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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怎么作主?”凤翎淡淡地道,自窗边转身看她。
“公主应该把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奴婢、娼妓全赶出府,免得污蔑了公主。”
桑婆气呼呼地道。
凤翎审视桑婆一眼,没应声。
桑婆让她瞧得浑身不自在,正欲开口,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
“公主。”
凤翎抬眼望向内室入口,只见瞿溟已站在圆形的拱门下,她立即道:“进来。”
瞿溟迈步跨进内室,凤翎对桑婆说道:“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可是公主——”
“还有事吗?”她皱起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
桑婆扁了扁嘴。“没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瞿溟注视着凤翎,发现她的面容带着一丝倦色,浓眉不禁聚拢。
凤翎看着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遇到他的情景,她还记得那场大火,那呛人的浓烟和炽热的火焰……
她拉回思绪问道:“住在这儿还习惯吗?”
瞿溟微愣,讶异于她的问题,不过仍点了点头。
她浅浅一笑。“是吗?我却觉得不太适应,这儿比起京里,冷了许多,北方毕竟不同于南方。”
他皱眉说:“公主该多添些衣物。”他担心她的身子。
“我还没这么娇弱,虽说手无缚鸡之力,可我骨子里却硬得很,父皇说我是个硬底子的人,韧性十足。”她淡淡地说。
他的眉宇拢得更紧了,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话。
她向他走来,说道:“找你来是有事要交代你。”她顿了一下才又接口。“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既然现在我已安全的抵达将军府,你也算完成父皇的托付,明天你便启程回京吧!”
他没说话,只是皱拢双眉。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父皇已是上了年岁的人,身子大不如前,我放不下心。”
“皇上要属下安顿好公主后再回京。”他简短地回应她的话。
凤翎因他的话而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算安顿好?”
他颔首。她与将军已生嫌隙,他不放心在这种情形下回京,如果他走了之后发生什么事……
她望着瞿溟忧心的表情,心中一暖,虽然他不善于言词,可在他陪伴她的前八年里,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即使最近这三年两人甚少碰面,可有时见了他,她还是能从他的双眸中瞧出关怀之情。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再说,还有郭韦他们在,也足够了。”她柔声地说。
他依旧沉默不语。
她定定的望着他。“我的话已使不动你了吗?”
“属下没这个意思。”他声音低沉。“只是若真回了京,皇上问起公主的情形,属下难以回答。”
她微勾起唇角,有些疲累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些天来,她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安稳,觉得身子很疲倦。
他察觉到她显露出来的累意,不禁拢眉道:“公主可有不适?”
她仰望他,瞧见他眼中的关心,正欲开口时,一句嘲弄的话语响起。
“公主若有不适,可得赶快请大夫诊治,免得到时皇上问起来,我可担待不起。”
索冀礼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凤翎原本和悦的脸色在听见他的话时,整个沉了下来。
“看来你们聊得挺开心的,不知是否让我打断了兴头。”索冀礼一副嘲讽的态度,暗忖着,他们两个倒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嘛!
瞿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无应声。
“你这统领好大的派头,见了本将军还不行礼?”他的怒火顿时往上涌,他就是瞧不得瞿溟如此的目中无人。
“将军为何每回来这儿就要大呼小叫的?”凤翎冷声道:“瞿溟再怎么说也是侍卫军统领,不是一般的下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有资格对他大呼小叫、呼来唤去的。”
“你——”索冀礼的脸色闪过一阵青一阵白。“怎么?本将军凶他不得吗?一个小小的统领也敢爬到本将军的头上!公主这样处处维护着他,令人不由得怀疑你们——”
“将军该收口了。”瞿溟冷声打断他的话语,眉头愈拢愈紧。
“让他说下去。”凤翎一脸的冷然。“将军怀疑什么?”
索冀礼讽刺道:“我能说吗?这话说出来可不太好听,要是公主听了不高兴,一会儿又请出皇上来压人,那我不是自讨没趣吗?以公主高高在上的地位,我就算做了王八——”
瞿溟愤怒的一掌击出,打断他的话语。
索冀礼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在瞿溟出掌的同时,他反射性地退后了一步。
“你做什么?反了吗你?”索冀礼大声叱喝。
“收回那句话。”瞿溟厉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
“够了!”凤翎严厉的喝止,美眸中带着冻人的寒意。“我同你已无话可说,你即刻给我出去!”她怒视着索冀礼。“我可不是你的下属,能让你这样呼来唤去的。”索冀礼勃然大怒道。
“那么,将军是想赖在这儿不走吗?”凤翎冷然的自椅子上站起。
索冀礼顿时哑口无言,但随即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要我来,我根本不会踏进这儿一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他的言语中充满讥诮意味。
瞿溟眯起眼,左手拇指弹开腰上的剑柄,“!”地一声剑身出鞘半寸。
“怎么?想杀本将军吗?”索冀礼怒视着他。
“如果将军不道歉的话。”瞿溟一脸冷意,他话才说完,只听“锵!”的一声,剑身飞离鞘套,他扬手握住落下的剑,一转手,利刃已抵上索冀礼的颈项。
索冀礼吓了一跳,但还算机警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剑锋,但脸上青筋暴露,显然已气得七窍生烟。“这下可真是反了,光是这一条,我就能治你死罪——”
“够了!”一旁的凤翎已忍无可忍。“将军动不动就要置我的人于死罪吗?这儿是我的地方,将军若在这儿待得不愉快,尽管走,不需要在这儿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索冀礼不禁气结。“我成何体统?”他咬咬牙。“公主与护卫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又是什么体统?皇室的体统吗?”瞿溟欺身上前,手上的剑凌厉地攻向索冀礼;索冀礼急忙闪身,显得有些狼狈。
“将军若再口无遮拦的污辱公主,就休怪瞿溟剑下无情。”他阴鸷的黑眸隐藏着怒火,手腕一转,剑刃削向索冀礼的颈项。
索冀礼低头闪过,感觉到颈上有一股寒气掠过。
“够了,瞿溟。”凤翎锁紧眉心。
瞿溟立刻收回剑,右手一扣,“唰!”地一声,剑已回鞘。
索冀礼抬头正要怒骂时,陡地发现地上落着几撮发丝,他的脸又是一阵青、一阵白,这是方才瞿溟削落的……
“将军请回吧!”凤翎淡淡地下逐客令。“我原是要与将军好好的谈谈,但看来已无此必要了,将军既不信任我,说再多也是枉然,咱们夫妻情分就到此为止,我会即刻回京面见父皇,要父皇取消这门婚事。”
索冀礼满腔的怒气在听见她决绝的话语时,错愕了一下。
“这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阵喘促、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头,就见索仕鞍拄着拐杖慌忙的走进内室,步伐急促,差点绊倒。
“爹,您怎么来了?”索冀礼连忙上前搀扶。
“你这个不肖子——”索仕鞍气急攻心,拿起拐杖就往儿子的身上挥去。“我……我打死你……”他一阵猛咳,眼前晃过一片晕眩,整个人瘫软下来。
“爹——”索冀礼忧心的大叫。
索仕鞍举起颤抖的右手。“万万不可啊……公主,请你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他话未说完,又猛地倒抽一口气,人已昏厥过去。
“爹——”
第三章
“爹、爹,您没事吧?”索冀礼见父亲睁开眼,连忙询问,一脸的焦急之色。
索仕鞍欲起身,索冀礼忙伸手搀扶。“您别下床。”
索仕鞍左右张望,着急地道:“公主qi书+奇书…齐书呢?”他怎么会躺在床上了?
“孩儿没让她过来,怕您又生气了——”
“混帐!”索仕鞍愤怒的打断他,随即猛咳了几声。“我……咳……我见了你才气……”
“您别发火啊!”索冀礼皱着眉,捺着性子拍着他的背为他顺顺气。
“去把公主给我请来。”他大吼。“要是她真的回了京,咱们府上府下百余条人命就会都让你给害了。”
“哪有这么严重?孩儿至今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自然能清清白白的再嫁。”他可不觉得有何不妥。
“屁话!你这是在给我装傻吗?”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你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公主是什么身份,你的老子只是个行将就木的没用废人,她的靠山可是皇上,能比吗?”他气急败坏的斥喝着,脸孔涨得通红,再次咳起嗽来。
当今皇上对群臣的无情杀戮是有目共睹的,光是洪武十三年胡惟庸一案,受诛连者就有三万余人,二十六年的“蓝玉案”诛连一万五千余人,主事者自然是死不足惜,可牵连之广,着实让人心惊。
经过这两个案子,当年他们这些跟随皇上打天下的人,几乎都被皇上所杀,洪武二十七年,宋国公冯胜也因蓝玉案被赐死,甚至有人谣传,开国第一功臣徐达不是病卒,而是让皇上毒死的。
光是这些,便足以让他这个残剩的开国勋臣日夜担心,深怕一个不留意,就会祸事临门,他一直这样小心翼翼的行事,结果他的儿子竟然……
“说得好听,再嫁……咳……公主的颜面将置于何地?皇上的脸要往哪儿搁?这些你想过没?你是脑袋糊涂了吗?说得倒轻松。”他剧烈地咳了几声。
索冀礼轻抚着父亲的背。“自古而今,也有不少公主曾改嫁过,何损于天子颜面。”索冀礼仍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这种事也能拿来这样比吗?”他气得满脸通红。“再嫁是万不得已,不是驸马死了,就是驸马不贤——”
“有的是驸马受不了公主的气焰。”索冀礼不忘补充一句。
“你真想把我气死是不是?”索仕鞍咆哮道。
索冀礼见父亲激动成这样,这才不再言语。
“当初这门亲事我是接得战战兢兢,你倒轻松、倒神气,公主才刚进门,新婚夜你就给我捅了个大楼子,好神气啊你……”索仕鞍喘口大气。
“理由倒好,说你受不得公主的气,也不想想你做了什么,萦璇的事不是你捅的吗?公主才嫁进来,就听到一个下贱女人怀了你的种,别说是公主了,就是一般的女人也受不住!公主没寻死寻活的告到皇上那儿去,那是咱们祖上积德,公主识大体,而你呢?还给我摆个臭架子,存心要气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
“我辛辛苦苦的补洞,你倒好,楼子愈捅愈大,还怀疑到公主的贞节上,你活得不耐烦,不要命了是不是?”他怒目而视。
“她与瞿溟形影不离,谁晓得——”
“放屁!”他怒骂道:“你自个儿脑袋龌龊,也别将龌龊的心思往人家身上套,这下可好,真的把公主惹火了,你还不快去想办法灭火,难不成你真要皇上抄了将军府吗?这会儿先别说传到皇上耳中,若燕王知道他妹子受了委屈,不大发雷霆吗?”
“难道孩儿一辈子就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受她的气吗?”索冀礼隐忍着怒火抗议。
“她给你气受?”索仕鞍冷哼一声。“究竟是谁给谁气受?每回你见了公主,不是像疯狗一样乱吠,就是与她顶撞、不假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