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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当即便往水下扎了个猛子,在水面荡起了几圈波纹消失不见了。
岸上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苏继云走过去把箱子搬到甲板中间,搀着周福元上了栈桥。
远远的便看见货栈门前围了半圈人,对着中间跪伏在地的一人连踹带踢,只把人打得蜷缩着抱了脑袋,呜呜噜噜的发出告饶之声来。远处跑来了几个弟兄,见着周福元便鞠了一躬,气喘吁吁的一低头道:“爷,那一个让他给跑了。”
周福元一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走到近前,周围几个人停了脚步,纷纷停止咒骂让开一步。地上的人似有感觉,掉转方向朝周福元磕了几个响头。周福元两手筒在袖子里对着底下的头顶心道:“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人扎着脑袋,也许是太害怕,嘴里的话都说不清了。周福元屈尊纡贵的躬下身侧耳倾听了半分钟,完全没搞明白对方说的哪国语言,立起身他猛然出脚将人踢了个倒仰,同时淡淡地吩咐身后的打手:“继续打,打出囫囵话为止。”
此言一出,拳脚复又雨点般加了上去,地上的人忍不住挣扎着叫了起来:“是眠翠轩!”立在后头的苏继云这是才赫然发觉对方那混合了鲜血灰尘的头脸甚为熟悉——居然是法国认识的小同乡潘瑞!
潘瑞也看见了他,眼泪鼻涕顿时滚成了串,只差没张口叫出“救命”来。周福元得到了消息,吩咐道:“给我处置了,留个信号儿给眠翠轩送去”,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掉转脑袋对着苏继云道:“你来。”
几名打手悻悻然的撤开半步,苏继云接过长刀,脸色凝重的走过去提起潘瑞的领子让他站好了,苏继云推着他一步步往码头边走。依照规矩,他得先剁下潘瑞一只手脚然后再将人捆起来推海里去。码头愈来愈近了,潘瑞的声音抖抖索索的响起来:“哥”接下来的话他没说,都是心知肚明。水下甲板上站满了看热闹的跑船工人,后面是周福元和一众弟兄的灼灼眼光,苏继云突然把长刀换到左手,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潘瑞:“跑吧。”
潘瑞不明就里的迈开脚步便往前跑,货栈前的人见了骂骂咧咧了一句立刻撒脚丫子准备追,码头上顿时人声骚动起来。周福元抬手拦了一下人,众人顺着眼光看去,就见伴随着“砰”的一声,前面的人像是被什么绊了一跤似的跌跌撞撞着向前冲了几步远,随即仆倒在地不起来了。
苏继云收起手枪走过去看了看,伸手把人的眼睛合上了,莫名其妙的道了句:“阿门。”
转身回到货栈门口,他朝着面色铁青的周福元一低头:“爷,人已经死了。”
周福元没理睬他,朝身后的人示了个意转身上了汽车,苏继云惴惴不安的跟了过去,赔罪道:“爷,我不惯使刀,只会使枪。”周福元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这枪也使的不好,该响的时候不响,不该响的时候乱响。刀还好控制,这枪要是开错了麻烦可就大了。”
电光火石间苏继云就想起了甲板上的一幕,当时他只顾着岸上的事情倒没看下周福元在哪里。垂下眼帘攥紧了手指,他想这次他妈的可算栽大了,表现不成反露丑!也不知道周福元怎么炮制自己了。
第 49 章
果不其然,再回烟馆苏继云待遇就急转直下,最明显的便是当晚周福元不要他伺候了。做这行买卖,许得了你软蛋充硬汉,就见不得装菩萨来发善心。小申屁颠颠的接了位置,蹲在榻前替周福元脱靴子,耳朵听得对方咒骂两声便附和道:“可不是,我看他就是念经念多了!”
“念什么经?”
小申顿了下,倒也确实没见苏继云念过经,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扯下去,“谁知道,不过我看他还是住街口的教堂里,教堂不都是洋和尚嘛!”
周福元把脚搬到榻上坐好,拿起小矮桌上的手枪看了看,虽然他不玩枪,可也能摸得出这是个精悍的好家伙,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厚重结实。打开枪匣,他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忍不住惊讶道:“嗬,空的?这交给我有个屁用!”
小申扭过头看了眼,目光回到立柜里搜寻了一番问道:“爷,今天还是白兰地吗?”周福元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来点酒,说是不喝睡不着。现在虽是已近凌晨,还是要问问。
今天周福元却是摆了摆手:“不喝了,明天一大早找黄老板去!”
苏继云回去懊恼了半天,躺到床上忽然又想起潘瑞惊愕的那个眼神了,里面含着感激和希望,然后他就撒开腿跑了。一枪毙命,没受多大苦楚,苏继云想到这里略略生了点安慰,想着明天去码头给他烧点纸钱,若不是穷,潘瑞也不会去干这事,人间地下或许也是一样的,穷了就容易受欺负。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也没急着去烟馆,反倒是逛到一家香烛店将各样元宝铜钱买了一批,厚厚一匝拎在手里往码头方向走。天气冷,街面上只剩了三两行人。苏继云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走着,想着下午去找下曾毓流,这家伙不知道又在哪儿闷声发大财,这阵子竟是杳无音讯。
冷不丁旁边对面街口窜出个人来,西装打扮,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拧着个大皮箱,两条腿迈得飞快,没等看清长相,对方就宛如一颗炮弹砸了过来,苏继云大惊着一闪身险险避过了来人。眼看着炮弹要一头撞到电线杆上,半途硬是生生改了道,趔趄着停下来向后面看了下,苏继云随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就见两个身着短打的男人凶神恶煞着直冲过来。本着少管闲事的道理,苏继云抬脚便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耳边却听人不乏惊讶的道:“是你?哎呀!”
回头一看,居然是上个月在警察局见着的混蛋,苏继云当即便决定装没听见,可赵毅文不干,抓着对方的手臂他理直气壮的要求道:“我脚崴了,你,你帮我拦下他们。”
还没说完那两人便冲到了面前,不由分说便要上来揪赵毅文,情急之下赵毅文一把将箱子砸了过去,被砸中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赵毅文这时也顾不得脚疼了,扑上去效仿苏继云一拳击中了对方鼻梁骨,当即便“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脑袋上给人捶得一声闷响,关键是手疼的要命。地上的人半脸血还是跳起来要挣扎,后面这人可是像敲木鱼一样砸自己。眼见着苏继云走过去拎起了地上皮箱。赵毅文心里“哎呀”一声,没想到有这么落井下石之辈。苏继云在手里试了试,里面不知道装的些什么,重得很,难怪刚才一下子便能把人砸个倒仰。地上的人打得起劲,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苏继云突然提前箱子奋力砸在了上面那人的后腰上。上面的人差点一下被砸断了脊梁骨,猛地便扑在了赵毅文背上。
这人没料到有偷袭的,当即就气得嘴歪口斜,从地上扶着腰爬起来,气势汹汹的便冲着苏继云大步过来了。
对方毕竟是受了伤,腰杆也挺不大直了,苏继云一步步向后退,只防不攻。来人拳势凶猛,几下未击中便有些急躁,伸长了手臂要来抓他。苏继云这时一侧身闪了过去,趁着对方还未转身,抬脚向对方后腰踢去。
力道虽是不大,可对方还是被踢了个趔趄,苏继云见他身体晃了晃,换了只脚便要攻向对方腿弯。这人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自己这种三脚猫只能先把人打得跪在地上再说。心思一转,脚便提了起来,可提到一半却被对方凌空抓住了裤管,当即站立不稳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地上。
对方是攒着劲的,伸手便一拳砸到了他肚子上,苏继云喉间一酸差点反出胃水来。手在地上摸到了一匝捆好的香钱,他抓起来便往对方脑袋上砸去,白纸铜钱纷纷扬扬的掉下来,一时间对方倒是愣住了,反应过来立马晦气到吐血,一手揪着苏继云的衣领就要往马路牙子上扔。
旁边赵毅文倒是战果卓著,地上的人已经只知道低声哼唧了,甩了甩麻木的手一扭头,他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现在他对自己的双手有信心了,走过去朝压在苏继云身上的人狠下了一拳,只把人打了个愣怔。
等到两人终于合力将人揍趴下了,也都成了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赵毅文这时才感觉到脚疼手疼全身都疼了起来,拧了下箱子又放下道:“帮我把箱子拧回去吧?好人做到底,嗯?”
苏继云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黄包车在处高大洋楼前停了下来,苏继云跳下车搬了箱子放在脚边,就见对面驶来辆崭新的卡迪拉克轿车,车门打开,一名军装笔挺的青年男子跳下车,躬身从后座请了个人下来。中等身材的男人,不胖不瘦,约莫四十岁的年纪,或许是五十岁,因为保养修饰得头脸齐整衣衫笔挺,让人辨不出真实年纪。
看见赵毅文,这人似乎是有点诧异,不过随即便换上了副温和笑容。
赵毅文勉力站直了,朝着来人略一躬身道:“叔,我回来了。”
“好,回来好”赵敬棠看起来甚为欣慰,手抬到半空要拍拍赵毅文的肩膀,突然又放下问道:“这位是?”
“我朋友。”
“好,好,小文还交到朋友了?”赵敬棠点了点头,背着手看了看苏继云,道:“进去坐会儿吧!”
苏继云见这人目光含笑,却总像是不怀好意,当即出言谢绝道:“不了”,说罢把箱子朝赵毅文一递作势告辞。
几名副官拥着赵敬棠转身进了院子,赵毅文转身把箱子扒拉到脚边,直起身道:“还没谢你呢,晚上请你去吃饭?”
苏继云想着下午要去找曾毓流便随口道:“等你脚好了再说吧,到时候来福来烟馆找我便是。”
没想到过了两日赵毅文还真来了福来烟馆,苏继云这几日自知理亏,也不敢挑三拣四了,周福元让他学烧烟便乖乖的去点灯。此时正千辛万苦的学着烧出个“金蝉脱壳”,听得小厮来报,手一松烟泡便掉了下去。周福元拿着烟杆在他头上敲了下,见他捂着脑袋不说话,便扬了扬手让他去了。
两人到了大门口,赵毅文长出了一口气道:“这种鬼地方你也待得下去啊!”说罢拿帽子扇了扇道:“走吧,现在不算晚,一起去吃个饭?”
苏继云前几日已经隐约知道了这人身份,不过看这人一副愣头青模样,也不像个军阀二代,故而点了点头笑道:“好。”
赵毅文空长了副富贵公子长相,做出来的事却是一点都不大气。苏继云盯着日式长餐桌上小碟子里的六块寿司,三条小鱼、一碗清汤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待会儿可得细嚼慢咽,不得做出个饕餮样子。
饶是控制了速度,不一会儿还是被一扫而空。赵毅文拿着菜单问苏继云:“再点两碗荞麦面?”
“要大碗。”苏继云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一肚子闷气的想这算个什么事,被请吃饭还饿肚子,今天就是自己付钱也得吃个饱。
面上来了,苏继云吃了几口,便听到对面赵毅文呼噜了几口评价道:“这荞麦面不地道,还不如我娘给做的手擀面呢!”
苏继云接口道:“本来就不好吃。”说完又觉得当着请客的人说饭不好吃不大好,随即改口道:“我是说日本的东西不如中国的好吃。”越说越乱,干脆动筷子把面塞到了嘴里。
赵毅文倒是没多大反应,喝了口水道:“日本地方小,吃的东西也不多,便要过来抢我们的。别说我刚到那边还真有些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