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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眉一皱。“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活腻味儿了么?”
“无论如何,儿臣……”胤禄努力提着气让自己不要昏过去。“儿臣绝不会让……让任何人……伤害她!”
康熙冷哼。“如果朕一定要杀她呢?”
“皇阿玛若……若一定要杀她,就……就请先杀了儿……儿臣!”
闻言,康熙双眼不可思议地猛睁,凝住胤禄好半晌后,始将目光徐徐移向他身后的满儿,一眼便注意到她眸中的惊愕、感动、懊悔与愧疚,于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随便你吧!幸好朕早有预感,一早儿便将这件事儿给压了下来,故而知道的人并不多,朕要“封住”几张嘴巴就行了。”他咕哝着转身离开,一出寝室,便赶着那些大内侍卫们回去。
“走吧,走吧,刺杀十六阿哥的逃犯已经被十六阿哥自己“杀死”了。”
胤禄这才虚脱地瘫在满儿怀里,连一根头发也动不了了。
满儿赶紧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回床上,再温柔地为他盖好被子,这时,甫进寝室来的塔布与乌尔泰又马上被赶出去了。
“你们……出去。”
“爷?!”塔布无法信任地瞟了一下满儿,再望住胤禄。“可是……”
“出去!”胤禄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怒喝。“把门……关上!”
塔布张着嘴犹待说什么,却被乌尔泰一把硬拖了出去,房门轻轻阖上,还可以听见塔布在外面怒骂乌尔泰的声音。
“满儿……”
温柔地凝视着那张灰白憔悴,却依然冷漠如昔的脸庞,满儿低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胤禄合眼休息了一下,睁开。“这两天,你……准备一下。”
满儿微微一楞。“准备什么?”
“离开……这儿,离……离开京城。”说完,胤禄再一次疲惫地闭上了眼。
“离开京城?”满儿愕然重复。“为什么?”他不要她了吗?
“因为……”胤禄低低道。“皇阿玛并……并不知道刀上的毒,倘……倘若没有解药,太……太医是解不了的,因此……因此他才会饶过你,可是一……一旦我毒发身亡,皇……皇阿玛便绝不……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了,所以……”他喘了几下。“所以我必须先……先把你送离……离开京城。”
满儿呆了呆。“可是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解药?”虽然她没有,事实上,她也是在太医检视出刀上有毒之后才知道刀有毒,可是他至少该问一下啊!
胤禄仍然闭着眼。“你要我死……不是么?”
呃?
满儿先是困惑地楞了一下,继而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瞳,更张大了嘴,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他说什么?
因为她要他死,所以……所以他愿意死吗?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实在无法相信他会是那种意思,一定是她误解了,一定是!
他徐徐睁眼,盯住她,“你要我死……不是么?”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深沉冷凝。“我……我说过,如果……如果你真下……下得了手,我……我这条命就……给你……”
宛如焦雷轰顶,满儿不禁瞳眸震惊,心神俱颤地窒息了。
他……他是说真的?
她要他死,所以他就……死?!
他愿意死?
为她?
“你是说你……你愿意为我……”她的声音泛着微微的颤抖。“为我死?”不可能!不可能!
“是。”一如以往,他的回答能有多简洁就多简洁。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一声抽搐般的哽咽逸出檀口,热雾迅速盈满眸眶,满儿泪眼婆娑满心战栗,却仍不信地紧紧凝睇住胤禄。
他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漠然的、毫不在意的,唯有那双冷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一把炽火,一把不惜将他自己烧成灰烬的熊熊炽火!
天哪,是真的!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金禄禄,不是胤禄,就是这个男人,他是真心诚意、心甘情愿为她死呀,更多的泪珠儿争先恐后地往下掉落,轻颤的手哆嗦着伸出去捧住他的脸,满儿啜泣地贴上自己的娇靥。
“胤禄,胤禄,对不起,对不起啊!”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了解了,金禄的明朗快活令她喜爱,念念不忘;胤禄的嗜血残佞教她厌恶,难以接受;可是这个男人,却以他的冷酷无情如此深刻地震撼了她的灵魂,顷刻间便完完全全夺去了她的芳心。
为了她,他对他自己也是这般冷酷无情呀!
第六章
无论是在哪种年头里,天桥都是个龙蛇混杂之处,因为这儿是百艺杂陈之所,举凡吃喝玩乐,甚至偷盗拐骗无所不包,再加上个温柔乡八大胡同,要是哪天不小心在这儿撞到个钦命要犯也是不奇怪的。
柳兆惠和他那位反清复明的同伴便是躲在这儿摆摊算命,以等待满儿的“好消息”。
“我要看面相。”
只一眼,柳兆惠即迅速起身往他暂居的小屋走去,连摊子都不要了,而看相的客人也默默的跟随在他后头。
片刻后——小屋内,中年人眼色阴郁地目注看相的客人——满儿。
“为什么还不动手?”
“喂!拜托,不过才三天而已,你以为机会这么好撞的吗?”满儿没好气地说。“不过,这会儿不是找不找得到机会的问题,而是这个……”探怀取出孔雀碧玉“扇”,同样放在桌上推向中年人。“我拔不出刀来!”
中年人一楞,“怎么可能?”立刻抓来“扇子”要“拔刀”给她看看。“我不是教过你要……咦?怎么……”低下头,他开始认真地那边摸摸,这边敲敲,用力拔,努力推……
“我来试试看!”见中年人都弄出满头大汗了来却还弄不开,柳兆惠忍不住抢过来换他这边摸摸,那边敲敲。“嗯!或许是这边卡住了……咦,真的……啊!拔出来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只听得一声惊呼,原来是柳兆惠太使力抽刀,所以刀一拔出来便收不住势不小心割伤了中年人,中年人瞬即脸色大变,不先止血包扎,反而立刻探怀取出一罐小瓷瓶,慌慌张张地倒出三颗药丸,就在他仰首吞药的当儿,冷不防地,满儿蓦然抢出手去攫来药瓶,一手朝他们脸上挥去一把灰雾,然后转身就跑。
“满儿?!”
充耳不闻,满儿一跑出小屋,便埋头飞奔向人群,一眨眼就钻入人群里不见了。但是,她知道这样还是逃不掉,那把灰雾挡不了他们多久,不过,她原就没打算能逃脱,她只要求一点时间就足够了。
在闹区里的寺庙前总是会有一些大小乞丐,那就是她的目标——万明寺。
自满儿得到自由跑到外城来的第一天,她就认识了在万明寺前的一个十二岁小乞丐小七,两人的身世极为相似,俱是满汉杂种,不同的是她娘亲是被强暴,而小七的娘亲却是被拋弃,由于同病相怜、臭味相投,两人很快便成为好朋友,满儿要一出内城,就必定去找小七。
“小七!”
“啊!满儿姊,你来……啊!”招呼还没打完,小七便被拖进万明寺内了。
在万明寺正殿后的阴暗院落里,满儿手脚慌乱地把那瓶解药、恪亲王府的侍卫腰牌,以及胤禄在杭州买给她的一朵珠花一古脑儿全塞进小七手里。
“一辈子一次,小七,你要帮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
一个时辰后,小七已然低头站在十六阿哥的床榻前。
“……所以满儿姊叫小七拿侍卫腰牌和她的珠花作凭证,无论如何一定要设法进内城里来见金爷,并把这个交给金爷。”他自怀里掏出那瓶药交给带他进内城里来的塔布。
“原来……她是替我拿解药去了。”床上的人呢喃。
虚弱沙哑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即将寿终正寝的老头子,小七忍不住两眼往前偷瞄了一下,可是那什么劳什子金爷躺在床上,还有床帷纱幔深垂,除了床上确实躺着个人之外,小七啥也瞧不清楚。
“满儿姊还要小七务必转告金爷一句话……”
“什么话?”
“满儿姊说她不要金爷死,所以金爷绝对不能死!”
“是么,她不要我死了么?”孱弱的声音喃喃道。“好吧!既然她不要我死,那我就绝不能死。塔布,把解药给我。”
塔布马上倒出一颗解药……
“三颗,”小七赶紧追加补充。“满儿姊说要三颗。”
塔布忙多倒出两颗,连同原先的那颗与一杯茶交给床上的人。
吃下解药后,床上的人又问:“满儿呢?她现在又在哪儿?”
“满儿姊为了让小七安全离开,便现身去引开追她的人,可是追她的人好象很厉害,一下子就追上满儿姊了,那人大骂满儿姊是叛徒,是满虏走狗,甩了满儿姊一巴掌后就把满儿姊捉去了。”
“什么?”透过纱幔,小七隐约可以瞧见躺在床上的人猛然挺起了半身,“他竟敢打……打满儿!”并且一时激动得捂住胸口喘息不已。
“爷请息怒,”塔布忙上前低声央求。“属下一定会设法救出福晋的。”
福晋?!
小七惊讶地拚命眨眼。满儿姊会是这个老头子的福晋?
“不必……”床上的人又无力地躺回去了。“我会自……自个儿救她。”
这个快断气的老头子居然要自个儿救满儿姊?小七不禁暗里翻了一下白眼。老头子还是哪儿好睡哪儿睡去吧!
“小七。”
“小七在。”
“你知道是谁……抓去满儿吗?”
“不知道,不过小七有把握可以问得到。”他可是天桥的地头蛇耶!要是有什么查不到,他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
“那就交给你了。”
“好,没问题,”小七自信满满地猛拍胸脯。“三天之内一定会有消息!”
愈热闹的城市乞丐愈多,所以不用太久,隔儿晌午小七便得到消息了。
小七挥挥手向另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乞丐道谢,转个身对塔布说:“一个是匕首会的人,一个是双刀堂的人,他们今儿一大清早儿就抓着满儿姊出城去了,城外好象还有人接应他们。虽然一出城我就没辙了,不过我还是可以设法探听一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原来是匕首会与双刀堂的余孽!
“那就快去探听,”塔布忙道。“我这就回消息给爷去,晚么晌儿我会再来这儿找你。”
于是两人分手,在大雪纷飞的寒天里,一个又去干包打听,一个回去捧主子的马屁,浑然不觉过年的气氛已热烈地在京城内外弥漫开来了。
如果找不回来人,大家都甭想过年了!
在京城西南方有个小小的无名村落,处在万山环绕间,拒马河纵穿而过,有直插云天的陡峭绝壁、飞流扑下的瀑布、高耸如云的千年银杏与各类稀禽异兽。
在春光明媚的时节里,这样的景致肯定美到不行,可惜这会儿是北风呼号、冷气刺骨的落雪天,别说美了,除却无边无际的漫漫雪花,其它什么也没有,真是单调到教人想加点血花上去点缀一下。
只往窗缝瞄了一眼,满儿便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躲回热炕上去了。
“好冷!”
这是个非常简陋的小村子,参差不齐的石块砌成的屋子,除了炕床之外,连桌椅都没有,又是被禁制外出的俘虏,满儿能整天窝在炕床上“孵蛋”。不过,也多亏了被捉到这儿来之后,整天无所事事啃指甲,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腹不知何时开始竟然凸出来了。
不会吧?她现在连二十都不到,已经开始中年发福了?
拒绝接受这种荒唐理由的满儿赶紧学算命仙掐指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