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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三娘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蓦地睁开眼睛道,“他还在这里面。”
红玉看着她的眼睛,已经由乌色的深沉变成了赤炎红的妖冶,眸中的红光闪现,仿佛透明的红色水晶。眼睫上扬,即使明知道她未在笑,却隐隐感觉到一层笑意。
这便是青丘国白毛狐狸的天生魅态,无论她如何淡然,都掩盖不了的魅气。
红玉自嘲一笑,垂目看着泥洼的地面。
若非我知道你当年与她怎样相识,我会以为你是被她的外像吸引,才会赌上你神君之名,毁了你万年造化。
“红玉?”封三娘唤了她一声。
红玉这才回神,望着封三娘问,“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一览无余,那人会藏在哪里?”
封三娘道,“你既然知道我们身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也一定知道当初康亲王将人藏在了哪里。”
“一个地下冰室。”
封三娘打量她的脸,稍后道,“而当时那个黑衣人就藏在冰室的墙壁之内。”
红玉经她点醒,捏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望向最大的一面完整无缺的墙壁,然后视线瞥向封三娘,封三娘冲她点点头,两个人心有灵犀,在这一刻达成默契。
有人正故技重施,藏在这面墙壁之后!
红玉手腕一翻转,运足气力,径直冲着那面墙去,只见剑花四飞,霞光闪现,那面颓废的墙壁一瞬间便被红玉破坏了外壁,砖瓦四散,露出一个大窟窿来。
封三娘纤手捻烛台,打出一个火苗往那窟窿而去,火光一照,里面有个铁笼正反射着火苗的光。火苗稍纵即灭,但封三娘已然看清楚了那笼子里面的东西,目光一变,俯身冲那铁笼而去。
铁笼里面的东西污浊不堪,浑身爬满了蜘蛛,密密麻麻,沾着粘稠的液体,偶尔可见他身上冒出的血渍,只有这黑色中的一点红,才向外人昭示着他是人这个事实。他像一个团腐肉一般缩在铁笼角落里,露出的一双眼睛阴森恐怖,他没有手,也没有脚,甚至连外皮都被剥落了一层,那些蜘蛛正在啃噬他的血肉。
“封。。。。。。”他缓缓地扭过头,颈部关节发出咔嚓咔嚓摄人的摩擦声,他转头的动作分外艰难,就好像头颅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一般,待眼角瞥见那月白色的裙裾,那已经死去的眼睛骤然一张,眼里陡然现出一些光来,像是死潭中钻出的一条金色鲤鱼一般难能可贵,熠熠发着光。
“封。。。。。。”他的眼角溢出一透明的液体,这些液体在外面照进来的烛火下反射着一小抹光辉。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一团腐肉正在无声啜泣。他甚至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幸而还有泪腺,幸而还残留着一点嗓音。
封三娘走到笼子周边,打量此处,还是没有黑衣人的踪迹。秀眉拢着,观望四周,他到底会藏在哪里?
“三。。。。。。”笼子里的那团肉朝着这边缓慢地挪动,身子拖在地面上,留下一路的血迹。
红玉看见他,不忍心道,“封三娘,他好像认识你。”
封三娘回身道,“你也认识他,他就是陈雀儿。”
红玉眼神一变,蹲下手放在膝盖之上打量笼中人,仰头侧看封三娘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封三娘淡淡回道,“他从人变成了半身修罗,又被人折断四肢,看这情况,应该是来来回回折磨了好几回,但他没有死,他也无法死。最后那人又放了食肉的毒蜘蛛,让他困在这里半死不活,永受折磨。”
“为什么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折磨他?”红玉终是不忍,“怎样才能杀死他?”
封三娘望向陈雀儿,沉默半晌后转身面向他蹲下,抬眉问,“你知道他在哪里?”
红玉一愣,扭头看着封三娘。
他都如此了,你还只问黑衣人的事?
陈雀儿看着她依旧美丽不可方物的容颜,想起了那日在街上初见她的情景,她一身月白牙的衣裳,头上绑着发带,风姿翩然,就好像天上下凡的人物,他很羡慕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很羡慕她所接触的东西,甚至连她含入嘴中的烤鸡都生生地羡慕,他不知道这种天旋地转的感情叫做什么,反正只一眼,便觉得非她不可了。
喉咙间涌过一些苦涩,嘴中苦苦地。
他尝透了世间百态,在牢狱中的被人□的场景历历在目,肆意地、野兽的笑时时刻刻在他耳边回旋,回转,只有见到眼前这一人,才能让她暂时忘却那些羞辱的时刻。
可这人,终究不能是他的。
陈雀儿的手微微颤颤地从笼子间伸出,抓住封三娘的衣角,紧紧地拽住,然后凄迷地仰头深深地望着她,就好像一眼望到了天际。
封三娘默然低头,看看他干涸如枯柴的手,上面已经没有皮,血淋淋一片,有些地方能够看见跳动的筋脉,和偶尔从里面钻出的黑色蜘蛛。封三娘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那些蜘蛛不敢靠近她,纷纷散开。“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我帮你最后一程。”
陈雀儿颤抖的牙间嘶哑地蹦出零碎的音符,声音像是被人撕开了一般哑然难听。
“谢。。。。。。。谢。。。。。。”
封三娘手势翻转,赤色瞳孔骤然一缩,在那团腐肉天灵盖上重重一击,陈雀儿眸子一震,嘴角抽动,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然后颓然地、缓缓地侧倒。
封三娘怫然起身,闭了闭眼睛道,“红玉,用业火烧了他。”
“封三娘,你——”
“你不放火的话,他又会重生,还会遭此磨难。”封三娘忽而厉声道,声音微抖,有了起伏。
红玉默然,回首望着惨死的陈雀儿,不知道为何忽而地有些难过,就仿佛倒在面前的不是他,而是她。“我知道了。”红玉叹气道。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
☆、 青面人
业火的火焰能够受人控制;红玉将那团火控在笼子的范围之内。面对周围渐烧渐旺的火焰,已然醒来的陈雀儿的面色很平静;他惬意地靠在地上,微抬着头,漆黑的瞳孔里,流动着一道月白色光影。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封三娘;在街上遇见你的时候;你被人群所包围着,那样光彩熠熠。你身上佩带着女子送你的定情之物;我心知我必须出奇制胜;因而才抱了一只木瓜;直接冲你脑袋上砸去。。。。。。
呵呵;古时候的女子定情,也曾经用过木瓜呀。你是女子,我知道,我能猜到。
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想多看你一眼,即使明知道你不属于我这种人,但我还是想留住你。
掳走范十一娘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后来,你们烧了我们的山寨,烧了我们的安生之所,关我入牢狱,你知不知道那些阴暗潮湿的牢房,是我梦靥所在的地方?
陈雀儿依依不舍的目光落进红玉的眼里,她摆好手势,此势若落,顷刻间,陈雀儿便会化为一堆灰烬,他不会入轮回,他不会再转生,世间再无此人。闭了闭眼睛,红玉心中变化万千,各种复杂纷沓的情绪汹涌而来,搅得人心乱。
但封三娘说得没错,只要不用业火去烧,陈雀儿半身修罗之身,是不死不灭的。
“封三娘——”红玉动了动嘴唇,“再看他一眼吧。”
这个人,实在可怜。
封三娘仍闭着眼,微微仰头,声音沉稳着,只单单三个字,“不必了。”她的手略微一抖,稍后冲着另外一头墙壁去。直觉告诉她,墙内有墙,陈雀儿在这里,想必那人不会离得远了。
听见了她绝情的话语,心中留存的那一点希冀都已覆灭,“封三娘,他很恨你。。。。。。但也。。。。。。对你不忍心。”陈雀儿深深地望着她,嘴角浮出一丝淡笑,声音嘶哑着说,“红玉姑娘。。。。。。动手吧。”
红玉再瞄封三娘一眼,然后咬牙落下手势。从前收妖无数,却从未有过这样动容的感觉。此人虽然心术不正,但对封三娘却是真真切切,但可惜——
十一等人进来的时候,只看见笼子中的一小团火在渐渐熄灭。十一身子一顿,盯着那火苗许久,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异样的情感流过。
一些黑色灰烬飘了出来,飘在眼前,就像染过墨的雪花一般,片片飘舞,旋转,落地。
“那是什么?”十一首先问笼子的事情,然后再紧接着说,“哥哥呢?”
封三娘背对着她,只字不语。
红玉走了过去,看见封三娘的侧脸略是一愣,然后轻拍着她瘦削的肩膀,回头对着十一回答凝色道,“未见你的哥哥,”她顿了一顿,盯着封三娘眼角的晶莹,稍后叹气道,“我们也从未见过任何人。”
白玉愣愣地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蹙眉道,“我怎么闻见这里有半身修。。。。。。唔!”竹送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笑嘻嘻冲着众人问,“如今又该怎么办?”
封三娘低低地道,“都让开。”
众人听罢散开。
封三娘纤指对着墙壁一按,那墙顷刻间坍塌。
烟尘散尽处,一个人挺直地站在面前,他戴着青瓷面具,上面一笔未画只纹着青瓷花纹,看起来就像是青面鬼,面具上开了两个小孔,一双阴森森的眼睛从里面露了出来,青瓷面具后,他的眸中带着一丝丝薄凉的笑意,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袍,身材颀长匀称,指节骨骼明晰,右手拿着一柄铜笛,泛着金光。
四目对视间,他在笑。
封三娘淡淡开口,“你是何人?”
那人道,“你难道不认识我?”声音温润如玉,语调缓缓。
封三娘注视着他,“不认识。”说话间,忽而顷身往前,抬手冲他脖间去,却未曾想到那人轻松一避,竟让封三娘落了空。封三娘眸色一沉,深褐色的瞳孔变成妖冶的赤炎色,目光在那人面具上一扫,竟然看不出他的真身,心中一凛,封三娘连退三步,稳住身形之后拂袖敛色道,“你功力虽强,但不是你自己的。”
那人语带嘲讽的笑意,“可还记得宁波府杀人取阳气,炼就一身之术的办法?”
封三娘面色一变,只听袖袍“啪”地一声鼓动,她已窜到那人身后,伸出手,锐利的指甲从后抵住那人的脖子,正以为手到擒来之间,却只感觉到那人全身散发的腐败气息。
这人。。。。。。没有脉搏,他。。。。。。又只是傀儡而已?
正在此时,本以为是傀儡的那人竟然从下方反手击了一掌,封三娘勉强避开,背抵住墙壁,抬眸,盯着他。“你不是傀儡。”
那人轻蔑地笑,“自然不是。”
红玉举剑攻来,那人回身用铜笛一挡,只听尖锐的“哐”一声,红玉被弹回,握剑的手微微抖着,白玉从后扶住她,垂色问,“师姐,这个人真有这么厉害?”
红玉揉了揉手腕道,“深不可测。”
“我就不信——”竹送拉弓对准那人,原本空空的手中忽而多出了一支墨绿色的箭,瞄准了青面人,直冲他心脏处射去。那人似乎还在看着别处,幽幽的目光越过众人直冲着十一而来。十一愣神,手攒地紧紧地。
他怎这般看着我?
“得手了!”竹送兴奋地捏拳,眼里发出精光,此刻箭已近在那人咫尺,想必不成问题,只要他中了竹箭,不死也残废。
可那人仿佛看不见那竹箭一般,径直冲着十一的方向而来,竹送屏气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