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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看着她绝美面庞,脑海中只单单冒出一个词——静如秋月。
☆、 不问自明
“红玉离开了。”封三娘视线定在迎面的十一身上;“她只留下一封信。”说罢,她将怀中的信交给十一。
十一接过信件;字迹虽然歪歪斜斜;但还算端正;视线在信上迅速一扫问,“玉皇山寻故?我怎从未听说过玉皇山;她去那儿欲寻何人;她难道连告别都来不及?”
封三娘宽大的袖袍迎风鼓动,发尾随风轻轻扬着,轻描淡写地道,“玉皇山在中原之境,地势险峻,甚少人知道此山。红玉去那儿是为了见一个故友。不与我们告别,是因为她知道我会阻止她。”
十一问,“既是故友,何故阻止?”
封三娘睨着她道,“因为这个故人,恰是我的仇人。”她略去了一句话,她口中所谓的“仇”是因紫湛挖了十一的心,“若红玉见了她必将百般维护,那样只会让我处于两难之间。况且——”她说到这里停住,不愿再说下去。轻仰头看着到处飘舞的柳絮,一片落在了她的肩上,柳絮甚白,她身上的衣裳则是月牙,虽出于同脉,但毕竟是不同的白色。
犹如紫湛与她,虽同是灵狐修炼,但紫湛走的似乎是与自己不同的道路。依照紫湛的性子,未必能红玉放在心里,红玉这样去找她,定要伤痕累累。封三娘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不会告知红玉紫湛所处之地,况且人妖相恋,其祸无穷,自己和十一尚且走的这般艰难,她真的不想让紫湛再来经历一次。
但现在红玉已知紫湛下落,是何人告知她的?
封三娘视线缓缓从十一身上挪开,落到她身后来的一人,此人青色长衣,他从屋中走出,站在十一身边对二人行礼。
“范小姐,令兄现在情况平稳,方某晚上再来请脉。现在方某出府去寻找治疗疫病的方子,日后再摆茶与两位姑娘畅聊,在下告辞。还有,两位姑娘若是没事不要出门走动,免得染上疫病。”方正良温声细语道。
“方御医幸苦。”十一款款回礼,余光却瞥着封三娘,封三娘看方正良的时候,眼底总有敌意。
“分内之事。”方正良拱手答毕,匆匆从角门出。
封三娘和十一立在原处,待看不见方正良后,两人不自觉地面面相觑。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十一清理了嗓子微笑道,“你先说。”
封三娘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十一一眼,然后在十一以为她要先开口的时候,她却转过身,侧对着十一面朝路边一棵杨柳,十一看不见的是,她右唇角带起的笑。
十一不解其意,原以为是她先表明心意就该先对自己示好才是,怎么反倒又似平常一般冷冷淡淡地?她忍不住跟了过去,站在封三娘身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瞪着她。封三娘手执拂柳,意态安详,饶是侧面,已是明艳动人,十一心动不已。
“你说你不是凡人,那你的真身是?”十一想到此处问。
封三娘樱唇轻启道,“我的真身是一只四尾灵狐。”
“四尾灵狐?”十一回忆道,“古籍《山海经》中有记载,青丘国的灵狐都具有灵性,叫声似婴儿啼哭,而九尾天狐的血液能够治疗百病,且灵狐化为人身的话,妖美非常。”十一边说边偷偷瞄,上上下下打量着封三娘,一边心想她果然配得起“妖美”二字。
而尾巴。。。。。。
十一瞄向三娘的臀部,那儿空空如也,都说妖狐的尾巴藏不了,十一有一种冲动想撩起裙摆看上一看,但心知如此做甚为失礼,不免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轻敲了下脑门。
这么龌龊。。。。。。
封三娘奇怪地看着她,十一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化很快,此刻又自己捶着自己的脑袋,她是否吓傻了?“我便来自青丘国。”
十一为遮掩心迹,伸手去折杨柳——折柳折柳,即为“挽留”,她是要留人,她已打定主意留住封三娘,稍稳住心神,带着一丝颤音问,“昨夜你所说之话——可是认真的?”
许久等不到回应,十一的心蓦然一沉,刚想委婉地替二人开脱的时候,却觉身旁有人靠的极近极近。
余光能看见那抹月白,鼻间能闻见她身上的幽兰草清香。
“什么话?”她在身边淡淡地问。
十一的耳边吹过一股燥热的风,呼吸忽而变得急促,一抹绯红染上了脸颊,“就是——喜欢我的话。。。。。。”她越说越小声,低着头,简直就像要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封三娘的气息越来越近,十一知道此刻回头看她,定会落个亲密无间。
封三娘难得主动,她知道十一的性子,若是此刻不迫她一迫,恐怕日后这家伙还会想逃。十一的心思千回百转,计较无数,总会因为这个或者那个理由来回避她,虽不知道藏在她心中回避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但此刻她好像不用再顾虑了。好不容易等她打定了主意敞开心扉,就绝不可再轻易放开她。
如此想罢,封三娘伸手揽住十一纤腰,让她正面对着自己,四目交接之下,她不躲不避,她就是要看看,话说到了如此地步,十一还能如何躲开?
但令封三娘想到不到的是,十一竟突然伸出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封三娘一愣,稍后眯着狐狸眼睛眼睁睁看着十一笨拙而迅速地亲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十一自个儿羞地满脸通红,压低着头不敢再看自己的反应。
“噗哧——”封三娘憋不住一声娇笑,十一抬头看她,见到她如斯明艳笑容,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忽听东边房间一连串响动,十一和三娘同时往那儿望去。
“啊啊!”屋子里传出一阵怪叫,伴随着猛烈撞击声。十一瞳孔骤然一缩,扭头便冲着屋子跑去。外面的大汉也听见了动静,打开了门,一个大汉拉住十一,另外一个闯了进去。十一这边被牵扯着,那头身子直往里面探。
只见范十郎双手被反捆在背后,一身白色里衣,瞪着血色双目,眼里布满了血丝,一次又一次朝着门那边撞去,即使磕地头破血流,他也像是感觉不到头痛一般一次又一次撞击。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头发散乱,像是发了狂。
“哥哥!”十一喊。
“十一,他神志失常,不要靠近。”封三娘亦按住十一的肩膀说。
十一回头望她,带着一丝希望,“他真的没有救了吗?”
“啊!”范十郎发出痛苦的叫喊,仿佛野兽一般,眼里冒出凶残的光,张开的嘴巴能够看见血红的牙印,表情狰狞恐怖,他一张口便咬住了大汉的胳膊,大汉哇地叫了一声,再拉开的时候,已经撕开了一寸肉,顿时鲜血淋漓。范十郎的嘴上也沾了血迹,更是阴森。原本拉着十一的壮汉松开了十一赶了过去,想要扯开范十郎和同伴,但范十郎此刻平添了不少力气,硬是一个拐脚就将此人扫翻在地,再跃起,冲着那人压下,胳膊肘一捅,只听大汉闷哼一声,头一歪便不醒人事。
范十郎抬头瞪向门口的十一,眼如铜铃,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十一正想与他说话,想将他的神志唤回一些,却见白影一道迅速掠到范十郎边上,范十郎回头张口就要去咬,那白影已经高抬手,在后头一记手刀利落地将范十郎击晕在地。
十一此刻才冲过去,扶着范十郎。
“他会晕多久?”
“一刻。”封三娘站在边上答。
十一抱住范十郎的头,下巴抵在他的头顶,默然闭上眼睛,脸上隐然有悲戚神色。
“十一。。。。。。”封三娘俯身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眼睛望向范十郎,他的印堂发黑,双目肿胀发红,似是身中剧毒。
难道是方正良?
“我会叫人用铁链将哥哥锁好。。。。。。”十一放下范十郎,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竟会神志时常,时而像三岁孩童,时而又像凶恶猛兽,为了不让他伤害到他自己,也为了不让他伤害到别人,只能将他牢牢锁住。
十一的指节捏得骨节泛白,猛然一下捶地,人俯在那儿,牙齿咬得紧紧地,声音暗哑道,“他毕竟是人,是我的哥哥,可我却要将他像野兽一般捆着。。。。。。看着他痛苦地发狂,听着他痛苦地嘶吼。。。。。。”她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一字不发。
封三娘单膝蹲在她的面前,伸过手,将她轻轻拉入怀中,十一自然地窝进她的怀里,封三娘下巴靠在她的头发之上,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当年母亲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地烧死之后,自己也是这般的心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让亲人在自己的面前惨死。
十一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脸埋在三娘怀中低声哽咽,手紧紧揪住三娘的衣襟,肩膀微微抖着。
封三娘感觉到胸前的一片温热,知道是她在流泪,犹豫再三道,“世间只有两个人能救范十郎。”
十一抬头,对上她的眸子,双眼红着,两颊上带着一片润泽,那是流过泪的痕迹。她恍惚了一阵,终于松开揪住三娘衣襟的手问,“谁,谁能救哥哥?”她的语速变得快而急促。
封三娘看着她,“一个就是红玉去找的故人,紫湛。另外一个就是居住在你府中的御医方正良。”
“紫湛和方正良。。。。。。”
“紫湛远在万水千山,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出山来搭救范十郎;而方正良——若我猜的没错,我们所见的青面人十有八九便是他,人若是他害的,或许便知道怎么去解救,只是——”
“只是若是他害的,就定然不会出手去解救。”十一接口道,“方正良若就是青面人,他想要做什么?”
封三娘摇头,“我也不知。”
十一抹去眼角泪痕,坚定道,“不管他有什么图谋,我都会设法救哥哥。”
封三娘看着她,“既然如此,让我帮你。”
☆、 白狐问情
一天未见竹送和白玉;问过府中丫头,这才知道此二人不甘寂寞;自红玉出走之后亦出门逛街去了。
据府中下人绘声绘色地阐述;此二人出门前打了个赌;赌谁能找到最好吃的食物,只可惜二人都忘了下赌注。
十一吩咐人用上好的揉青铜铁链将范十郎锁在房间之中;窗户皆用木条钉好;再以黑幔垂之,使其密不透风,只留下几个小小的透气孔,让范十郎的居所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囚牢。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十一立在范十郎门前沉默许久,她默然地看着封好的大门,眼里几种情绪交杂而过。
范十郎于她而言,是至亲至信之人,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简直生不如死。闭目便回想起听闻母亲逝世时候的场景,母亲在自己因病昏睡的时候就死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得,十一心痛不已。
手捂住胸口,十一感到一阵一阵窒息的疼,心脏的某块地方在不住地抽动着,颤抖着,仿佛有一根银线吊着心脏的某块肉,而银线的另外一头有人在用力地拉扯。
嘶——
十一皱眉弯腰,一双手扶住了她,那人关切地看着十一的脸问,“哪里疼痛?”
十一抬眼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事情,只是一时头晕罢了。”
封三娘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