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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透心中一紧想站起来说话,却被皇上挥手阻止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淡然一笑,仿如运筹帷幄一般,“如今东突厥不时动乱,若是你出征岭南,指不定会引发辽东的大乱,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既然皇上知道,又何故……”
东方透面露不解,他的话却只说到一半,另一半却不是他能说的,皇上是君,而他是臣,臣下不能置疑君主的决定,即使心中有种种疑惑,但只要是君主的命令,那就必须绝对的服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是指那些无牵无挂的将领,他一家老小都在上京城里,所有亲人的性命都掌握在皇上的指掌之间,他东方透敢违抗皇命吗?
“所以朕这次召你回京,便是要同你好好商议,如何在三年之内解决东突厥这个辽东大患!”
皇上这话算是一锤定音了,即使东突厥人再难料理,他东方透也得想办法在三年之内将他们给收拾了,至少在他们南征时辽东这地块不会因为东突厥人而出什么乱子,这确实有些难度。
东方透与皇上在御书房商量了一阵,中间又招了兼任兵部尚书的东方阁老与兵部两位主事,连同另几位阁老一道,终于在奋战了两天两夜后敲定了最终的方案。
东方阁老再见到儿子自然很惊喜,只是这两天熬了下来,再多的惊喜也只剩下疲惫与憔悴。
蒋阁老的模样也差不到哪里,只是在离开御书房后,他语重心长地拍着东方透的肩膀,沉声道:“贤婿,将来的路我和你父亲都为你铺平了,只要你一路走下去必定会名垂青史……不过今后你得要善待音兰他们母子,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们有一丁点不好,可别怪我这做岳父的饶不得你!”
“岳父之命,女婿谨记心间!”
东方透恭敬地对着蒋阁老施了一礼,一旁东方阁老已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瞟他一眼道:“回了上京城也不给捎个信来,若不是咱们被皇上宣召而来,只怕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话语中已是透出浓浓的不满。
东方透咧嘴苦笑,这段日子没命地赶路,又在御书房熬了两宿,他连走路都有些漂浮不定了,若不是顾忌这还是在大内禁宫不能失丑人前,他指不定已经软在了地上。
“快与你父亲回去好好歇息吧!”
蒋阁老抚须一笑,“顺道给音兰和我外孙带个话,过几天我便去看他们!”说罢便淡然一笑,转身走在了前面。
东方透爬上了马车后,整个人便彻底摊了下去,一睡不醒。
东方阁老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看着儿子疲惫不堪的模样到底不忍心打扰,起身给他加了层绒毯,这便吩咐车夫往回驶去,好在车里架了个火炉,即使睡着了也不至于让这小子给凉着。
东方透是被抬回房中的,若不是先有人前来禀报了蒋音兰,只怕她还要手忙脚乱一番。
东方透突然回京这是谁也没预料到的,接着便是公公被请进了宫去两日未回,蒋音兰直觉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只是眼下东方透已是呼呼大睡,她就算想问出个什么也没这个机会。
东方透的身子着实有些沉了,蒋音兰寻了两个丫环帮忙才将他那一身软甲给脱了下来,原本还想让他洗梳一番,可如今见这翻来翻去的模样他都不醒只怕还有的睡,遂让丫环端来了热水,用棉布巾子掬了温水细细给他擦着脸。
烛光中,他的轮廓犹如刀削般挺俏,眉毛浓得好似化不开的山黛,一张薄唇紧紧地抿着,就连睡着了都难掩威势,这就是她的丈夫。
蒋音兰的手渐渐顿住,东方透的长相还算英俊,只是从军的他身形到底比一般文人要挺拔健硕,成亲那日她便已经见识过了。
虽然他们俩人不是因为相爱才走在了一起,但却十分明白自己要尽的义务,而生儿育女也是她的责任。
他们的孩子东方煜,她的煜哥儿,如今已经四个月大了却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虽然见着了也是记不住的,但好歹也要让这父子俩见上一面。
心思一动,蒋音兰赶忙让丫环去唤了奶娘过来。
此刻煜哥儿才吃了奶睡得正熟,奶娘小心翼翼地将他递了过来,蒋音兰赶忙抱在了怀中,左看看,右看看,这父子俩的确相像。
不仅仅是眉毛,连嘴唇也像,他们是父子所以才生得这般像吧,这种感觉好奇妙,不过她可不希望将来煜哥儿一直紧抿着唇,她希望他开心健朗,别像他的父亲这般阴晴不定。
就是不知道这俩人的眼睛像不像,竟然都是闭着的。
蒋音兰心里一阵惋惜,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抚向了东方透的眼框,刚要抽手时,那双眼睛却仿佛有知觉时的猛然增了开来,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蒋音兰心头一慌,反射性地又向下一抚,再抚,可那双眼睛却怎么也不闭上,她顿时有些急了。
这时,东方透的笑声才沉闷地传了出来,“敢情你以为我死了,眼睛一抚就闭上?”
蒋音兰一阵脸红,挥手让侍立的丫环都退了出去,这才瞪了东方透一眼,“刚才给你脱衣洗脸都睡得那般沉,谁知道你会突然醒来,我只当你梦魇了!”
东方透牵唇一笑,缓缓在床榻上撑坐而起。
回到自己的家他当然是知道的,谁服侍他脱衣,谁为他擦洗他也清楚,可是他太累了,累得实在是不想起,可也拗不住蒋音兰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这才增了眼。
这一次再见到蒋音兰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更有精神和活力,而且脸颊也变得圆润了起来,红红的很有光泽,不似从前的病西施,一颦一笑间都有种别样的娇美,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东方透抿唇笑了笑,又瞥见了蒋音兰怀中的婴孩,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吞吐道:“他就是……就是……”
“他是煜哥儿,”蒋音兰放柔了音调,低头看着怀中的儿子,眸中蕴着一抹母性的光辉,“咱们的儿子!”
“这……这是我的儿子……”
东方透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这是他的儿子,他知道蒋音兰千辛万苦才生下了这个儿子,可他对儿子的印象只停留于书信中那短短几个字,如“东方煜”、“煜哥儿”,可真见到儿子,他的内心里慢慢涌出了一股满足和温热的感觉,甚至让他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你要抱抱他吗?”
蒋音兰牵了牵唇角,把煜哥儿往前一送,“他眼下睡着了,应该不认人的。”
“好,好!”
东方透激动地连连点头,双臂却是很笨拙地向前伸展了过来,等到把煜哥儿抱在了怀里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怕他动作大了把孩子给勒得紧了,反而与自己的胸膛空出了一段距离。
骤然失了蒋音兰怀中的温暖与柔软,煜哥儿瘪了瘪嘴,在睡梦中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整个小身子也开始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东方透一下又急了,看向蒋音兰,“怎么办?他要哭了!”
蒋音兰笑了笑,轻声道:“你试着不要那么僵硬,把煜哥儿轻轻搂在怀里,”蒋音兰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东方透也照做,他并不笨几次下来便掌握了要领,又听她道:“轻轻地晃动着,假装自己是一个摇篮,这样煜哥儿熟悉你的味道,又会睡得沉了。”
东方透轻轻地晃动了几下,嘴里还渐渐发出几声仿若童谣的哼唱,他的声音很低沉,像陈年的老酒,听在耳里有些醉人。
蒋音兰也不知怎的,看着这相依相偎的父子俩,眸中渐渐地升起一股泪意,赶忙将头撇到了一旁。
东方透却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全副注意力都投注到了煜哥儿身上,直到这孩子睡沉了过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汗湿衣背,真是比他打一场仗还累。
蒋音兰已是调整好了情结,转头打趣道:“眼下知道带孩子不容易了?”
“确实不容易!”
东方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却对怀中的煜哥儿不敢放松警惕,随时注意着他是否哪里不舒服了,是否有醒转的征兆。
“好了,把孩子给我吧!”
蒋音兰笑着接过了孩子,煜哥儿在她怀里很老实,甚至还往她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净房里早便准备好了热水,既然你醒了,就去好好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东方透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舍得移开。
无可否认的蒋音兰是个好母亲,将煜哥儿照顾得很好,甚至对他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拥有这样的妻子和儿子他是该感觉幸福的,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他们夫妻间还缺少真正的了解和沟通吧!
东方透趿鞋下榻,到净房洗了个热水澡后再回到房里,煜哥儿已是被奶娘抱走了,蒋音兰正在床榻边亲自整理着被褥,眼见原本还只放着一条湖蓝色绣云纹的被子旁边已经多加了一条松绿色绣卷草纹的被子,顿时心里生出了一股不悦。
他难得回京一次,难不成夫妻还要分被子睡?
想到这里,东方透闷闷地坐在了红木八角桌旁,抬手便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转头瓮声瓮气地道:“前段日子,听说阿衍他们一家人被袭,这事你可知道?”
蒋音兰顿了顿,转身坐在了床榻边上,“这事你也听说了?”却并不觉得诧异,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总觉着东方透对裴家人有一种异样的关怀,特别是对……
东方透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蒋音兰默了默,才道:“就在元宵节发生的,听说是流蹿的匪盗,当时元哥儿还受了不少的惊吓,我也过府去看望了一番,裴夫人与两个姐儿倒是无碍!”
东方透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与……裴夫人关系很好?”
“算是吧!”
蒋间兰笑了笑,唇角不由飞扬了起来,“一来二去咱们性格相投,如今也算是知己,我生煜哥儿那日裴夫人也来了,直到煜哥儿生下来后才离开。”
这下轮到东方透诧异了,两个女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进展到了这种程度,他微微蹙眉,却不得不叮嘱蒋音兰,“如今咱们两家的关系很微妙,不宜太近!”
蒋音兰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政治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不懂,也不过就在一起闲聊,说说孩子,说说日子怎么过……你与裴大人都在戍边,其中的辛苦当然只有自己知道,可咱们女人守在上京城也不容易,若还没个说话的人,这日子更是难熬。”
东方透默了默,终于站起身道:“你知道分寸就好!”说罢已是脱了外袍转身上榻。
蒋音兰也没有多说什么,吹灭了蜡烛,掀了被子便躺在了榻上。
黑夜中,俩人的呼吸都有些绵长,倒不像是睡熟了的声音,却是精神紧张气氛压抑之下的结果。
蒋音兰握了握拳头,只觉得掌心一阵潮湿,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或是在害怕什么。
男人的呼吸越发急促,就连隔着床被子都像挨着一盆碳火。
蒋音兰屏住了呼吸,努力让自己不分神,紧闭着眼睛睡觉,但下一刻,整床被子却被人给大力撩了开来,身上一凉一热,她猛地增开了眼,东方透已是赤膊上阵,一言不发便将唇压了下来,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
接下来便是一方倒的趋势,很快地蒋音兰便觉得一阵晕眩,好似整个人都被火炙烈地烤着,那粗壮的身躯碾压过她的四肢,她亦发无力起来。
微微眯眼看去,身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