丽莎白的傀儡离自己近了几分,血红的眸直视着远处的保拉。
而彼端,生死关头的人却嬉笑着:“呐,塞巴斯,你是在担心我吗?”
塞巴斯蒂安皱眉,不知道他此刻为何还有心情谈笑着。
“保拉,放了格雷尔,否则,我便把她的灵魂吸走。”面无表情的人猜测着,将格雷尔的生命放在这盘赌局之中,他赌保拉会重视伊丽莎白的灵魂而放了格雷尔,他……坚信着。
然而,他却看见了格雷尔释然的笑着,看着他唇角的笑意爬上了眸。
为什么……他竟会觉得格雷尔此刻的笑和阿尔当初的笑意那般的相似?为什么……他竟会觉得他们的笑都是同样的凄楚?
为什么……
……
寒风阵阵,雷电停歇,静听着寒风中的悲歌,等待着老天再一次的垂泪。
寒风中,塞巴斯蒂安听见生死系于一剑的死神轻轻地问着他,问着那个他之前问过的问题,“塞巴斯蒂安,你就真的不能放弃他吗?”
“他本就是一个早该死了的人,这些都只是你的执念,你的妄想罢了。”格雷尔轻声地笑着,被风撩起的红发美艳地飞舞着,为黑夜增添着美丽。
只是……远处的人,却看不懂他眸中的伤,看不懂他的执念,看不懂他眸里似月的凄凉。
“塞巴斯蒂安,放弃他吧,夏尔早就该死去了。”
“呵……真是不想打断痴情的死神呢,可惜,可惜你遇到的,爱上的是那样的一个恶魔。”保拉嘲笑着,同样地看向塞巴斯蒂安,慈悲地为格雷尔等待答案。
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塞巴斯蒂安看了眼怀中的夏尔,微微皱眉,手不自觉地收紧开来,“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他坚定地说着,却也在回首时看见了红发死神眼里依旧凄凉的笑意。
“呵……真是自作多情呐,死神。”
“塞巴斯蒂安,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放不放开她?”保拉的剑杀气更盛,仿佛下一秒,格雷尔便灰飞而逝。
塞巴斯蒂安将手中的傀儡靠近少许,继续威胁着她:“保拉,你搞错了,是我让你放了格雷尔,否则,我便吸走她的灵魂。”
彼端的恶魔却笑意更深,手臂上的黑蛇爬上格雷尔的脖子,紧紧地缠绕着。
“哦,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让我来告诉你吧,游戏结束了。”保拉温声的笑语,宛如平凡女子的含羞而语,但那话语过后却是暴雨倾下,如注如泪。
远处的他,看着保拉挥剑,朝着格雷尔的身子斜斩而下,血液喷洒之外,是他如血般的红发飞舞。
而那个死神却依旧定定地看着他,带着凄美的笑,被黑蛇紧紧地勒住脖子。
雨,汹涌地冲洗着大地,似要洗去一切的罪恶,洗去所有的污垢。然而,却洗涤不尽从格雷尔身上喷涌而出的血液,却拯救不了他的命运。
这个赌局,他输了吗?
塞巴斯蒂安将夏尔放在棺材旁,不死心地换右手掐着傀儡的脖子,左手停在了它的眼睛处,威胁着远处的恶魔。
“保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放不放了格雷尔?”问话间,塞巴斯蒂安的手紧掐着傀儡的脖子,赫然能够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
而雨水下的彼端,女子紧拽着格雷尔的红发,笑看着塞巴斯蒂安,吐出残忍的话语。
“知道吗?我所知道的远远不止于此,就连弑神的方法我都知道呢。”保拉又轻轻地在格雷尔的胸腔上划上一剑,将方才那条长长的伤口更加地扩大,仿佛都已能看到格雷尔伤口空虚处身后
的景象了。
“像这样,根本都还不能够让他彻底的死去,我说得对吧?格雷尔死神。”保拉勾着格雷尔的下巴,拇指拭着他口角旁的鲜血,然后轻舔自己的拇指,轻声地说着:“死神的血也非常的美味呢,可惜,却及不上恶魔怀里的那人。”
“是吗?”喘息着的人依旧笑着,视线掠过她,一直盯着远处的塞巴斯蒂安,“你果然知道的非常多,究竟是谁能告诉你这些?”
“呵……可没有谁告诉我哦。”保拉的剑离开他的身体,左手轻勾着他的下巴,朝塞巴斯蒂安轻声地开口,“我亲爱的恶魔,我跟你说过的,同样的筹码是无法威胁我第二次的。”
塞巴斯蒂安看着她,竟有些不懂她说这么多的用意了,更不懂格雷尔眼中怎么会出现绝望的神色。
轻皱眉间,他听见同为恶魔的她叹息着,“亲爱的死神,安息吧。”
暴雨遮挡了他的视线,远处的他只能怔怔地提着手中的傀儡,怔怔地看着远方,周身冰凉一片,颤栗着。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见他在笑?
为什么……他竟然在笑?他不是快死了吗?为什么他会跟某个人一样?露出一样的神情?为什么?
满耳听见的全是雨水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包括那红色边框的眼镜落地的声音,包括那银色的剑贯穿着他身体的声音。
他……什么都听不见。
被黑蛇勒住脖子的格雷尔完全不能动弹,然而,在远处的塞巴斯蒂安眼里却觉得他似乎早已放弃了挣扎。
保拉唇角轻勾着,眼眸却是低垂着站在格雷尔的身侧,银色的剑从他眸旁的太阳穴刺穿着,缓慢地贯穿了他的头颅,血液顺剑而下,融入在了他的红发里。
恍惚间,悲戚的雨都似没有了声息一般。所有的人都屏息着看着这一切,无论是冷血的恶魔,无论是冷酷的死神,无论是和格雷尔本是泛泛之交的范多姆海威家的众人,他们都屏息着,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连雨水划过脸颊时,他们都不知道那脸上的可有他们的泪水,为那死神脸上凄美的笑意,为他那淡薄了的身影。
格雷尔看着他,妖艳的红发被风吹得翻飞着,凄美的脸上满是淡淡的哀伤。
塞巴斯蒂安无法动弹,震惊着。
而这样的他,却听见他说,塞巴斯,我该前往属于我的地方了,而属于我的地方里却没有你。
保拉松开手,垂着眼轻笑着,笑眼前死神的凄凉,笑他的傻与痴。
雨水下,格雷尔的身影渐淡,似乎快被风吹花了一般,似乎只是连他自己都融化在了那悲凉的笑里。
“塞巴斯,请你……千万别再踏进属于我的地方了。”
格雷尔轻声的话语盘旋在夜空之中,融入在了那悲歌里,沁凉着每一个人的心。
格雷尔的身影淡薄,近如透明,随着雨水淡淡地随风而去——灰飞、湮灭,不复存在。
连那悲凉的雨水都似要冲刷走他存在的痕迹一般,拼命地洒泪,捶打着大地上的人。
塞巴斯蒂安恍惚着,置疑着此刻的真实,置疑着这一切。
保拉收起了银剑抬起了头看着这磅礴的大雨,淡笑着。
——真是一个白痴呐。
竟然爱上了恶魔,竟然为救他而现身,竟然为救他而死在自己手上,果然是一个白痴。
而另一个恶魔,怕却同样是一个白痴吧?
淡笑下,保拉执剑傲立,血眸殷红,朝着恶魔直掠而去。
徒留下了那弥漫在雨的一阵阵孤烟,徒留下了那一身如血般殷红的红衣,静静地沉睡在低吟着哀歌的雨中。
那个少爷,缄默
悲鸣的风和着雨声不绝于耳,漆黑的林中,似有祈求的声音响起。
“威廉先生,求求你让我们去救少爷吧,求求你……”在格雷尔刹那间化成灰飞散之后,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是的,他们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可是……他们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少爷才到范多姆海威家的,他们也是有能力保护他的。可是……为什么不让他们过去呢?
为什么这个昔日曾悉心教导过梅琳和菲尼安的人,此刻虽阴郁着一张脸,默不作声,但为什么依旧不让他们前去帮忙?
“威廉先生,就算你再拦着我们也没用了,梅琳,菲尼安……还有,田中先生,我们一起冲过去,我就不信他能拦得住我们。”巴鲁多扒了扒自己的头发,不再忍受,叫唤着其他人准备一起冲过去拯救他们的少爷。
只是……
众人附和着一起离开,不再理会阻拦着他们的人,一心想要去帮助他们的执事,一心想要去救他们的少爷并为那刹那间湮灭的人默哀。
而一直沉默着的人看着众人朝他们的方向奔去的背影,并未有任何的行动,仿佛刚才的阻拦只是形同虚设罢了。
威廉沉着一张脸,在风雨中静静地看着被雨水锤打着的红衣,看着那如鲜血瘫软在大地上的红衣,眼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