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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突然闻到了股刺鼻的气味,季重莲在迷糊中惊醒了过来。
琉璃已经摇晃起身边睡熟的几个丫环,低声呼喊道:“快醒醒,快醒醒!”
烟雾一阵一阵地向里灌来,一定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入口,想将他们给逼出去。
季重莲心急如焚,赶忙摇醒了几个孩子,又让他们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浓烟。
几个孩子年纪大些照做还容易,只是尧哥儿还小,此刻被浓烟呛醒了已是止不住地一阵哭闹。
“怎么办姐姐,咱们不能呆在这里了,尧哥儿会受不了的。”
敏福郡主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捂住了尧哥儿的脸。
季崇宇咬了咬牙,道:“姐姐,我带几个护卫走在前面,你们跟着我,不能困死在这里了,指不定出去还能有条活路!”
烟雾渐渐大了起来,再不能犹豫了,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若是出去了或生或死便要由老天决定了。
“走,出去!”
季重莲点了点头,拉着几个孩子的手便跟在了季崇宇身后。
几个护卫持剑开道,在临近通道口时舞剑杀了出去。
通道外此刻已是陷入了混战,敌我不明,季重莲只能护在孩子们跟前,尽量往没有人的地方跑去,敏福郡主抱着孩子紧紧跟在她身后,只是目光也在四处搜寻着季崇宇的身影。
不远处传来一阵砍杀声,似乎有一队人马往这边奔了过来,季重莲心里一阵惊恐,难不成今日他们真地要殒命在了这里,却不想还未走近当头一人便惊喜地高呼了一声,“表妹,郡主,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是石大表哥!”
敏福郡主眼睛一亮,今日本不该石勇当值,所以他回了在东城的家与海兰珠母子在一块,不过此刻他能出现在这里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季重莲也露出了喜色,几步上前道:“大表哥,快去帮帮崇宇!”
季崇宇虽然从小也学过武但多为强身健体,他走的是科举道路,自然不会将武艺练到登峰造极,她也担心他的安危。
石勇点了点头,留下了几人守着季重莲他们,转身便往假山那头奔去。
敏福郡主紧紧地抱住尧哥儿,目光往那方眺望过去。
季重莲让几个丫环看住孩子,转身拉了个石勇带来的护卫在一旁问话,“外面的情景怎么样了?”
护卫恭敬地说道:“回侯爷夫人,原本只有侯府的护卫在拼命抵抗着,队长听到了消息随后才带着咱们赶到,但五城兵马司的人太多了,咱们寡不敌众差点便要败倒,幸好何大人领了丰台大营的人杀到,眼下整个侯府已经被他们给围了起来,幸无大碍!”
季重莲放下了心来,丰台大营的何都督与叶大人是过命的交情,当日皇上打败岭南王入主上京城时何都督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叶大人正率金吾卫守护在皇上左右,何都督能来到这里,莫非是受了裴衍所托?
石勇率领着手下的人很快便将闯进侯府的人给清剿了干净,安叶随后赶到,不过杨凡被人刺了一剑,浣紫得知消息后立马赶去照顾他。
众人几乎一夜未眼,很快便到了黎明。
紧闭的宫门终于缓缓开启,裴衍一人一骑飞驰而出,昨夜的宫廷之变也是惊心动魄,但如今一切落下帷幕,他希望能在第一时刻确认家人的安危,这才是他最牵肠挂肚的。
飞奔回侯府时见着门外的守卫裴衍终是放下了心来,既然何讳带领着丰台大营的人赶到了这里,那么一切应该还在掌握中。
只是何讳此刻并不在侯府而在叶府。
昨晚五城兵马司并不只是奉命来围了侯府,还有叶府、蒋阁老府上、东方大人府上及至许多与皇后一派政见不和的大臣府上,只是何讳带兵赶到时也只能先奔西城而来,有些人便来不及施救,各方损伤也是不小。
侯府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闯了进来,虽然谈不上一片狼藉,但也是多有损坏,季重莲脱难后命下人们收拾整理了一番,眼下府中的秩序也在恢复中。
孩子们还在睡着,季重莲也没有吵醒他们,只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命厨房准备好多人的早膳,若是不够便去饭馆买些回来,昨晚大家疲惫了一休,总要喝口热粥暖暖身子。
裴衍回府的消息一下便传到了内院,季重莲刚要迎出去他已是撩了帘子进了屋,几步奔到跟前二话没说便将她给紧紧抱在了怀里。
身后的琉璃笑了笑,无声地退了出去。
“阿衍,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季重莲鼻子一酸,泪水便滑落了脸庞,经历过昨夜的种种,她差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裴衍。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裴衍呼出一口长气来,又问道:“孩子们也没事吧?”
“他们都好,”季重莲点了点头,只是嗓音有些沙哑,“只是府里的护卫死了不少,连杨凡也受了伤,安叶领着暗卫突袭倒是让这帮人有些措手不及,之后大表哥领着人先赶到了这里,最后何都督他们来了才算把五城兵马司的人压服住!”
季重莲退开了一些,看着裴衍憔悴的模样,不由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轻声道:“你呢?昨夜宫里到底如何了?”
“皇后在坤宁宫自缢,柱国公血溅金銮殿!”
虽然这几个字轻飘飘地从裴衍口中吐了出来,但季重莲能够想像昨夜的惨烈,心里还是一阵堵得慌。
若是石皇后没有选择为了权力博上一把,或许今天她还稳稳地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石家一门的荣耀也不会在此时戛然而止。
“大皇子是否知情,还是也参与了进去?”
季重莲让裴衍坐下,转身将水壶里的热水倒进了铜盆里,掬了把热水帕子给他擦脸。
“大皇子或许不知情,”裴衍叹了一声,拿棉布帕子在脸上抹了一圈后,这才道:“不过皇上已经决定将大皇子圈禁在幽州,终生不得返京!”
“那这么说……”
季重莲目光一怔,猛地转头看向裴衍。
皇上只有四子,两子皆亡,一子圈禁,那么剩下的便是皇贵妃所出的小皇子了。
“对,册立太子的诏书恐怕这两日便会宣布下去。”
裴衍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并不见喜色,只拉了季重莲坐下,沉声道:“经历过这次的变故,皇上心力交瘁,他本就时日不多,眼下只怕离大限之日不远了。”
“那太子册立之后不久便要登基了?”
季重莲惊讶地捂住了唇,小皇子如今才七岁不到,根本还是个懵懂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坐上皇帝的宝座,他能够坐得稳吗?
不过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皇帝大行,太子年幼,必定会指定几名顾命大臣。
“恐怕是这样。”
裴衍点了点头,却是一脸的凝重,“不过皇上还给了皇贵妃选择的条件!”
“条件?”季重莲心下一滞,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留子去母!”
裴衍一字一顿地说出这话时,季重莲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
皇上这是要皇贵妃死,才会扶小皇子上位?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从前是那么地恩爱,怎么转眼之间就能置对方于死地?
季重莲攥住了衣襟,一时之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皇上时日不多了,皇贵妃势必要在今日之内作出抉择。”
裴衍握紧了季重莲的手,沉声道:“只怕这事要你与郡主一说,若是她还想再见见贵妃娘娘,今日就要进宫才行!”
“阿衍,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重莲哭倒在裴衍的怀里,这并不仅仅意味着一个生命的逝去,更是见证了皇权的冷漠,昔日的枕边人如今却要对自己挥刀相向,皇贵妃此刻心里又是作何感想,这到底是权力的悲哀,还是世情的悲凉?
“皇上是对外戚有了顾忌,若是他百年之后,太子反被操控在太后的手中,那么李氏的江山又算什么?”裴衍沉沉一叹,“皇上这是在未雨绸缪,避免今日石皇后的悲剧再重演!”
“就不能想办法救救娘娘?”
季重莲抬眼看向裴衍,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水珠,被他伸手轻轻抹去,“救了娘娘,那便是欺君、叛君,诛连九族之罪,谁敢去那么做?”顿了顿,又道:“或许娘娘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什么狗屁决断?
即使是死,也要笑着去死,自愿去死吗?
季重莲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难受极了。
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如今连皇贵妃都要被逼着大义赴死,后宫中两位权力最高的女人相继陨落,皇上就不怕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吗?
季重莲将这事告诉了敏福郡主,她如预料中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立马就要进宫。
为了怕敏福郡主情绪失控,季重莲想了想还是陪着她一同进宫,或许与皇贵妃的这一面即将成永诀!
永福宫里此刻已是清冷一片,皇上甚至连看守的侍卫也没有用,因为他根本不怕皇贵妃逃走,或许给出这个选择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帝心难测!
同样的,皇贵妃想要的是什么,皇上心里也是很明白的。
季重莲陪着敏福郡主一路进了永福宫,被宫女告知皇贵妃如今正在后花园里,她们又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后花园。
冬日天气寒凉,青石板路上还堆着积雪,也没有宫人清扫,但不难看不出已经有人在积雪上踏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向前延伸着。
皇贵妃就站在小路的尽头,那里是一片宽敞的草坪,只是此刻覆盖了积雪看起来白茫茫的一片,那里原本有个秋千架子,只是眼下架绳脱落了一边,秋千板子半搭在了雪地上,看起来孤寂又萧条。
皇贵妃就直直地在那里站着,看着远方,她仅着了一身单衣,甚至连大氅也没有披上一件。
“娘娘!”
敏福郡主忍住了眸中的泪意,脱下了自己的羽缎披风搭在了皇贵妃的肩膀上,她的衣服已经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皇贵妃有些木然地转过了身来,美丽的容颜依旧,却因为她眸中的默然死寂而多了一丝让人难忘的东西。
季重莲上前行礼,皇贵妃僵硬地牵了牵唇角,“回宫去吧,这里挺冷的。”说着握紧了敏福郡主的手慢慢地往回走去。
季重莲跟在她们姐妹身后,皇贵妃的步伐虽然缓慢,但很是坚定,她的头高高地仰起,就像一只优雅的天鹅,仿佛这一路过去,迎接她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一次解脱后的重生。
小皇子与公主并不在皇贵妃身边,这让她没有了一丝顾忌,看着这座空旷的大殿,她不由轻笑出声,“华服美饰,玉宇琼楼,红颜易衰,终成枯骨!”
“娘娘……王姐……”
敏福郡主已是哭倒在一旁,泣不成声。
季重莲眼眶微红,却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谁忍心看着她逝去呢?
“傻丫头,你不用为我伤心!”
皇贵妃轻轻拍着敏福郡主的背,安慰道:“不知怎么的,最近我常常梦到故乡的云,嘎尔干的大草原,那一座一座连绵起伏的山丘……自从我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