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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天哪!么妹夫,你更不能去,那儿危……”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个“险”字要出口未出口的那一瞬间,聂元春的瞳孔内突然失去李慕白的影像,他不禁愣了一下,下一刻,骤然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厉嚎叫传入所有人耳际,宛如一把钢刀猛地刺入人们的心腔,骇得双方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收手后退。
当然,聂冬雁也停住了,因为惨嚎声就在她左近,是那两个扑向她而来的敌人,但她才刚举起剑来,那两个人便争先发出那种非人的叫声踉跄后退,倒下。
胸前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同样少了一颗心。
她缓缓转身向后,李慕白静静地伫立在眼前,两手各捧着一颗心,眼神柔和,表情安详。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地呆立着,每双盯住李慕白的眼更都充满了颤栗与惊骇,无法移开视线地看着他噗噗两下掐烂两颗心,就好像掐烂两颗软柿子一样随意。
没有人出得了声,包括聂冬雁,就算她早已看过这种情景,照样骇异得说不出话来。
她永远也无法习惯这种恐怖的景象。
良久,良久……
“恶……恶阎罗?”阳天魔语音闇哑地吶吶道,不是肯定句,而是疑问句,因为他希望对方能否认。
李慕白没有否认。
但他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阳天魔,目光清澈祥和,秀气的五官既不见凶残,也不显粗暴,彷佛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
无辜个鬼!
不用他承认,天下间会用那种手法杀人的只有一个人。
“恶阎罗,你……”阳天魔困难地咽了口唾沫。“要插手管这件事?”
轻轻叹了口气,“不,”李慕白终于开口了,细声细气的,比从未见过男人的姑娘家更腼腆,“我向来不管闲事,现在也不打算改变主意,除非……”他双眸徐徐转注聂冬雁,眼神透着无奈。“你们要伤害我的妻子,否则我并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纠纷。”
“你的妻子?”阳天魔也跟着转望聂冬雁。“她跟聂府是什么关系?”
李慕白又不吭声了,回答他的是聂冬雁。
“他……”她指指聂文超。“是我爹。”
阳天魔与聂文超对视片刻,神色数变,显见他的心已开始动摇了。然后,他回过头去望住夏凌生。
还要再打下去吗?
夏凌生双眼仍紧盯住李慕白,脸肉紧绷,心田之中有一片汹涌的浪潮在翻腾,这片浪潮包含了惊惧、愤怒以及不甘。
若是任何其它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坚持要继续打下去,但眼前的不是任何其它人,是恶阎罗,是江湖上传言最最残暴恶毒的煞星,于是,往昔所听到一些有关恶阎罗的传闻,闪电般一件件飞掠过他的脑海,那些传闻没有一桩不是血淋淋的,没有一件不是令人心胆俱裂的,一想到要面对这种煞星,他便不可抑止地感到一股颤栗自心底升起。
他万分不想与这个煞星敌对,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马上转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但是,他更不愿意放弃儿子的仇,还有个人的尊严与声誉。
“师父,您和师母两个也敌不过他一个人吗?”
阳天魔明白了,于是,他的视线方始移至阴花魔身上,两人便不分先后地扑向李慕白,毫无征兆,突兀又急厉,是全场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既然预料不到,自然也无从闪躲起。
但李慕白不是任何人,只见他不慌下忙地轻轻一晃身,那两人自认至少有一人可击中目标的发难便全告落空。
然后,全场又开始动了起来。
但此刻的状况与之前恰好相反,少了阴阳双魔,聂文超这边可以说是轻松应付、游刃有余,司马毅与聂文超对付回魂府正副府主,其它人可以专心应付回魂府三十几个人手。
至于阴阳双魔,他们异常谨慎而小心地和李慕白激战着,但是,没多久他们便惊骇地发现两人倾尽全力仍无法占到丝毫上风,看上去那样秀秀气气的李慕白彷佛戴了面具的活阎罗,既辛辣,又狂厉,更悍野,一片片兜天盖地的爪影宛如魔鬼的狞笑,既凶,又猛,更狠。
但最令人心惊又愤怒的是,李慕白竟然还有余力抽身出去挖出别人的心,再及时转回来继续和他们对战,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阻止的能力。
因此,所有被聂冬雁找上的人都会立刻避开,因为一旦和她对上,还没来得及动手,下一瞬间他们便会发现自己的心不见了。
他们宁愿英勇的战死。
最后,聂冬雁这边的人啼笑皆非地发现他们竟然找不到半个对手,大家都凉凉的站在一旁观看三十几个人一起围攻李慕白,而李慕白则像是来自幽冥的鬼魂般,飘忽着一抹蒙胧的影子悠然穿梭在凌厉的围击之中。
二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
四个人……
再过片刻--
“老天,沙百练的心也被挖去了!”聂勇超窒息般地喃喃道。“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呀?”
聂元夏两眼越睁越大,忽地喉头咕咚一声,“夏凌生也没了!”他颤栗地说。
“雁儿。”
“爹?”
“妳……”聂文超瞥向聂冬雁。“早知他是恶阎罗?”
聂冬雁耸耸肩。“知道啊!”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
“妳……”聂文超正待怒骂,忽又吞回去,同所有人一样心惊胆战地目注场中已停下所有动作的三人,背脊发寒、心头冒冷汗。
李慕白左右两手各插在阴阳双魔心口处,那两人则低头怔愣地看着自己胸口,好像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李慕白双手一收,那两人颠覆了一下,同时抬眼瞪住李慕白,片刻后,两人笔直地往后倒,不分先后。
夫妻俩到死仍是一条心。
看也不看一眼,李慕白慢条斯理地掐爆了最后两颗心,神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宁静柔和,然后,他徐徐行向庄苑前的湖畔,就着湖水洗净两手,褪下黑色儒袍后再转回来,他一接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好几步,噤若寒蝉。
除了聂冬雁。
李慕白一靠近她,她就开始抱怨。“天哪,真的很恐怖耶!慕白,你就不能换种方式吗?譬如一把勒死、一拳打死、一事劈死、一剑刺死、一刀砍死……啊!对了,干脆扔进湖里淹死不更省事吗?”
“……”
第八章
“秋香,小姐呢?”
李慕白的嗓音仍是那样轻,那样柔,比微风飘过更静幽,但正在擦桌拭椅的秋香却彷佛被雷殛似的骇了一大跳,摔破花瓶,翻倒椅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两眼惊吓地瞪着他。
“姑姑姑……姑爷!”
李慕白轻轻叹息,更细柔地再问了一次,“小姐呢?”
咕咚一声,秋香用力吞下梗在喉头的口水,再抖着两片唇开口。
“老老老……老爷叫叫叫……叫小姐去去去……去说说说……说话。”
“岳父叫她去说话?”李慕白想了一下。“那么她回来之后,麻烦qi書網…奇书妳告诉她,我到山顶上去了。”
秋香拚命点头,只希望他快快走人。
一刻钟后,李慕白负手伫立于天平山山顶,静静眺望太湖。
“李公子。”
李慕白动也不动。“司马公子,伤好多了吗?”
“好多了,谢谢。”司马青岚仔细端详他,仍然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个温和秀气的文弱男人就是武林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恶阎罗。“李公子,能否告诉我为何你要娶么妹?么妹说道是她逼你娶她,但我相信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人逼迫得了你,所以,为何?”
李慕白微哂。“司马公子以为呢?I
司马青岚犹豫一下。“为了么妹的花容月貌?”
李慕白侧过眼来注视他,不答反问,“那么司马公子你呢?你又为何独独钟情于雁雁?”
“这个……”司马青岚有点尴尬地别开目光。“我是,咳咳,一见钟情。”
“是吗?”李慕白移开视线,依然凝望着太湖。“换言之,司马公子才是钟情于雁雁的花容月貌的人?”
司马青岚窒了窒。
“也不是这么说,我们相识七年,越加了解她,我也就更加喜爱她。”
“你了解她?”
司马青岚又窒了一下,继而喟叹,“我以为了解她,其实并不。”他无奈地坦诚。“我想,要了解她可能不太容易。”李慕白的语气始终那么温和,但每一句话都尖锐得令他招架无力。
“其实雁雁相当单纯,并不难了解。”李慕白淡淡道。
听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司马青岚不禁怒气上涌。
“那么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娶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慕白才轻轻地说:“老实说,初识时我是很讨厌她的,任性、刁蛮又无理,一个女人再如何美若天仙,若是性情不好,我也不觉得她美。但慢慢的,我了解到她那些令人厌恶的表现其实是在保护自己,同时也是在发泄郁积心中的怨怒,我便不再讨厌她了,因为我能理解……”
他轻叹。“怨恨的人倘若是任何其它人,我可以使出任何手段来报复,但若是自己的父亲,我能如何?是的,我能理解她的愤怒还有无奈,她根本无法替她娘亲报仇,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岳父作对,但相对的,这也苦了她自己……”
一抹怜惜掠过他的眼瞳。
“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父亲作对,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只因为她无法忘怀她娘亲所受的苦。”
他真的了解!
司马青岚怔愣地看着他,既钦服又嫉护。“之后呢?”
“之后?”李慕白又沉默了,好半天后,当他再度开口时,话题已转变。“司马公子不怕我吗?”
司马青岚静了一下。“坦白说,还是有点怕。”
李慕白颔首。“起码司马公子不像其它人那么害怕,自那天而后,所有人远远见到我就逃开,只有你敢主动接近我。”
“这你不能怪他们,你的杀人手法实在太残酷,任谁见了都会害伯。”司马青岚苦笑。“不过说实话,直至此刻为止,我依然很难相信江湖上传言的恶阎罗就是李公子你,想象中,恶阎罗应该是个面目狰狞、言语凶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像你这样清秀儒雅的文弱公子,没亲眼见到你杀人,恐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我并没有怪任何人。”李慕白轻语。
司马青岚又注视他片刻,突然问:“你肯放过么妹吗?”
“放过?”李慕白回过眸来。“是岳父要司马公子来问我的吗?”
司马青岚迟疑一下。“不瞒你说,是的。”
“因为我不是司马公子你,或者因为我是恶阎罗?”
“因为你是恶阎罗,你应该知道,聂府是白道世家,行的是侠义之道,走的是仁恕宽厚之路,容不得和江湖上最棘手无情的煞星牵扯在一起。更何况在那天亲眼见识过你的杀人手段之后,谁敢保证你不会……”司马青岚顿了顿。“呃,一时狂心大发错手杀了么妹。”
李慕白并没有生气,反倒很认真地点头同意。
“确实,岳父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司马青岚神情一振。“那么你的回答是……”
李慕白双眸发出柔和的光芒,表情更是温驯。
“拒绝!”
对于父亲的说词和劝告,聂冬雁想都不想,神情震怒地断然加以拒绝,异常坚定又执拗。
“什么叫白道,什么叫黑道?全都是放屁,难道杀人手段狠一点就算黑道,而白道就可以顶着招牌挂羊头卖狗肉?”
“我什么时候挂羊头卖狗肉了?”聂文超忿然驳斥。
“没有吗?”聂冬雁冷笑。“您的忘性可真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