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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
季重莲说话之间,红英便站在一旁,此刻她已经用袖子掩了嘴小声地哭泣了起来,听到人耳朵里无不揪心。
琉璃给递了张帕子过去,从前她还有些羡慕红英,因为夫人是重情意的人,即使身边的大丫环嫁了人还一直念着她们的好,想办法给她们撑腰。
琉璃是看明白了,要想遇到如他们家大人这般好的男人那就如大海里挑针,一个不慎还会被那针给戳瞎了眼睛,还不若呆在夫人身边,不去给那些臭男人糟蹋,活得既有尊严又体面。
想到这里,琉璃暗暗下定了决心,将来就自梳留在夫人身边,做一辈子的老妈妈她也心甘情愿。
“夫人,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会对红英好的,”景德只不断地对季重莲磕着头,“翠花生下第一个儿子就抱在红英跟前养着,说什么也会为她养老送终的。”
翠花便是景德纳的那庄户人家的闺女,景德自己都还是贱籍的下人,竟然做了庄头后就想着纳妾了,季重莲不由在心底嗤笑一声。
见季重莲没有答话,景德便大着胆子向里喝了一声,“红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说句话,只要你愿意回来,今后我便让翠花在你跟前立规矩,生下的孩子也抱在你名下养着,让娘对你好,再也不刁难你了!”
景德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些季重莲的脸色更是沉得见底,语气森然,“这么说,若是我没有为红英出这个头,你们一家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挫磨她?”
“啊……不……”
景德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悔的想将舌头都咬了,只能对着季重莲又是一阵猛磕头,连额头都给磕红了。
季重莲却是没有理会,只转头看了一眼红英,“这些年苦了你了,怎么不早点写信告诉我?”
“夫人,”红英哭着给季重莲跪下,“奴婢也是不想打扰了夫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奴婢以为忍忍就能过了……可是如今奴婢实在是不想再和他一起过了……”
“红英,你想想咱们从前在一起的好日子,你想想我对你有多好!”
景德的声音又在帘外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焦急和迫切,因为他知道季重莲对于他们一家的信任都是源于对红英的看重,若是红英走了,那他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办?眼下翠花还怀着身孕……
“红英,你怎么说?”
季重莲只是看向红英,就是要她的一个决断,是快刀斩乱麻,还是藕断丝连拖泥带水。
“奴婢对他已是死了心,这一辈子就想安心地侍候夫人。”
红英对着季重莲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撩帘而出,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惊惶的景德,她反倒是笑了。
眼前的男人曾经是怎么对她体贴温柔的,现在她看着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你对翠花柔情蜜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咱们从前在一起的好日子?我被婆母挫磨的时候你怎么从来都不站出来为我说句话?你可知道那寒冬腊月的井水有多凉,我的一双手浸在盆子里,我的心也被你给凉透了……”
红英说完这话话,再也没有看景德一眼,转身便出了苑子。
“夫人,红英姐姐不会有事吧?”
琉璃担忧地问了一句,季重莲看了她一眼,却是笑了,“红英是个坚强的女子,她如今已经想通了,便由得她一个人呆会吧!”
“那外面的人……怎么处置?”
琉璃甚至还能听到竹帘外传来景德低低的饮泣声,她很是不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再说如今景德对红英的好只是建立在他要达到某种目的之时,若是这一茬过了,是不是又会故态萌发?而那时候他们已经回了上京城里,又有谁能知道?
季重莲想了想,才道:“既然他是仗着做了庄头才敢纳妾,如今我就夺了他庄头的位置,让他们母子都去做那粗使活计,我看那个翠花还吃不吃得消,还愿意不愿意为他生儿子?!”
翠花只是寻常庄户的女儿,还没有到卖身为奴的地步,也算是良家子,如今自甘下贱地要给景德做妾,还不是看上他庄头的位置,以为他能在庄上作威作福一辈子,可惜她打错了主意!
琉璃想了想便笑开了怀,“这办法解气,夫人真是英明!”
“还由得他在外面嚎什么嚎,赶快让人给拖下去,到时候与我新派的管事一起回庄子上去!”
季重莲这样吩咐,琉璃自然领命而去,景德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拖攥了下去,他还想要嚎上两句,一个婆子立马脱下了脚底的臭袜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的嘴里,就是这袜子足足让景德吐了好几天,吃什么吐什么,等回到庄上时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掠过不提。
季重莲没有立刻让景德回到庄子上,而是要找好了接手的管事再带着他一起回去,就是怕这小子先回到庄子上起了心眼安排一番,如今这样倒能让他老子娘和翠花没个准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季重莲找的这个管事是季明惠推荐过来的,听说是个退役了的军户,从前也经营过一间米粮铺子,那一身蛮实的身形就让所有人在他面前都矮了一截,这人看着是粗犷,但脑袋却是够使,既能震得住人,也不怕被人骗。
既然是季明惠推荐过来的人,季重莲自然是放心的,横竖庄子上的出息只要能自给自足,节下时再给府里头送上一些野味瓜果蔬菜什么的,别的什么她也不作强求。
离开丹阳前两日,胡氏来找过季重莲,一脸的欲言又止。
“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若是我回了上京城里,可就没那么便利了。”
季重莲也觉着胡氏可怜,若是能在其他地方补偿胡氏,她也是愿意的。
其实依季重莲心里所想,跟着季明宣是没有前途的,胡氏不若和离改嫁算了,但搁在胡氏那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季重莲也不好提起。
但若是胡氏有这个意思,她倒是能牵个头。
胡氏想了半晌,才犹豫道:“五姑奶奶,我也不瞒你,我娘家的弟弟今年也是要参加科考的,他自然没有宇哥儿这般的天分,但咱们家就他一个独子,也希望他能光宗耀祖,若是……”
后面的话胡氏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微微红了脸,季重莲便能猜到她的心思。
“您别急,若是咱们能照应一二,必定不会推辞,只是若科考不上,好歹也做个婿吏,慢慢熬上几年也能出头了。”季重莲笑着看向胡氏,“如此您可能安心?”
胡氏激动地站起了身,“那我就在这里多谢五姑奶奶了。”
胡氏说着便要给季重莲行礼,却被她一把给拉住了,“咱们之间可不要这些,您这是要折了我和孩子们的寿啊!”
胡氏这才扬起了眉,无奈地笑道:“瞧你说的……回程的路上可要多注意些,虽说有小田大夫一路随行,你自己也不能马虎了。”
“我知道的。”
季重莲笑着应下,握了胡氏的手将她看了又看,才犹豫道:“这辈子您真地就打算这样过了?”
胡氏身子一颤,眸中似有几许挣扎的神色,但转而想到了什么,便又释然了,“五姑奶奶,你也知道我们家不算多富裕,当初能撑起这个家着实不易……好在妹妹也已经嫁人,不怕你笑话,那一千两嫁妆银子还是老太太给补贴的,若是弟弟的前程也有着落了,我这辈子还求什么?季家人这样待我,就是拿我这一生去报答,也是值的。”
季重莲听了这话神色有些黯然,只握紧了胡氏的手道:“我就是觉着有些难过。”
“若你还念着我的好,今后就多带孩子们回来看看我,看看老太太,我也就知足了。”
胡氏笑着拍了拍季重莲的手,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地看开了。
其实胡氏也不是没想过和季明宣和离改嫁,可依她这样的家世又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别家的填房未必有季家的填房好做。
上面的婆婆不刁难,下面前任留下的子女也对她挺好,即使嫁的男人不中用,她忍忍也就过了。
人这辈子图个什么,除了声名,便是事业和家族兴旺。
她不嫌弃季明宣的不育,在季家就存了好名声,再依着季家的姻亲关系给自己的弟弟谋个好前程振兴了家业,就算这辈子下到了地下,她也对得起祖宗了。
胡氏能这样想,季重莲还能说什么呢,这事便揭过不提了。
收拾好了行装,还未过中秋节季重莲一行便出发了,船上虽然没有陆地这般颠簸,但摇晃得也让人心惊。
季重莲从前是不晕船的,也许这次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体质发生了变化,走到半路她便开始晕吐,吐得昏天黑地,好在有小田大夫在一旁给她调理着,不过到了上京城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在渡口下了船后,还要改乘马车回忠勇将军府。
季重莲这次回上京城里并没有提前告诉裴衍,所以回京时也没有人来接他们,等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口,守门的护卫见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季重莲,这才慌忙地向里禀报了一声。
可巧了,今日裴衍竟然是陪着皇上出了城,走得也不远,但最早也要傍晚才能回府。
裴氏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与马氏母女围坐在一起陪着裴母打叶子牌。
听到丫环传来的消息,裴氏已是搁了牌,惊喜地问道:“可真是弟妹回来了?”
那丫环谨慎地看了裴母一眼,这才对裴氏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裴母有些不高兴地噘起了嘴,“不是说她还要在丹阳养胎吗,这急急地赶回来做什么?若是让我的孙儿有什么损伤,看我饶不过她!”
裴母心里对季重莲有些怨尤,怎么的回个娘家也不顺道来彭泽看看她,这才多远的路程?她到了上京城后才知道季重莲正在丹阳,心里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了。
裴氏淡淡地抿了抿唇,只是站起身道:“母亲,既然弟妹回来了,我就去迎上一迎,您与姨母稍候。”说罢也不等裴母说什么,转身便向外而去。
马氏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一双吊角眼微微眯了眯,压低了嗓音道:“姐姐,你这对儿女到底是不是给抱错了,怎么个个都和你不对盘?”
“不对盘怎么了?”
裴母瞪了马氏一眼,梗起了脖子,“再不对盘我也是他们的母亲,他们若是敢对我有半分不孝敬,你看别人戳不戳他们的脊梁骨?!”
马氏掩袖笑了笑,很是不以为然,她们母女住在将军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亲眼见了裴家姐弟的作派,裴母从前在她面前吹嘘了那么多,就没有一句是实在的。
不过不管裴母如何说得不靠谱,这颗大树她们却是一定要傍上的。
想到这里,马氏不禁对女儿江月燕使了个眼色。
江月燕会意,挪过了板凳靠近了裴母几分,竟是挽着裴母的胳膊撒起了娇,“姨母,表哥表嫂若是不孝敬您,不是还有我吗?月燕会一直对姨母好,一辈子孝顺姨母!”
裴母看了看江月燕姣好的面容,心气这才顺了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还是你有孝心,如今季氏回了府,我正好让她将这事给办了,你与阿衍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命运蹉跎你又怎么会嫁与了他人?好在如今老天有眼,我怎么着也要让阿衍纳了你做二房!”
江月燕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泛上了一抹羞赧,只柔声道:“月燕都听姨母的!”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