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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陀螺——他那冒牌助手起初还帮着他做些事情,过了几天便不见了踪影。亨利神父以为他是出去贪玩去了,也不去找他。反正到了晚上总能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有时候苏继云还会敲门给他送些点心。虽然是神出鬼没,人倒是改头换面了一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亨利神父想估计他只是缺个住处,过不了一阵子便会搬出去了。
一个月后,简易的保育院建了起来,房子是个老旧的医院改成,只在门廊外墙做了修葺,不过好歹医护人员是请来了,病床支架也筹集了一部分。挂着红绸大花簇新匾额挂在大门旁边,看起来也算可以了。西恩神父请了不少政、商两界人才,大家其乐融融的立在医院门口,统一的是冠冕堂皇。
苏继云轻轻推了一把亨利神父:“神父,你怎么不去合影?”
亨利神父转过头微笑着没说话,苏继云附耳过去叽叽喳喳道:“神父,你看那个戴帽子的商会会长,像不像只金鱼,只要照相机一夸嚓,他就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怕也变成金鱼样?”
说完,他低声叫道:“看,又成金鱼了!”
亨利神父扭头看他笑得两只眼睛都成了月牙形状,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清透白皙,一点都不似最初自己在法国教堂里见到的细脖子大脑袋萝卜头,倒是摇身变成了一身矜贵的少爷模样。转过目光看向前面,亨利神父从心底里泛起了一阵愉快。
苏继云并不大喜欢这种场面,要不是西恩神父要来,他早就尿遁而走了。此时见着各位互相寒暄着要散场了便往后退了几步,听得身后“哎呀”一声声,苏继云自觉踏上了某人的脚,忙掉过头一叠声的连喊抱歉。
被踩的是个戴眼镜的胖子,拖着脚龇牙咧嘴,恨不得当即跳起来。苏继云暗自感叹了下演技了得,见对方真疼得冒了汗才惶惶然伸手过去,搀着人退到了保育院里面,他找个凳子扶着对方坐了下来。胖子哎呀呀的踢掉皮鞋,苏继云一眼看到对方的袜子已然是映出了殷红的血迹,不由大为惊讶,一脸歉意的道:“先生,这,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您这脚趾头这么嫩,一踩就碎。”胖子摆了摆手:“唉,这也不怪你,我这脚趾头本来就受伤了”说着除掉袜子,露出了拇指上的纱布。
苏继云放下心来,眼睛向上翻了下道:“不早说,我还以为我这身如大石呢。”说完又道:“正好这儿就是医院,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来吧。”
胖子点了点头,笑道:“那麻烦你了。”
找来了大夫替对方止血包扎,苏继云也没有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跟人聊起了天。原来这胖子名叫曾毓流,是个外来商人,说一个不地道的上海话,做的生意也是五花八门,世道乱,免不了就要同这些达官军阀打交道,拉好人脉关系。这次办保育院,虽说他捐的钱不多,可也算是荣誉会员之一。听完了介绍,苏继云坐在高脚凳上晃着两条长腿道:“哎,脚都没好来凑什么热闹呢”说完一耸肩膀,弯着嘴角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对方小心翼翼的穿袜子。
这要换别人肯定黑脸了,不过这位曾毓流倒是像没看见一样,弯下腰边穿袜子边问他:“你呢,是哪家的少爷,我以前倒没见过,莫不是刚留洋回来的。”
苏继云直起腰回答道:“我叫苏继云”,说完跳下凳子走到对方跟前,瞅着对方大了一倍的脚趾头道:“你这还能穿鞋吗?”
曾毓流拿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试着把脚往鞋里挤了挤,果然进不去。
苏继云歪着头看了半响道:“要不然你就待会等人走了再回去,现在门口乌泱泱的全是人,你这一瘸一拐的出去少不得要大惊小怪一番。”
曾毓流点了点头靠着椅背坐了,问道:“苏老弟,刚才见你跟亨利神父说话呢,你是他的教徒吗?”又夸赞道:“听说亨利神父是个很不错的人,这里的保育院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苏继云笑了笑:“我不是他的教徒。”
闻言曾毓流眼睛里流露出了失望:“真的?我还希望能通过你引荐给亨利神父呢。”
苏继云瞥了他一眼:“你要做礼拜,周末去教堂就是了,用不着我引荐。”
曾毓流摆了摆手:“那不一样,这信教就像找到了一位老师,好老师跟一般的老师还是有区别的,这个道理老弟你应该明白吧?”
门口声音逐渐小了,苏继云转过头道:“我又不信教,怎么知道这中间的道理。”
曾毓流被他噎得没了话,万幸对方还记得要扶他出去,一路无言的到了门口,果然人都走光了,曾毓流坐上汽车,透过车窗见苏继云转身往里面走,一路大声喊着亨利,越发感觉对方跟亨利神父关系不一般。
第 45 章
几天之后,曾毓流揣着本崭新的经书跑到了教堂,刚一下车便看见苏继云低着头快步下台阶。于是举着经书便招呼道:“苏老弟,去哪儿呀这是?”
苏继云听得声音便放慢了脚步道:“哦,曾老板,脚好了?”
曾毓流懒得上台阶,就站在下面一挥经书:“能走路,不碍事了。”
苏继云走到他跟前,瞅着经书笑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来做礼拜了。”说完一扭头道:“去吧,亨利神父在里面正讲着呢。”
曾毓流望了眼紧闭着的大门,跟着对方追了几步道:“苏老弟,哎!别走这么快啊?”
苏继云转过头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问什么事,听见面前曾毓流道:“我想着这半路中进去不大好,要不就下次再来好了。”说着几步走到汽车前道:“苏老弟这是要去哪里,反正我也要走,不如一道儿走?”
苏继云张口便要拒绝,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上了汽车,倒是想知道这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头一伸进去,苏继云便后悔了,这姓曾不知道在车里洒了多少香水,快要把他熏死在里面了。偏偏他今天穿得单薄,只敢把车窗开半扇,徒是这般还是吹了一路冷风。
三十分钟后,汽车开到了一家赌场,轮子还没停稳,苏继云便打开车门窜了出去。人顺着惯性向前急奔了几步,他跟一个快步走出赌场的长衫青年撞了个对面。对方似乎低头看了他一秒,随即伸手把他搡到了一边。
苏继云瞬间感觉自己的屁股碎成了八瓣,这还不算,周围三两的哄笑才是要命。于是当场破口骂道:“王八蛋,你给老子站住!”
对方充耳未闻往前走,苏继云顿时气得脑袋要冒了烟,兔子蹬腿似的迅速站起来,他冲上去狠踹了对方的腿弯。乘着对方还未出手,又跳起来照脸招呼了一拳。
赵毅文真是感觉活见鬼了,青天白日就有人当街行凶,而且行凶的貌似是个戏子?赵毅文抬袖擦了把鲜血汹涌的鼻子,上前就要爆捶对方一顿。可是苏继云不给他机会,伶俐的跑了几步,他站在马路上骂道:“让你再狗眼看人低!”
赵毅文半脸血抓猴似的在赌场门口跑了个圈,感觉面子都要掉光,抬手往后腰摸了一把,什么都没摸到。鼻子里的血不住往下滴答,他立住了脚步往后仰了仰脖子,随即低头唾出了一口鲜血。
赵家的汽车夫慢了半步,跳下汽车正见着这一幕,登时吓得一身汗毛全竖了起来。哭丧着脸跑过去喊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哎,少爷你摸什么?”
苏继云撇了撇嘴准备开溜,可是刚准备迈步,赵毅文不知从哪拔出了一把手枪。
苏继云自动自觉的举起了双手,赵毅文一手拿着枪,抬袖子又擦了下鼻血,冲苏继云倨傲的扬了扬下巴:“过来!”
他以为苏继云会挨挨蹭蹭,结果眼前一闪,对方就挟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冲了过来。赵毅文忍不住被熏得微微仰了头,手上一松,枪便到了对方手上。苏继云枪一到手便开了保险,此时便洋洋得意的拿枪口指着他道:“笨蛋!还不快滚!”
赵毅文凝目看着对方,也是感觉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不是没开保险,而是低看了对方。扯着嘴角露出个怪异的笑容,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汽车。
苏继云看着对方离开,抬手甩了甩手枪,冲着远去的汽车吹了声口哨。侧过脸,看到人群已经散了,曾毓流站在原地,一脸惊诧莫名。
苏继云把枪收到自己口袋里,对着赌场一扬脑袋:“曾老板,不进去?”
曾毓流摆了摆手:“咱还是换个地方吧!我在这里手气一直败的很!”
苏继云点了点头,刚才在这里闹了一场,他也不想进去被人当猴儿看,不过想到曾毓流哪辆车,他便是一皱眉:“我可不想坐你那车,跟香水池子里泡出来似的。”
曾毓流摊了摊手:“那也没办法,现在就这一辆车。”
苏继云在外面猛吸了几口气钻到汽车里,还是忍不住道:“曾老板!这实在是香得要吐啦!”
已是临近中午,曾毓流让汽车夫把车开到了一家僻静的餐馆,说要请苏继云一起吃顿便饭。该餐馆为了赶潮流,特别的请了中西餐的大厨,确保无论哪样都能做出来一点。
两人进了雅间,苏继云倒也不推辞,接过曾毓流递过来的菜单自作主张便点出了一桌子的菜。清一色全是中式鸡鸭鱼肉,没一个素的。曾毓流听着苏继云报菜名,便很是费解——他满以为像对方这种年轻少爷定然喜欢来点牛排沙拉,不过经历了刚才的局面,他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对苏继云多了几分好奇。
曾毓流调动三寸不烂之舌,巡警似的开始多方盘问,对方是态度极好的有问必答,除了现在住在教堂里之外,其他的答案全都虚虚实实,让人不能肯定。
最后,两人各怀心事的对坐大嚼,气氛很是冷场。
苏继云一眼看出了这胖子别有居心,不过有意吊着,看对方没奈何便促狭的眨了眨眼道:“曾老板,犯不着跟我这里打太极,有什么事情直说。刚才不都说了交个朋友嘛,理当互相帮助不是?”
曾毓流点了点头,把自己那点小算盘搁明面上讲了。
听完苏继云便一口应承了下来,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将保育院的医药用品交给他来供货而已。曾毓流怕他回去不好跟亨利神父讲,因此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了一番自己医药用品的优点,苏继云听的有点乏味,便掏出手枪几下拆开研究了一通,又迅速的装了起来。
曾毓流这才细看到对方的双手,手指一根根笔直细长,指尖虎口却很是粗糙,乍一看过去简直跟这人格格不入。
冷不防苏继云的声音响起来,曾毓流忍不住“啊”了一声,随即问道:“什么?”
苏继云抬头一脸诚恳的道:“曾老板,有个事情想请教你下,就是,现在卖什么挣钱?”
曾毓流出乎意料的哑了半响,随即释然了,钱这个东西多了又不咬手,自然是多多益善的。沉吟了一会,他张嘴道:“卖的东西种类多是多,不过现在这最赚钱的还是鸦片跟军火。”叹了口气,他继续道:“唉,这两样都得有人护着,一般人可不行。”
苏继云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曾毓流也不知道对方在盘算什么,便想趁热打铁把事情敲定了,哪知才提起药品两字,苏继云便摆手道:“曾老板,安心等通知,你这里只要有货就行。”
曾毓流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喜不自禁的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苏老弟真是爽快人”,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