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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去了,裴衍终于一脸凝重地回到了这里,季重莲心中一喜,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如何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裴衍摇了摇头,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季重莲。
外面的情况可是比他想得要严峻,也亏得这处偏僻,还没有人找到这里来,季重莲这才能无碍。
他小心翼翼地潜到南角的偏院,果真见到了齐湛他们被绑了困在屋里,生命暂时无虞,还有两个人在那里守着,他不想打草惊蛇,又各处看了看,想掌握全面的动向。
女眷已经被汇聚在了一处,余下的世家公子少爷们也被依次绑了起来,他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但大抵知道这些人暂时还不会轻举妄动。
有人挟持了方丈,关闭了后院的大门,前面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时至正午,香客们也渐渐少了起来。
他一人不可能分救两边,若是当真打草惊蛇,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另一方的危情。
见裴衍不说话,季重莲便将自己问到的说了,“他们是混到难民里的盗贼,不过一百人,难民还有两百来个,若是将这帮人压伏住,那些难民应该不会起事!”
裴衍惊讶地望向季重莲,这事情她是怎么打探到的?
目光扫向那倒吊在横梁上已是面无菜色的两个男人,矮胖子手腕上那一抹鲜红早已经凝固,可地上却有不少的血迹,想来是被人用了刑的。
“你做的?”
裴衍挑了挑眉,他早知道季重莲不是一般的姑娘,有勇气,有胆识,亦有些小聪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怕他们不说,只好用了点小手段。”
季重莲摊了摊手,面上似不以为意,只她知道自己心中却是在打鼓,藏在袖中的双手早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扎进了掌心,这是她第一次手染鲜血,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裴衍深深地看了季重莲一眼,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今后这种血腥的事都交给我去做,你只做那朵清雅的莲,永远别再沾染淤泥!”
季重莲惊讶地捂住了唇,心中顿时翻过万千的感觉,复杂难言,一股酸涩袭来,她连忙撇过了头去,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像一种誓言,又像是一种贴心的呵护,在这一刻,季重莲心中觉得暖暖的,裴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知不觉间向上提升了一些。
季重莲低下了头,微微翘了翘唇角,又听得裴衍的声音响起,“你的丫环没事,女眷们都被聚集在了一处,我倒是见到和你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只从穿着打扮能够分辨得出,样貌便不得而知了。”
在来广福寺的路上,几个姑娘都是戴了帷帽的,面容看不清,到是穿着的衣饰裴衍晃眼间记得,此刻回想起来,大致能够确定。
季重莲抚了抚胸,她们没事她便能放下心来。
“裴家舅舅,”季重莲咬了咬唇,低声道:“若是你能和这寺里的武僧通通气,同时行动起来,既能治住盗贼,又能救下方丈和一众香客,这样不再受到掣肘,才能施展手脚将他们全部治服!”
裴衍沉吟道:“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
寺院里的武僧的确不少,因为盗贼挟持住了方丈,反倒觉得有惊无险,便没有对武僧管束着,任他们呆在内殿里,就算这些武僧精通棍棒拳脚,只要刀架在方丈的脖子上,便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而且这些武僧没有人组织领导也完全失了主意,空有武艺在身,如今却是一盘散少,毫无对敌之策。
裴衍只是觉得不好将这股力量凝聚起来,再说谁去挨个知会他们啊,这也是个难题。
若是他暴露了自己,再想顺利行事怕是难了。
“我去!”
季重莲想了一想便明白了裴衍的顾虑,她二话不说地将自己的绢帕摊在地上,又用木棒沾了矮胖子的血写了几个字,之后握紧手中的绢帕,笑着摇了摇,“你就呆在这里,我让他们来找你!”
*我等着你*
“这怎么行?”
裴衍皱了皱眉一脸地不赞同,他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将季重莲先送去安全的地方,又怎么能再将她送入虎口?
“我人小,又是女子,必定不会有人防备,到了内殿他们也只会以为我是迷失了道路误闯进来,不是比你更能便宜行事。”
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季重莲已经在心中设想了种种后果,这些人既然是求财,那么必不会轻易杀人,多一个人头指不定还能多一份赎金呢,他们不会这样傻,再说还是对着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季重莲这样想着,信心便陡然升了起来,一脸期待地看向裴衍,她也想得到他的鼓励和支持,“再说,若是我真有危险,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是不是?”
话到这里,季重莲心中已是浮上了一层暖意,虽然裴衍性子阴晴不定人也是喜怒不辨,但无可否认的,两次救她于危难中的都是他,她也不知道对他哪来的信心,就能如此地笃定。
“你这丫头……”
裴衍张了张嘴,话到一半却忽地笑出了声来,倒是让季重莲有些莫明其妙的感觉。
这种被人信赖和依恋的感觉他可是有多久没有试过了?
裴衍自嘲一笑,虽然父亲的名声一落千丈,没有了势,他们还有财,家中积留的财富足以让他们一生不愁。
可在彭泽,他是人们以为始终摆脱不了上京纨绔习性的公子哥儿;在母亲眼中,他是不求上进,只知武枪弄棍的不肖子;在姐姐眼中,他更是个长不大不知世事的孩子。
在他们眼中,或许他裴衍什么也不是。
可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苦闷与压抑,他读书只爱兵法与谋略,读遍山川地理人情,却就是不想碰那文章做学的八股文,父亲苦读十年一朝得中,最后又得了什么下场,他不想重复这样的命运。
他习武幸得名师指点总算小有成就,只是在人前不显,大家也就以为他只会那么两下花拳绣腿,又因着生性不爱与人交往言谈,又落下个冷傲之名。
这一切,他都不想解释,渐渐地与人群越行越远,有一度连他自己也以为他是不是特殊的另类的奇怪的那一个?
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远离他,不想靠近他。
可今天被季重莲这样期待且信任的眼神望着,他只觉得空荡淡漠了许久的心突然被填得满满的,一种莫明的感动充盈心田。
“那你是答应了?”
季重莲心中一喜,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闪烁晶亮的光芒堪比星辰,淡淡的柔和的亮光,却牢牢地吸引住了裴衍的视线。
“你今年多大了?”
裴衍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季重莲怔了怔,脸色诧异地望着他,这是哪跟哪啊?
“多大了?”
裴衍忍住耐性又问了一次,季重莲心中揣着疑惑,却也不得不回了他,“明天便是我八岁的生辰。”
“八岁啊!”
裴衍长长地叹了一声,等到季重莲及笄还有七年的时光,那个时候他二十有二,虽然大了一些,但是……
裴衍失笑的摇了摇头,是他想得太遥远了吗?
可看着眼前季重莲疑惑中又带着点揣测的眼神,他的笑意更深了,这就是个小狐狸,而且是只属于他的小狐狸。
明天是她的生辰吗?他要不要送她一份大礼?
裴衍的大手轻轻地落在季重莲的肩头,为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只低声道:“记住我的字,藏弓!”
裴衍这样突然地靠近,还为她整理着碎发,季重莲只觉得心头一阵乱跳,小脸“唰”一下便红了,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太不正常了。
气氛一时这间变得有些暧昧凝固,半晌后,季重莲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哪个”长恭“?”
虽然觉得裴衍这一刻的行为很奇怪,季重莲却是努力地镇定了下来,反应过来之后竟是眨了眨眼,一脸兴味地翘起了唇,因为她想到了她最喜欢的一个历史人物,兰陵王高长恭。
“藏弓烹狗,藏弓!”
裴衍的解释很简单,这“藏弓”两个字是师傅所取,怕是也有让他羽翼未丰之前藏住锋芒,不要冲动行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寓意不好,不如改作长恭!长寿的长,恭顺的恭。”
季重莲说着,已经不觉在自己掌心中写着“长恭”两个字给裴衍看,也许是缘于她心目中对偶像的喜爱,这才脱口而出,之后也深觉不对,这别人的字哪里是随便能够改的?
“长恭么……”
裴衍略微想了想,却没有言语,或许有一天吧,当他不需要再隐藏,当他锋芒毕露,当他赢回做为一个裴家人该有的尊严,当他堂堂堂正正地为父亲洗刷了冤屈!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
裴衍握紧了拳头,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我……这就去了?”
季重莲小心翼翼地看了裴衍一眼,她是当真不能理解他的喜乐是为了什么,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是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吗?
虽然他没有笑,但她只觉得他眉梢眼角分明就是碾不碎的笑意,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与雄心万丈。
“去吧,万事小心!”
裴衍点了点头,双手环在了胸前,冷峻的下颌带着一种自信昂扬,让季重莲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行到走廊的拐角处,像是有预感一般,季重莲停住了步伐,一回头,裴衍果真还在看着她,见她回头,只是深深点头道:“我等着你!”
季重莲怔了怔,忙不迭地回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这里,直到走出老远,她还觉得脸颊上一阵一阵地发烫。
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
裴衍低沉的声音似还在耳中回荡着,但她怎么觉得这句话好似包含着两重含义?
他是等着她平安归来?还是在等着她安然长大?
结合他刚才问她的话,她大胆地作此猜想……她是疯了吧?一定是的。
她的身体年龄才八岁,虽然她的心理年龄已经达到了剩女的边缘,也许真是她自己太敏感了,想多了。
季重莲甩了甩头,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抛掉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想法,琢磨着刚才裴衍告诉她的方向,迈着细碎的步子小心翼翼地潜行而去。
*巧递消息*
直到季重莲的身影走进拐角消失不见,裴衍这才收回了目光,唇角的一抹浅笑缓缓收敛,再次转向那倒吊着的两个男人时,脸色已是沉了下来。
两个男人只觉得浑身一颤,裴衍那深冷的目光犹如冰刀,犹如实质一般割在身上,矮胖子已经止不住发出一声悲鸣的呜咽。
“不会要你们的命!”
裴衍冷哼一声,不屑道:“但眼下你们可以歇着了!”
话一说完,那几乎就是裴衍抬手的一瞬间,俩人顿觉得后劲处一阵发麻,眼前一花,已是不醒人事。
广福寺的内殿在前院与后院的交汇处,平时便用于寺里的僧侣课时诵经,原就是不对香客们开放的,可此刻的内殿围满了人,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着实有些渗人。
季重莲已经在拐角的廊下观察了一会儿,为了不让人一眼看出不同,内殿外守着的仍然是两个僧侣,只是看模样有些贼眉鼠眼,那额头的戒印都好似才烫好的。
季重莲眼珠子一转……假和尚?
不管了,眼下多一分犹豫时间就会多浪费一分,季重莲重重一咬牙,眼睛一闭便向内殿里冲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