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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您不进去?”
“不,他最想见的人是你,你先进去吧,我们待会儿再进去看他。”
未几,他感觉有人坐到床边来,软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贴放在他胸前。
“夫君?夫君?”
有人在呼唤他,低柔的轻喃中透着迫切的期盼,他却依然睁不开眼,于是,他握住放在他胸前的柔荑,眼睛打不开,那就张嘴说话吧!
“躺下来。”
“咦?”
“陪我睡,好久没让你尝尝我的“骚”劲儿了呢!”
“……”
虽然没真的又睡上三天三夜,金日这一觉可也睡到了翌日几乎同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喝过药和鱼汤之后,总算又多长了些精神,铁保很识相的自动退场,和何伦泰一起守在房门外,免得待会儿被某人拿扫把轰出去。
待闲杂人等一离开,金日便要翠袖坐近他点,仔细审视她片刻后,心疼的抚挲她憔悴的脸儿。
“瞧你,这般劳悴,那些该死的藏人究竟是如何挫磨你了?”
怎么也没想到,才两句话而已,原本还温驯地任由他抚摸的翠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金日一呆,顿时仓皇失措地慌了手脚。
“咦咦咦?你……你这是怎么了?该死,那些藏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饿肚子?鞭打你?还是……”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话猛然顿住,怒气冲冲的掀开被子要下床。“可恶,我要去分了他们的尸!”
翠袖慌忙按住他。“不用你去,他们已经被分尸了!”虽然不是左右两半,但上下两截的“效果”更惊人,他应该会满意。
“呃?”
“而且他们也没有对我怎样,是……”翠袖哽咽着拉回被子帮他盖好。
“是什么?”
“你。”
“我?”金日一时茫然,继而啊的一声,“你等了倍儿久是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已是没日没夜没死活地赶路了,可是……唔!”他的嘴被捂住了。
她摇摇头,抽噎着。“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
拉开她的手,他点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只要她不掉泪,什么都行!
她泪眼汪汪地瞅住他。“不要再那样糟蹋你自己的身子了好不好?”
沈默一下。
“我没事了。”他小小声说。
她不语,依然瞅定他,泪水猛往下掉。
“我……”他不太自在的咳了咳。“真的很好。”
她仍是无言,继续瞅定他,抽噎一下,泪水掉更凶。
“别……别这样嘛,”他不安的咧咧小嘴儿。“我真的没事了,最多再喝上几天药,包管又生龙活虎了!”
她还是不吭声,瞅他瞅定了眼,抽噎好几声,泪水像瀑布一样。
他叹息。“我答应。”除非有不得已的状况。不过后头一句只能在心里头念着,可不能真说出口。“现在你可以把眼泪收起来了吧?”
见她抹去泪水后,眼眶还是一圈红,他不禁心疼的把她揽入怀里。
“以后别再哭了,我会心疼啊!”
“那就别让人家哭嘛!”翠袖倚在他胸前,低喃。“你说我憔悴,你自己却早已瘦得不成人形,你说你心疼,我的心更痛……”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金日赶紧低头认错,但翠袖彷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呢喃着。
“以前我不了解心痛是什么感觉,总是会好奇,现在我了解了,却又不想知道了……”
“翠袖,我发誓不会了!”
“难怪娘说单纯也不是坏事,起码我不会这么难过……”
“翠袖,我……”
“可是我终究还是了解了……”
“翠袖……”
“真的好难过喔……”
不管他怎么说,她一径自颅自说自己的,金日不由啼笑皆非,没辙,只好使出最后一记绝招,噘起小嘴儿,嘟过去……
当满儿领着一群人杀进房里来时,正好瞧见一副十分滑稽的画面。
某人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止住老婆的自言自语,明明已经脸色灰白得快晕厥过去了,还死不认输的一边喘咳,一边硬把抖个不停的鸡爪子伸进老婆的棉袄里,就像那种七老八十又去咬嫩草的老牛,都已经进棺材半截了,还妄想再多吃两口新鲜嫩豆腐后才甘愿咽气嗝儿屁。
男人本色就是得“奋斗”到最后一刻!
很不幸的,老牛才刚咬到半口嫩草,嚼都还没开始嚼,眼前突然冒出一大票观众,双方先是同时呆了一呆,继而你瞪我、我瞪你的干瞪了半天眼,他不想半途而废,拚命使眼色要他们滚蛋,但观众们硬是一动也不动,也摆明了一旦进了场就不打算退场。
如此尴尬的场面,双方竟然能够保持暧昧的原姿势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投降,可见某对母子的脸皮确实不是普通的厚。
直至某只小手拚命拉扯老牛的衣袖,扯得整条袖子都快被扯下来了,老牛这才不情不愿的把爪子从嫩草的棉袄里抽出来,懒洋洋的松开环住她的手臂,让俏脸红透半边的嫩草连滚带爬的逃下床去。
真个是名符其实的色鬼。
“我说老爷子,请问该如何形容色狼、好色之徒呢?”满儿笑吟吟的请教身边的大爷。
“……爷们群儿里不走,娘儿们群儿里蹭痒痒。”
“爷们……娘儿们……”满儿皱眉。“干嘛拉这么长呀?短点儿!短点儿!”
“……见着老娘儿们就拉胯。”
“嗯嗯,这个可以!”满儿满意的直点头。“小日儿,听见了?”
“听见啦!”金日佣懒的瞟亲爹一眼。“阿玛是在说自个儿吧?不然哪儿蹦出我们这几个,一个接一个落地,阿玛干活儿干得起劲儿,可忙死额娘啦!”
六月债,还得快。
儿子的脸红不起来——多半是因为身子太虚,娘亲只好替他红一下,外加又好笑又好气的轻啐一声,后面一堆人都在偷笑,满儿脸更红。
“就你那张嘴刁!”
“额娘自找的么!”不待满儿变脸,金日即刻接下去问:“我说额娘,好好儿的北京城不待,没事跑到这荒野山岭来干嘛?”
“来煮馄饨啊!”满儿回答得可顺溜。
“那我的份儿呢?”
“没。”
“没?”金日挑高了眉毛。“额娘不是说来煮馄饨的?”
“是啊,”满儿笑咪咪的点点头。“还是你阿玛最爱吃的虾肉馅儿呢!”
“我也爱吃啊!”金日咕哝。“你们大家都吃了?”
“热呼呼的吃啦!”满儿亲热的挽住允禄的臂弯。“你阿玛吃最多!”
“那为什么我没?”金日抗议。
“因为大夫说你暂时只能进汤汤水水的,其他不成。”满儿一脸无辜。“你要喝馄饨汤吗?啊,不成,馄饨汤有油水,你也不行喝!”
“……他大爷的!”
“你说什么?”
“没。”
“最好是没。”
除了坐床沿的翠袖和允禄、满儿之外,床前,袁红袖、铁保、何伦泰、黄希尧和赵青枫几个人全笑开了,至于傅康和于承峰,他们先一步赶回建昌向袁夫人报平安讯去了。
“翠袖,等我好了,你做给我吃!”金日不甘心的嘟高了小嘴儿。
“好。”
“虾肉馅儿的。”
“可你别嫌我做的没额娘好吃喔!”
“放心,你做的一定此额娘好吃!”
满儿没吭声,反而允禄不悦地眯起眼来了·
“别瞪我,阿玛,”金日满不在乎地嘿嘿笑。“就算额娘叫你干啃萝卜,你都会觉得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萝卜;可我不觉得,也就是说,咱们父子俩口味不同,你不能逼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干啃额娘的萝卜,我是你儿子,又不是你孙子!”
大家全笑翻了,除了允禄,不过他也没生气,因为满儿笑得最大声。
“你这小子,可真是犯贫!”
金日嘻嘻一笑。“是额娘教导有方!”
满儿眯了眯眼,贼贼的笑起来。“那么,等你好了之后,也该轮到你阿玛来对你教导有方一下了,思?”
金日瞄一下表情阴冷冷的允禄,也嘻嘻笑着。
“那就不必了,阿玛才不想管我的事儿,我可不要惹他心烦。”
“不会、不会,只要我说一声,你阿玛一定会很“开心”的管!”
“开心的是额娘,阿玛才不会开心呢!”
“我说会就会!”
“不会!”
“会!”
“是喔,阿玛是你孙子!”
话刚说完,呼一下,人影乍闪,允禄已如幽魂般栘身至床前,金日才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铁铸般的五指已然紧紧掐住他的颈项,床前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流露出狈厉又邪佞的煞气。
“你说什么?”冷酷、生硬、残忍得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没有人怀疑允禄|奇…_…书^_^网|是否真的会亲手扭断儿子的颈子。
霎时间,包括翠袖在内,所有人都骇傻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而金日,他几乎快窒息了,但他半声也没吭,反正他叫破喉咙也没用,老爹绝不会松手,不过,那个能让老爹放手的人已愤怒的大叫过来了。
“你敢动小日儿一根寒毛,我就哭给你看,哭到你死都下能安宁!”
铁手立刻松开了。
但满儿还是气不过的踢他一脚,“你杀谁都没关系,竟敢动我儿子!”再奉送一拳,“我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孩子……”又一脚,
“你竟想杀了他!”再一拳。“好,你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那个被踢又被揍的男人铁青着脸色一步步往后退,白净秀气的可爱脸儿逐渐扭曲成一副恐怖的表情。
“不许再踢了!”他低吼。
静了一下。
蓦地,满儿很夸张的哇哇大哭了起来,只有鸡猫子鬼叫,没有半滴泪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回娴贵妃找我进宫去探口风,问我要不要找个伴,我就在猜是你在外头看上了哪位名门闺秀绝世美女,说不定早就姘上了头,连孩子都生了,所以你现在才要杀了我的孩子,从小日儿开始,一个一个杀,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那女人和孩子接回……唔!”
故事说得正精采,又顺又溜,下文还有好几百箩筐,足够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偏某人没有耐性听下去,冷不防探手攫来她的脑袋,当着所有人的眼,重重的吻下去,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除了金日、铁保和何伦泰。
好半晌后,允禄才松开她,满儿一脸迷醉嫣然,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作贼心虚,嗯?”
语声甫落,娇躯已被托起,人影一闪,踪迹杳然,众人又是一阵错愕。
“令堂……”好半天后,黄希尧才说得出话来。“不会有事吧?”
“有事儿的是阿玛,绝不会是额娘。”金日笑嘻嘻的揉着自己的颈子。“阿玛这下子可惨了!”被掐这么一下,换来看场好戏的机会,嘿嘿,值得。
翠袖连忙去拧热毛巾来替他热敷。
“阿玛不会真的……杀了你吧?”她胆战心惊地问,两手还在发抖。
“怎不会,保证毫不迟疑,倘若额娘没有阻止他的话。”金日抬高下巴,方便她替他热敷。“这天底下可没有阿玛下不了手的人,父母,兄弟,子女,他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扭断我们的颈子,除了……”
他微微一笑,“额娘,额娘是阿玛唯一下不了手的人,不但下不了手,而且步步退让、事事容忍,甚至于……”大眼儿徐徐垂落。“只要额娘说句话要他去死,阿玛也会立时立地的死给额娘看,连原因都不会多问一句……”
“咦?”黄希尧惊呼。“难下成……难不成当日你说的人就是……”
金日嘿嘿笑起来。“没错,就是阿玛。”
翠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