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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荣升客栈昨天晚上被人包下一层楼,据客栈老板说,包楼的客人是坐着马车来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少爷,好像一条胳膊有残,司行的还有一位女客。”
“胳膊有残?”落夕沉吟着,“难道是叶啸云?”
“是他们。”他肯定地哼了一声,“立刻叫人去把那间客栈包围起来,附近几条街道都要派人把守,绝不许他们跑掉!”说完,他接着起身,冷不防落夕却拉了他一把,自己差点从床榻上掉下去。
“你干什么?”他赶忙回身扶住她,“好好待着。”
“你要去抓人?”落夕坚决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作白日梦啊?看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和我一起去?不行!”
“我一定要去!我不想你在盛怒之下犯了大错。”她死死拉住他的袖子不放。
司空曜咬咬牙,“我答应你,不会做出什么大错事,行不行?我只是抓他们回来,又不会就地杀人。”
“不行,我一定要去!否则就不让你走!”
他几次想挣脱她的手,但是落夕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将他死死拖住,几番拉扯下,司空曜不由得笑了。
“你要是个男的也不错,可以和我上阵杀敌,这样的力气和执拗都是我喜欢的。”看她仍是一脸坚决的毫不松手,他反身抱起她,无奈地点头。“好吧,就带你一起去。”
荣升客栈内的叶啸云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自己被包围了,但是他不急不慌,更不忙于逃走。
“你的未婚夫快要来了。”他还有心思对苗颂茹挖苦。“他看到我们在一起会无动于衷,还是愤怒至极?”
她茹冷冷地看着他。“你大难临头还不知悔过吗?司空曜不会轻饶了你。”
“也有人不会轻饶他。”他悠哉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挖着耳朵,“我已经送信给我姑姑,告诉她这里发生了大事,让她赶快在皇上耳边吹吹风,以皇上的脾气,和他向来对三皇子的态度,只怕要有一番惊天动地的热闹看呢。”
“原来你是想借刀杀人!”她赫然明白,“你想让皇上在盛怒之下,杀了司空曜!”
“即使不杀他,也不会委以重用,或者幽禁挽花公主也好,总之会将他们强行拆散,到时候看他们如何快快乐乐地双宿双栖?”
这充满恨意和恶毒趣味的笑声,让苗颂茹浑身不舒服,“你不要想得太简单,司空曜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即使皇上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还是会坚持把落夕留下。”
那一夜,他在她面前故意与落夕亲热,她心中已如死灰,知道那个男人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她,她没有任何机会介入到他们之间,站在他的身侧。
叶啸云斜睨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你也恨他们,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等着看好戏呢?我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已经派了特使到龙城来处理这件事了,算算时间,这位特使大人今天正乍时分就会赶到,好戏马上就要上演。”
苗颂茹冷笑,“对不起,叶公子,抱歉让你误会了我的想法,我不是可以联手的朋友,对你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这场好戏我实在无心去看。”
她伸手去拉门就要走,叶啸云只是扬声道:“就算你现在走了,司空曜还是会讨厌你一辈子。如果你肯和我联手,我保证会用尽一切办法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最终娶了你,如何?”
她鄙夷地看他一眼,“只有你这样没有骨气的人,才会以卑鄙的手段去谋夺人心,别拉着我一起陪你丢尽祖宗的脸!”
叶啸云脸色突变,一下子蹦起来,刚要说什么,只听楼下已经传来司空曜的声音,那声音朗朗,从楼下穿透而上——
“将整座楼给我封了,要是走了一只耗子,别怪我翻脸无情!”
苗颂茹霍然拉开房门,推开挡在身前的叶家家丁,站在栏杆旁,迎视着楼下男人犀利的眼神。
“苗姑娘,请下楼一叙如何?”司空曜开口还算客气。
她一眼看到在他旁边的落夕,躺在一张软榻上,显然是被人抬进来的,说不清自己心头的滋味到底是疼还是酸,嘴巴便控制不住地说出针锋相对的话。
“三皇子带着大队人马来封客栈,该不是要杀我吧?”
“苗姊姊,请先下楼吧,有话好说。”落夕强撑着虚弱的气息,诚恳地唤她。
苗颂茹转过头不去看她,“落夕公主,你不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若是你,应该开怀大笑才对。”
“何必这么说来伤你自己?我不是猫,你也不是耗子,我知道你无害我之心,是有人背后做坏事要拉你下水。苗姊姊,下来吧,万事好商量。”
她真诚的呼唤让苗颂茹微微垂下头,泪水开始充盈眼眶。“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苗姊姊,你心存高远,志向远大,又饱读诗书,何必给自己画地为牢,让自己陷入这段感情不能自拔?”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清晰地传入苗颂茹的耳朵里。
叶啸云走出来,沉声道:“他们在引诱你站到他们那边,但你要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局势的人是你!”她脱口而出,然后大步走下楼。
“少爷!人来了!来了!”在屋内的其他家丁兴奋地跑出来,手指着窗外。
他也浑身一震,蓦然大笑,“好啊,来得真是及时。三皇子,皇上委派的特使现在已经到了客栈外面,不如我们一起去迎候?”
“特使?”司空曜眯起眼,觉得好笑。“查什么?查我吗?你以为我会怕什么特使?”
“口气还是如此嚣张啊,三弟。”从门口悠然走进一个穿银色龙袍的人,客栈内的人看到他后都是一怔。
叶啸云立刻跪倒,“参见太子。”
司空政微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小小的客栈外,就聚集近千名龙城的精锐士兵,连我进城见你都难如登天。”
“不知道你要来。”司空曜没有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只是昂着下巴瞅着兄长,“你来啰唆什么?是父皇派你来的?”
他低下头看着软榻上的落夕,露出心疼的眼神,蹲下身,“落夕,怎么搞的,几天不见这么憔悴?你好像一直都不会照顾自己。”
“对不起,劳你这么远特意跑这一趟。”她坦诚地看着他,虽然他的到来让她第一次产生了不安,但是依然无惧。
司空政一笑,伸出手摸向她的秀发,“和大哥一起回京城去吧,回到皇宫里,那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大哥会照顾你的。”
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手打开,司空曜不驯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她哪里都不会去,会一直留在龙城。”
“留在龙城?”司空政眯着眼,“你有想过她的将来吗?她身为公主,早晚是要嫁人的,你的龙城能有什么可以匹配她?”
“我!”司空曜斩钉截铁地说。
他倒吸一口气,沉声道:“老三,收回你的话,我就当你刚才是失言,否则我当你是疯了。”
“这就是父皇要你带给我的判决吧?”司空曜冷笑,“你大老远跑过来,顶个什么特使的头衔,无非是想来对我兴师问罪。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落夕已经是我的人了,她一辈子都会是,其他人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司空政睁大眼睛,像是非常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对落夕做了什么?!”
抱着落夕的双肩,司空曜傲然宣布,“她是我的人!”
苗颂茹不由得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看眼前的一切,而叶啸云虽然还跪着,但是抬起的脸上却满是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至于司空曜身边的人,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出惊讶和担忧的表情。
只有司空政,一脸阴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落夕也自知众目睽睽之下,和司空曜这样亲匿地搂抱在一起实在不雅,但是他的臂力如铁,任凭她怎么暗中使劲提醒,他就是不肯松手。
许久,太子才仰起脸,看着楼上的叶啸云。“叶公子,那封密函就是你送的,是吧?”
叶啸云心中有点不安。他与太子是近亲,平时见面也有说有笑,但是现在太子居然叫他“叶公子”,称呼明显生份许多,于是他不敢抬头,急忙说:“是,不敢有瞒太子殿下,在京城中时,我就曾怀疑三皇子与公主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一路查访……”
“是一直心怀鬼胎吧?”司空曜冷笑插话,“你当初做过什么好事,难道都忘了?”
他脸色一变,但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曾经企图迷奸落夕的事情,此刻只好暂时闭嘴。
司空政再度低下头,看着落夕。“落夕,你真的想好了要跟他吗?三弟的脾气你比我还清楚,这些年……你被他害得可不浅啊。”
她淡然一笑。“过去的事情何必总要提及?更何况当年的是是非非,旁人也未必都能明白。”
“这么说,你是非君不嫁了?”
她点点头。“是。”
“哪怕为此掀起轩然大波,让父皇震怒,让朝野上下对你们议论纷纷,让全国百姓都将你们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或是将你们看作怪胎?”
“是。”
他再逼近一步。“你可知若走出这一步,之前的十几年就是白活了,你不再是挽花公主,不再是那个锦衣玉食,备受万千宠爱的挽花公主,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父皇视为掌上明珠的挽花公主,而可能是被多少人唾弃的对象。”
落夕再一笑。“大哥,你说错了,我从来不是无忧无虑的,至于公主之位,原本就不属于我,我偶然侥幸坐到那个位子上,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若是能卸下这个包袱,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才是我最开心的事。”
“当真?”司空政的目光转到弟弟脸上,“她为了你真是不顾一切的。老三,我一向知道你很有吸引力,兄弟姊妹中喜欢你的人着实不少,你因此变得越来越骄傲,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藐视一切规矩道德,但这毕竟是属于人的世界,你能一辈子忽视那些鄙夷你们的目光吗?”
司空曜倔傲地拾着头回答,“我坦坦荡荡地活着,遵从自己的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谁能鄙夷我?至于骄傲,我骄傲不是因为我被人宠,而是因为我从不做唯唯诺诺的应声虫,我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抢夺我喜欢的人,这有错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司空政长长一声叹息,“既然你们都如此坚定,我也只好宣读父皇的圣旨给你们听了。”
没想到他居然带着圣旨而来,所有人都再度跪下,将头伏得更低,叶啸云的耳朵几乎都要伸到栏杆外面,唯有司空曜依然只是坚定地抱着怀中恋人,英眉紧锁,不做任何臣服的姿态。
太子从袖子一中取出一小卷黄绫,慢慢展开,一字一顿地念道:“十八年前,天降异兆,福佑我朝,赐挽花公主于朕之左右,十八年中,舐犊情深,父慈女孝,公主仁德普天皆知,国泰民安。然天意无情,怅深恨长,挽花公主不幸身染重病,香魂返于九霄云上,借哉悲哉,朕万般心伤,无以言说,遂颁此旨,告知全国百姓,自此之后,举哀三月,大赦天下,以慰公主在天芳灵,钦此。”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父皇……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司空曜怔怔地问。
司空政悠然回话,“什么意思就要你们自己琢磨去了,我只是奉命宣读圣旨,圣旨读完,我也该功成身退了。”他悄悄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珏放在落夕手中,低声道:“父皇说,这是当年你出现时随身携带的东西,如今你走了,这东西也该随你而去。”
这是什么?落夕第一次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