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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歌把带来的几个餐盒一一打开,那是她和芸姐精心准备了一晚的拿手好菜,好在尚未凉透,还有丝丝热气朝着空气飞散开来。
她拿出个空盘子,边说着给东海也夹一点吧,然后开始挑选些他可能会爱吃的菜色,可手臂蓦地一热,李赫宰伸手阻拦她说,谢谢你还惦记着他,不过他只吃我做的东西。
慕言歌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讪笑着放下手里的盘子,手臂上被触碰的地方,微微跳动着散不去的温热。
慕言歌在之后所见中,终于明白那孩子为什么不怕生人。
有什么可怕呢,即便是神仙到访,李赫宰的眼睛也只放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吃过饭也聊了天,李赫宰轻轻放下碗筷,起身说,抱歉,我弟弟也该吃饭了,厨房里我的菜也该好了,我去去就来,你们慢坐。
他出了门,应该是去弄堂里公用的大厨房,不消一会儿,他便走进来,手里有两碟子精致小菜和一碗正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然后又从厨房里提来一壶热水,倒进玻璃杯里凉着。
他把饭菜装在一个小碗里面,捧在胸前,走到李东海的面前坐下,轻轻抚摸他的发顶柔声说:“东海啊,来吃饭了。”
那孩子转过头来,动作缓慢显得不甚灵活,却对着李赫宰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美好的让人忽的心底一颤。
他扑闪着一双不经世事天真眼睛,抿抿嘴巴,然后嚅嚅的叫了声,哥哥。
声音像是从林间潺潺流出的叮咚作响的泉水。有清冽的甘甜。
慕言歌看着那个不是孩子的孩子,像是被人握住了整颗心脏,整个人都软下来。
是那么美好可爱的人儿,让人想抱在怀里捧在手心,只是那单纯的代价让人太心酸。
李赫宰笑着,把饭菜分好,一勺一勺喂给他,左手不时伸到李东海的嘴边,为他抹去油渍。他一边用天真的语气和他的宝贝说话,像是诱哄婴儿一样无尽宠溺跟小心。
“我们宝贝东海今天能不能把饭都吃完呀?”
“哎哟,这口吃的真香,东海最乖了。”
“掉下去的饭粒不许捡起来吃听见没有?哥哥生气了啊?”
“东海要吃多多的,要长得胖胖的,那样哥哥才喜欢,不然不给抱抱了昂。”
李赫宰一句句的说着,可东海只是安静的张开小小的嘴巴,温顺却呆滞的含住送过来的勺子,从未回答只言半字。
慕言歌悲哀的发现,他的东海似乎根本不能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那笑容即使那么好看,看多了也依旧能发现那里面病态的影子。
因为那笑容虽纯粹却太迷离太迷茫。
应该是觉得吃饱了,东海突然紧紧抿起了嘴巴,竟也有了丝俏皮的可爱。
李赫宰笑着摸摸他的发:“东海吃饱了?怎么这么少?再吃点好不好?”说着又递过一勺饭菜。
那孩子却突然受惊一样左躲右闪蜷缩起来,好像受了伤,最后却躲不过始终跟在嘴边的勺子,于是他抬头看着哥哥,眼睛竟忽然泛上泪花,浸泡着满眼漫溢的委屈,看得人满心都是酸涩的疼。
李赫宰突然慌了,赶紧把碗筷丢在一边,珍宝一样捧着李东海的脸颊,眼底的心疼和无措翻涌起来,他说:“东海啊,宝贝不哭啊不哭,哥哥错了,不吃就不吃,哥哥是笨蛋好不好?不哭了啊东海,哥会心疼的,下次给你做更好吃的好不好……”
东海朝着李赫宰扑扇着无辜的眼睛,泪花竟真的散去,转头重新看向了窗外。
李赫宰终于安心笑笑,拿起碗,转身的时候却皱了眉,低声说,怎么吃的这么少……
慕言歌跟芸姐,坐在屋子里,却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在看别人的一场戏,她们却只是戏外观众,仅此而已。
两人终于要起身离开,李赫宰为自己冷落了客人一再道歉,慕言歌却只落寞笑着说,没关系,这么照顾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李赫宰关门的动作突然顿住,满眼惊异转而动容,最后却终于平静如初,说,也没什么辛苦的,10年而已,以后,还有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
芸姐回到自己的屋子前暧昧的看着慕言歌说,你就别惦记了,人家都说了要照顾弟弟一辈子,你也总不能跟个有这么大拖累的人结婚。
慕言歌低头把钥匙□□了锁孔,并没有回头,她说,照顾一辈子,挺好的,我想帮他分担。
芸姐一愣,转而笑了,真有你的,那芸姐就做次红娘,帮你们撮合吧,怎么说也是我的介绍来的房户,总该会给我些面子,到时候,别忘了我那份喜酒。
那是个家长喜欢为儿女做主婚姻的年代,那是个认识的人彼此已经介绍,就很快能成了结婚对象的年代,纯真的感情并不需要太多考验,往往这样的方式会很快步入了婚姻,然后长久一生。
于是她们觉得,若是有人愿意帮忙照顾弟弟,李赫宰该是很容易接受的,那么这段姻缘,应该也是像她们所知,顺利而且长久。
虽然据慕言歌的打听,喜欢李赫宰的姑娘并不在少数,不过真正知道李赫宰家里情况也愿意跟了他的人又有几个?所以她相信,自己是可以走进他心里的。
那次的造访以后,她每天傍晚下班回来,都会敲敲那扇门,送上自己亲手烹饪的好菜,笑得甜美。只是李赫宰并不曾请她到屋子里坐上一坐,毕竟还是那个都很保守的年月。
那天,她又一次敲开对门,李赫宰有些害羞的笑了,英俊的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接过她准备的饭菜,道谢,刚刚要合上门,那姑娘却突然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李赫宰怔在远处,看着她红着双颊合上了门。
外边弄堂里已经很是安静,人们也都已经熄了灯休息了,李赫宰半晌才转身,回头却正对上李东海那寂寞无辜的双眼。
夜色已经漫进窗子,木质的桌椅被银色的月光浸泡出金属的质感,那孩子就坐在窗边,看着他的哥哥,表情天真,又像有了迷茫。
李赫宰脚步像被扯住,无法动弹,被东海见到刚刚那一幕,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坦然面对那一双天真眼睛。
东海晃晃荡荡的爬下椅子,光着双脚踩在木质的陈旧地板,小声说,哥哥,抱,为什么,抱。
李赫宰突然攥了拳,心口被扯住的弦突然断掉,牵扯了淅淅沥沥的酸涩,他明白,他的东海在问他,为什么要和那个姑娘亲吻。
只是东海不知道那是吻,只用他脑海里能搜索到的词汇去形容所看见的一幕,他用了李赫宰常常对他用的词,抱。
只有李赫宰知道,这个孩子,虽然已经不能成长,虽然不能计算不能思考,却还是可以用本能去爱的。
他看见他的哥哥抱了别人,他那颗稚嫩又敏感的心,也许正在疼痛的像是揉进了沙子,只是他不会表达,他张张小小的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悲伤的,无助的眼神,望向了他日夜依赖的人。
李赫宰被那样的眼神凝视的时候,只觉得疼的想哭。他从来心疼这个孩子,像是爱惜了自己的生命,由不得丝毫折损。哪怕有一只蚂蚁从他脚下爬过,他也怕会吓到了他。
于是他挪动了脚步,走向东海,紧紧把他箍在自己的怀里,他说,东海,哥哥只抱你一个人,别怕,别难过,再也不会了。
东海似乎是有明白那承诺的意思,突然咯咯的笑起来,清脆的甜美的,然后伸手挣脱怀抱,伸出一根柔软的手指,在李赫宰的唇上摩擦,好像是要将它擦的干干净净。
李赫宰笑了,心里泛起幽甜滋味,等待东海拿开了手指,便轻轻吻上去,然后他看进东海装满星辰的眸子说,东海,这个叫吻,是爱的意思,明白了吗?哥哥爱你,东海,你记住了吗?
东海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重复了他个哥哥的动作,轻吻一下,小心翼翼,然后若有疑惑的歪着头,看着哥哥,呢喃说,吻?
李赫宰轻轻的笑,点了点头,心里是片无边的柔暖。
东海眨眨眼咯咯的笑着说,爱。
李赫宰心尖一颤,眼里倏地有了泪,紧抿着唇,像是吞咽翻涌上来的酸涩感动,他点头说,是的,爱。
月华如水,仿佛有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流淌进这并不宽敞的屋子,夜色寂静,唯有爱动听。
05
李赫宰10岁的时候,暴动的卫兵敲开了铁门,冲进了他们家的院落,拽出了正在看书的爸爸和正在打扫的妈妈,摔烂了厅堂里的花瓶,也撕破了墙上挂的爷爷的画像。
他们手里拿着棒子和黄皮书,高声呵斥,被护在爸妈怀里的兄弟俩,还完全不能听懂。
然后棒子突然七零八落的砸下来,眼前的世界突然就成了一片血红。
他们被爸妈死死压在身下,惨叫声快要刺穿了耳膜。汩汩淌出的血流到他们的身上,又流淌在地上。
小东海抓着哥哥的手和妈妈的领子,大大的眼里泛着泪花,转头看向身边的哥哥。哥哥咬牙忍住到了眼角的泪,压下满心绝望的恐惧,给弟弟一个坚定的眼神。
可是,棍棒无眼,小东海突然被砸下来的棍子打中了后脑,血和爸爸妈妈的融成了一片。
小赫宰拽着已经冰凉的爸妈的身体哭的昏天暗地,然后抱着昏迷不醒的小东海,声嘶力竭的叫喊。
大风呼呼的吹着摇摇欲坠的孩子,他凄厉尖叫,可是谁也听不见。
爸妈听不见,弟弟听不见,老天也听不见。
后来,后来他被赶到的亲戚所救,东海被送到医院,醒来之后,却连哥哥都已经不认得。
李赫宰是用了多久才接近了怕人的东海,然后将他抱在怀里,说,别怕,你不能长大,哥哥总会长大,哥哥保护你,所以别怕。
他们兄弟辗转在各个亲戚的家里,身体只有大人一半大小的赫宰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沉稳老成,以一个成人的姿态,照顾着生活已经不能自理的弟弟。
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他们能吃到的食物很是有限,于是他每顿饭只吃自己那份的一半,剩下的全部喂给弟弟。
他每天背着弟弟出门晒太阳,告诉他什么是树,哪些是花,阳光是什么颜色。
他告诉他不能跟陌生人走,走路要看路注意安全,水边危险不能靠近。
每天每天,他总是重复着一样的内容,可惜东海还是不能记住。
他每天帮东海泡澡,擦背,洗脚,然后按摩有些僵硬的肌肉,再给他吹一会儿口琴听,最后抱着他躺在拥挤的小床上,给他讲故事,直到他睡着。
让他欣慰的是,东海喜欢听他吹的曲子,更喜欢听他讲的故事,赫宰没有什么童年,他没看过童话,也没有钱买故事书,所以他的童话,只是他的心里所想,他努力编出一个个动听故事,到了晚上,讲给东海听。
当然,那时候的他也会哭,毕竟再坚强,他也只是孩子。
有一天他们在外边,当他一个转身,竟不见了东海的身影,那一次,他哭的惊天动地,简直要碎了一整颗心。
他以为他弄丢了他,他以为他就要失去他。所以恐慌悲伤的像是要失去了世界。
还有一次,他带着他出了家门,那时候的东海已经可以自己走路,李赫宰牵着他,经过了一个小店,店里卖各种各样的糖果,有花花绿绿的漂亮的糖纸包裹,东海站在门外看着糖果不肯走,眼睛睁得大大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