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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在男子和百里梦鄢相隔的中间,倏然多了一个人。
雍泠音,百日菊花妖一族族长,亡羁的亲生父亲。
只是,那装束和之前所见的截然不同。
双襟翻领墨锦衣,菊纹绣身泛银粼,脚踏银纹黑蟒靴,长长的辫子垂了下来,半掩盖住了腰间悬挂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七叶樱花状玉佩,华服长身,黛眉墨眸,更映衬得他丰神俊逸,优雅高贵。
只是,那幕夜一般的眸子里却带着那么深的哀侧和无奈,令人动容。
他叹息着说,阙斓,你何苦如此咄咄相逼?
艳阙斓听了却想笑,结果真的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其中的悲哀却是那么地明显:“雍泠音,死了的是祭儿,魂飞魄散了的是祭儿啊,为什么是我咄咄相逼?为什么有理的是你们?!”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艳阙斓第一次听他念他的名,接上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还会为之动容的自己,真是可笑得紧啊……
雍泠音一时哑言,咬住了下唇,眸子中痛色一闪而过。
事情的局势一变再变,司浅旭忍不住暗咒了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百里梦鄢脸色一片冰冷,从看到雍泠音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时不时瞥向别墅的二楼,不知道亡羁现在状况如何了。
艳阙斓见雍泠音说不出话来,胸口之中血气更加倒腾,额心的玉石仿佛也要随之变色一般,微光盈盈,苍绿色的双瞳之中血色更浓:“雍泠音,把雍沉血交出来!不然,我会先杀了你的……”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那么轻,却是染着那么悲怆的恨意,以及疼痛。
杀了他啊……
早该这么做的……
在那年就不该放他离开……
这样,祭儿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这样,他就不会,疼得生不如死了……
雍泠音注视着他,尖锐的指甲掐入了肉里,指缝之间都渗出了斑驳的血迹,动听的嗓音里如此疲惫:“不要这样下去了,你不要竹妖一族了么……阙斓,你再这么执着,会再度入魔的……”
话音未落,一阵竹香已至了面前,双肩也落入了来人的手中,被抓得剧痛不堪。
艳阙斓雅致俊美的面容扭曲至极,煞气染了眉眼,生生将那一身清雅毁得淋漓尽致,他的吼声如此惨烈,如同野兽濒临死亡时发出的声音:
“我入魔是为了谁?!雍泠音,你难道不知道吗?雍泠音,你到底有没有心的?你都看不到吗?!”
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可曾试过,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第一次入魔是为了你,第二次是为了祭儿,而祭儿为了雍沉血魂飞魄散!这次呢?……雍泠音,我究竟欠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说啊!你告诉我啊!……欠你什么我就还,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雍泠音,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有多么绝望……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说,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雍泠音,你真的,有爱过我么……
黛眉墨眸的男人看着哀绝成狂的艳阙斓,眸中渐渐流露出如泣如诉的难过,一点一点的,覆没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开口,却是答非所问:“阙斓,你真的那么恨的话,就放过沉血,杀了我吧……”
如此平静的语气,让世界在一刹那失去了声音的痕迹,惟有这句话不断回响。
雍泠音将他掐在肉里的手从肩膀上挪了下来,放在自己的左肋。
心脏的位置。
如果亲手拿走我的性命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那么死了,又有何不可?
艳阙斓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微凉的体温,还有那律动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不如他的神色那般镇定。
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雍泠音的心脏就会从胸膛里跳出来,在他的手心绽放出沸腾的嫣红。
只要捏碎它,这个男人就会死去,从此阴阳陌路,两两相隔,人间地狱,两不相见。
可是……
他为这个男人痴了情,碎了心,入了魔,最后,雍泠音还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让他杀了他。
艳阙斓看着那张丰神俊逸的容颜,嘴里滑出来的是笑声,破碎的,凄哀的。
比哭,还难听。
额心的银色七叶樱花玉石光芒黯淡了下来,苍绿色的双瞳风云聚散不息,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雍泠音……泠音,若是真的有勇气动手的话,我何苦……那么艰难地一个人,苟活着?”
若是真的舍得动手,他艳阙斓必定带着雍泠音一起下地狱!
死了,他就不用如此难过地苟延残喘了……
没有了炙双祭,他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雍泠音浑身剧震,再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甚至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子。
那个雅致俊美的清雅男人松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苍绿色长发发尾的曲圈勾住了他的手指,旋即,滑落。
最后,徒留下一片滑腻的触感,冰凉冰凉的。
眼前,那人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只是,那哀绝的神色,却生生地刻骨铭心地烙印在了心底。
一如当年。
雍泠音还是雍泠音。
艳阙斓还是艳阙斓。
一个痴。
一个犟。
无论是他还是他,永远都学不会妥协。
最终,两败俱伤。
这是一个结。
解不开的死结。
弯弯绕绕,赔尽了两个人的心,耗尽了两个人的神,兜兜转转,几千年,却始终,爱而不得。
……
市,沁泉路,小别墅。
将前面庭院的树木恢复如初,一行四人心思各异地回去了。
司浅旭下意识地想要去帮天曳拿药膏,却被她制止了,拉高了领口,遮挡住了那一道鲜明的勒痕,神色之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刚才那个艳阙斓……是什么人?”年轻的历史研究者忍不住问道。
那个人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复杂啊!
天曳看了一眼雍泠音,方道:“他是竹妖一族的族长,双祭的哥哥。”顿了顿,“双祭……炙双祭是亡羁的爱人。”
亡羁的爱人。
并非“过去”或者“现在”的,而是,一直都是……
司浅旭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老妖怪怎么样了?”百里梦鄢冷眼瞥向心不在焉的雍泠音,问道。
那个丰神俊逸的男人被拖回了神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回答道:“基本没事了,只要接下来情绪稳定下来就好,他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面容漂亮冰冷的术士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就上了楼,直奔亡羁的房间。
司浅旭道了一声他们自便,就匆匆跟了上去。
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床上,那个雍容华贵的花妖男子安安静静地躺着,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过了,衣服也换了一件,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眉尖微微蹙着。
百里梦鄢和司浅旭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人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如风一般的花妖,这个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子,这个仿佛永远都慵懒优雅而漫不经心的亡羁,这个总是只在眸底流露出一分脆弱和苍凉的亡羁,也会有那么疯狂那么哀绝的一面,光是作为局外人看着,都觉得连心都抽疼起来了……
如果不是自己也在掏心掏肺地爱着一个人,司浅旭真的想骂一句: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明明那么容易受伤,却还是有如此多的人,前仆后继,飞蛾投火。
……
当晚,雍泠音和天曳一起忧心忡忡地回去了,司浅旭硬是逼一天都没吃东西的自家爱人吃了晚饭,才放他去亡羁房间里守夜。
也许是累极了,花妖男子一夜都没有醒转,也没有做噩梦。
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零度冰焰大人到了凌晨才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双手环在胸前,侧靠在床头睡了过去,即使是在睡梦之中,那眉眼依旧是淡漠的,冰冷的轮廓稍稍柔和,昏暗的光线在他一如既往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容颜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浓墨重彩,轻描淡写。
正文 第二卷:菊殇(10)
亡羁凝视着他,七彩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流淌出温情的流光溢彩,淡色如水的唇微微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昨天这个自小相依为命的孩子凄厉的吼声历历在耳。
淡漠冰冷如百里梦鄢,也会用那样如幼兽护主一般的语气维护着自己所重视的人……
从小到大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孩子,居然已经开始维护他了啊……
让他这么难过,亡羁真的很心疼呢。
百里梦鄢的警觉性很高,花妖男子注视了他不到五秒,他就睁开了眼睛。
里面,一片清明,像是从来未曾入睡一般。
修炼到他这种地步,这样的事情做起来倒是很容易。
“感觉怎么样?”看到对方醒了,百里梦鄢心里一喜,只是脸上没有表达出来,淡淡地问道。
亡羁运转了一番妖力,如实道:“没什么事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零度冰焰大人安下心来,随即嗤之以鼻,“那么久没吃了,有力气才怪!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想吃啦,阿鄢上来再陪我睡一会儿嘛~”花妖男子揪住他的衣角,七彩琉璃眸眨啊眨的,煞是怜人。
“死一边去!轮到你说不吃了么?!”可惜冰山术士先生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扯回衣角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亡羁扁着嘴控诉:“阿鄢你是坏蛋……”
百里梦鄢冷哼一声,回房收拾了自己一番才下一楼。
不过……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零度冰焰在面对厨房的各类整洁餐具傻眼了。
除妖灭魔拆厨房他很擅长,但是做饭熬粥……
沉默,黑线。
最后,只能在清晨六点半的时候满怀罪恶感地去敲自家爱人的房间门。
咳咳,因为某历史研究者真的跑去找亡羁,特地加了一道他需要很费力才破得了的结界,所以有了“案底”的百里梦鄢只能乖乖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了。
等了好一会儿,司浅旭才穿着睡衣过来开门,早上起床的低血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复一贯的利落干练,而是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瞪着站在门口的自家爱人。
虽然一如既往漂亮得让人神魂颠倒,但是也不要那么早跑过来挑战他的视觉神经好不好……
卫家三少爷压下没睡饱的冲天怨念,问道:“怎么了,梦鄢?”
零度冰焰大人耳朵红红地帮他拉好睡衣的领口,道:“亡羁刚才醒了。”
司浅旭眨巴眨巴眼睛,思路立刻活跃了,问:“醒了?有没有什么事?”
“没……就是饿太久没力气了……”
“我有熬好汤放冰箱了啊,你拿去微波炉叮一下就好了。”
百里梦鄢仰头望天花板,无辜至极,“微波炉昨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