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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首一个道:“我们只要留下记号就好。”
当下就由右首汉子在路旁一处草丛边留下了记号,依然一路追了下去。
谢公愚走在最前面,但为了不使对方发现,自然要稍稍落后,这一来,就忽略了那汉子在草丛间留的记号。
沈仝追上几步,说道:“谢兄咱们白跟他们了。”
谢公愚道:“沈兄此话怎说?”
沈仝道:“这两人分明是奉命跟踪咱们来的,方才找不到咱们,就一路急赶,还以为咱们走得太快了,他们盯不上,照这情形看咱们反盯他们,不是多跑冤枉路么?”
谢公愚道:“依沈兄之见呢?”
沈仝道:“干脆把他们拿住算了,还怕问不出来吗?”
谢公愚点头道:“好吧!”
话声一落,忽然目光一凝,说道:“他们回来了!”
沈仝道:“咱们快藏起来。”
这条小径右方,正好有几方大石,三人就很快闪到了石后。
一阵工夫,两个布贩果然又匆匆的折了回来,左首一个道:“咱们这段路,算是白跑了。”
右首一个道:“这三个老小子,都是老狐狸,莫要让他们瞧出来了?”
左首一个道:“这怎么会呢,咱们只不过在打尖的时候和他们照过一次面,就会看出来,他们身边带了照妖镜。”
右首一个道:“你说什么,照妖镜,咱们两个不是变成妖精了?”
左首一个道:“对,对,兄弟说错了,应该是照仙镜……”
风声一飒,谢公愚一下拦在两人面前,含笑道:“二位有照仙镜么?”
两个布贩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但看到只有谢公愚一个人,胆气一壮,右首汉子笑道:“客官说笑了,咱们是卖布的,哪有照仙镜?”
谢公愚道:“二位方才说的三个老小子,又是老狐狸,那是什么人呢?”
右首汉子道:“客官都听到了?”
谢公愚道:“是啊,咱们正好有三个人,刚才追两只兔子,追迷了路,还有两个不知去了哪里,我想问问你们,不知路上可曾遇到?”
两个布贩听说还有两人迷了路,心头更觉踏实,右首汉子回过头去看看,路上果然没人,不觉笑道:“客官要找他们,容易得很!”
他和左首汉子便了一个眼色,两人托地从布匹中抽出一柄钢刀来。
左首汉子狞笑道:“你马上可以看到他们了!”
谢公愚后退一步,故作吃惊道:“你们还说是卖布的,原来是强盗……”
说到这里,忽然伸手一指,笑道:“他们果然来了。”
这伸手一指,只听左首汉子大叫一声,执刀手腕上端端正正钉着一支三寸长的袖箭,钢刀“当”的一声跌落地上,一个人早已痛得弯下腰去。
右首汉子一看不对,右手钢刀正待劈出,突觉右肩一紧,被从背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拿住了肩头,执刀有手哪还使得出力气,五指……松,钢刀也随着落到地上。
金赞廷笑道:“这样两个窝囊废,也派出来盯人?”右手一松,把那汉子摔到地上,他在摔出之时,早已制住了那汉子的穴道,一面道:“现在可以问了。”
沈仝道:“这里是路上,会有人经过,咱们找个地方再问。”
举目看去,前面小山岗下,似有一座农舍,这就伸手一指道:“那边有农舍。”当先行去。
谢公愚、金赞廷两人一人提一个,跟了过去。
农舍还围着土垣,只是看去荒芜已久,进入土垣,石子铺的走道也长满了青草,两扇板门,却紧闭着,门上有锁,锁也生了锈。
沈仝走在前面,举手一推,拍的一声,门上铁搭配立告断落,两扇木门也被震开。
门内是一间堂屋,有桌有椅,只是积满了尘埃。
沈仝回头一笑道:“咱们运气不错,找到这么一间屋子。”
谢公愚、金赞廷把两个汉子放到地上。
沈仝走过去嗤的一声从一个汉子身上,撕下半件衣衫,当抹布掸了掸椅上的尘灰,回头笑道:“谢兄,金兄辛苦了,请坐。”
堂屋上正好有三把竹椅,谢公愚把汉子提了过来,三人落坐之后,谢公愚一掌拍开了他的穴道,缓缓说道:“是你自己说呢?还是由我来问?”
那汉子吃过谢公愚的苦头,坐在地上说道:“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出来。”
谢公愚笑道:“你倒很合作,如果有半句谎言,那就会皮肉受苦。”
那汉子道:“我说过,我知道的都会说。”
谢公愚道:“我说过,你先说说,是奉什么人之命,盯我们来的?”
那汉子道:“是但副总管交代咱们留在衡山的。”
谢公愚道:“很好,你们盯我们下来,又要如何呢?”
那汉子道:“尽快禀报但副总管。”
谢公愚道:“你们禀报上去了没有呢?”
那汉子道:“已经报了。”
谢公愚道:“你们如何联络法子?”
那汉子道:“沿路留下了记号。”
谢公愚又道:“你可知道春申君现在哪里?”
那汉子道:“在下两人是奉命乔装布贩,留在衡山,别的就不知道了。”
谢公愚心中暗道:“看来春华兄被擒之事,他们真的不知道了。”接着问道:“但无忌呢,现在哪里?”
那汉子道:“咱们是但副总管临走之时,交代咱们留下的,他现在什么地方,在下也不知道,但咱们沿路留下了记号,相信一定会有人很快发现禀报但副总管的。”
谢公愚道:“但无忌会来么?”
那汉子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但至少会有人跟上来。”
谢公愚点点头,回头道:“他说的倒不像是假话。”
那汉子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
谢公愚道:“那就只好等他们有人来了再说。”
金赞廷道:“等他们来了,再抓他几个,就可以问出来了。”
沈仝道:“但也要抓对人,才问得出来。”
金赞廷笑道:“来人总会知道但无忌的下落,咱们就找但无忌去,他是黑衣教的副总管,还会不知道春华兄下落么?”
沈仝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那就只好这么办了。”
那汉子坐在地上,眼睛转动,说道:“三位问完了,要如何处置咱们两人呢?”
谢公愚笑道:“咱们不会无故杀人,你们两人,也不配咱们动手,但在咱们没找到但无忌以前,只好先委屈你们,在这里待上些时候了。”
说完,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金赞廷道:“谢兄,还要问问这个么?”
谢公愚道:“不用了,这两人知道的有限,不如先把他们放到屋里面去。”
当下就提起两人,放到后面空屋之中。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沈仝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咱们要在这里待上一晚了。”
金赞廷道:“早知这样,咱们就该切些卤味,带一坛酒来,倒可消磨长夜。”
谢公愚大笑道:“金兄若是带一坛酒来,咱们三个都喝得烂醉如泥,不是给人家瓮中捉醉鳖了?”
金赞廷道:“谢兄是说黑衣教的人会夤夜寻来吧?”
谢公愚道:“你不是也听到了,他们会很快发现记号吗?发现了,还会不跟来吗?”
金赞廷道:“他们来了倒好,不然真不容易打发漫漫长夜呢!”
沈仝道:“谢兄、金兄,咱们最好先看看周遭环境,万一他们大批赶来,咱们也好有个防御之道。”
谢公愚道:“这话不错。”
当下三人先检视了农舍门窗,然后又察看了附近地势。
回到屋中,沈仝道:“可惜谢兄庄上弟兄不在这里,否则如有几人埋伏在暗处,对方就算来上十个百个也不怕了。”
谢公愚道:“这个容易,有人来了,兄弟埋伏在暗处,由二位出面,擒贼擒王,能在武功上把人擒下,那是最好不过,否则就把他诱到三丈之内,由兄弟下手。”
沈仝道:“这办法很好,咱们主要目的,就在擒人,不用和他们力拼。”
正说之间,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沈仝霍地站起身子,说道:“说来就来了。”
金赞廷道:“走,咱们出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
谢公愚道:“金兄且慢,二位暂且不出去,让他们找上门来,不是好么?”
沈仝、金赞廷点点头,果然停了下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接近土垣。只听一个威重声音问道:“你找不到记号了么?”
另一个声音道:“属下看得很仔细,这一带没有记号了。”
那威重声音又道:“这里有一座茅舍,你们过去一个人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接着只听有人应了声“是”,举步走入,在板门上敲了两下,问道:“里面有人么?”
沈仝应道:“怎么会没有?你是什么人,可是迷失了路么?”
那人道:“咱们是查两个人来的,快些开门。”
沈仝道:“你是官府来的么,咱们又不犯法……”
那人道:“别噜嗦,快开门。”
沈仝道:“我偏不开门,你能破门进来么?”
威重声音道:“别和他多说,撞开就是了。”
那人飞起一脚朝木门上踢来。
沈仝早就等着他,脚未踢到,木门已呀然开启,那人用力过猛,踢了个空,上身不觉往前冲了一步。
沈金人在暗处,振腕一指点在他“筑宾穴”上,那人一声不哼,跌倒在地。
威重声音喝道:“贺八,你怎么了?”
那人穴道受制,作不得声。
威重声音洪笑一声道:“里面是哪一位高人,怎不出来?”
沈仝道:“你们冒充官府,原来是强盗。”
木门又缓缓推上。
“哈哈!”威重声音洪笑一声道:“朋友不用装作了,躲躲藏藏,能躲得了几时?”
木门再次敞开,沈金大笑一声道:“在下还用不着躲藏。”
举步走出,站在檐下,举目看去。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站在土垣外面,身后一排站着八个黑衣劲装汉子,手捧扑刀,看去极为僄悍。
这青袍老者沈仝并不认识,原来但无忌并没有来,这就冷冷的道:“在下出来了,阁下是什么人?”
那青袍老者哼道:“原来是跃龙庄的沈大庄主,在下是什么人,阁下不认识那就算了。”
沈仝一怔道:“听口气,阁下认识沈某?”
青袍老者道:“怎么这里只有沈大庄主一个人么?”
沈仝道:“阁下不是也只来了一个人么?但无忌怎么没来?”
青袍老者道:“在下一个人还不够么?”
沈仝大笑道:“就是这句话咯,沈某一个人还不够吗?”
青袍老者哼了一声道:“凭你游龙沈仝,确实不够。”
沈仝听得大怒,喝道:“那你就来试试看?”
青袍老者微哂道:“在下何须亲自出手?”
右手朝前一抬,两个执着扑刀的黑衣汉子突然扑了上来。
沈仝大笑道:“原来阁下要别人替死,干么不叫他们一起上呢?”
他的口中在说话,右手早已“锵”的一声掣出了长剑,正好两个黑衣汉子扑刀交叉攻了过来,长剑一闪,“挡挡”两声,架开了两把沉重的扑刀。
两个黑衣汉子刀法相当凌厉,大开大阖,纵劈横扫,居然又狠又快,转眼之间就连攻了一十三刀,尽都被沈仝封挡去,以游龙沈仝的剑上造诣,在这一十三刀中,也只能封挡他们的攻势,竟然来不及还手,心头不禁大感震惊,心中暗道:“这几个汉子年纪不大,但武功之高,刀法之强,竟然如此厉害,若是他们八人齐上,自己还真要败在他们刀下了!”
心念这一动,不由得激起了他争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