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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一楼,心烦意乱的百里梦鄢就听到了大门玄关处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一诧,下意识地抬头看去,随即,怔愣在原地。
别墅大门的玄关处,一个身穿黑色外套休闲长裤的男人站在那里,正在关门,脚边有着一大堆的袋袋包包,装着不知名的东西,体积之大,数量之多,显然表明了这不是他一个人搬回来的。
而在男人的身侧,乖巧地半蹲着一只体型中等的牧羊犬,毛发通体雪白,尖尖的耳朵,毛绒绒的尾巴,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漂亮,那精壮的四腿和深而有力的下颔和腹部又在警示着他的强大的攻击性。
面容灵静的男人关上了门,从那一大堆东西里几个同样雪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俯身下去,微笑着温柔地给那只狗的四只爪子套上。
那是专属于狗狗的“鞋套”。
百里梦鄢一时间看呆了眼。
这……
这是司浅旭……?
他回来了?
年轻的术士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醒来,跳到了另一个梦境之中,想到这里,就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帮Defender穿上绒毛鞋套免得它的爪子抓花了木制的地板,司浅旭直起身子来,这才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呆呆的男人,他眨了眨眼睛,原本温柔的笑颜淡了下来,变得无波无澜的,没有了昨天的愤怒和不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格外的平静和淡然:“早上好。”
百里梦鄢回过神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像是被凝滞的空气堵住了似的,堵得分外难受。
司浅旭仿若看不到对方复杂的神色,唇边淡淡的弧度不变,拉了拉手里的绳子,对他道:“这是Defender,大哥送来的英国牧羊犬,很好看吧!”
凤眸黑发的男人低头看了看朝他摇着一把毛绒绒的大尾巴的Defender,许久才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好看……”
司浅旭笑眯眯地摸摸白毛大狗的脑袋,“呵呵,Defender最棒了!”
被夸奖了的白毛狗狗欢喜地甩了甩尾巴。
“对了,梦鄢,你有帮Defender做好屋子吗?”他牵着白毛大狗进来,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
百里梦鄢又是一愣,“抱歉,我忘了……”
面容灵静的卫家三少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
男人忙不迭补充:“我等一下就弄!很快就好的!”
司浅旭这才眉开眼笑,牵着Defender进了厨房,“好了,Defender,你的房子有着落了,我现在给你熬肉骨头吧!”
听着厨房里欢快的狗叫声和爱人连忙叮嘱它不能吵醒亡羁的叮咛声,百里梦鄢有些迷惘地握住了刚才徒劳伸出去的手掌,挤开了空气,收紧,指甲在皮肤上硌下的疼痛很是清晰。
不是梦……
明明就不是梦啊……
为什么,他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就像,手里被渐渐挤开的空气,虚无得让人心慌……
司浅旭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只叫做Defender的英国牧羊犬,若无其事地和百里梦鄢说话,微笑,他却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仿佛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疏远得,如此遥不可及。
……
生活的步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什么变化。
年轻而持家有道的历史研究者先生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炖肉骨头,做早餐,Defender乖巧地跟着他四处乱转。
然后吃早餐,司浅旭特地将狗狗的碗放在踏旁边,努力和踏培养感情,偶尔也会和百里梦鄢说些什么漫不着边的话题,仿佛那一场剧烈的争吵真的只是幻觉。
但是,还是有些细节在改变。
司浅旭在看着他的时候,笑容总是淡淡的,没有了以往的温柔,笑意总是未及眼底,就已经消散了开去,总是会刻意避开和百里梦鄢的接触,与Defender腻歪在一起,百里梦鄢想要和他谈谈,却在触及到那双平稳无波的黑色瞳仁时,所有的苍白贫瘠的话语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没有开口的机会,不知道理由的解释,总是太过无力。
这次,司浅旭是真的和他倔上了,连谈,都不愿意和他好好地谈谈了。
百里梦鄢想,这也许,就叫做冷战吧。
怪不得有人说冷战比争吵更加可怕,原来,是真的如此难受,像是一根刺哽在了心口,拔不开,化不去,说不出的难受,很疼,却也无可奈何。
……
在司浅旭的纵容以及Defender的“坚持(?)”之下,百里梦鄢用木系法术在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窗旁边建起了一个和木制的地板颜色相近的小屋子,铺上柔软的布料,于是就正式成为了初来乍到的狗狗Defender的新窝了。
白毛的牧羊犬显得格外兴奋,在窝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来,和司浅旭闹成了一堆。
看着一人一狗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面容秀气淡漠的男人站在一边,徒然觉得有些落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过眼去看落地窗外的姹紫嫣红春意盎然。
草芽新吐,花枝招展不识人间愁滋味。
“咦?哪来的狗啊?!”
忽地,一个华丽优美而沾染着慵懒的嗓音从高处悠悠传来,尾音略略上扬,仿佛有点意外和惊喜。
百里梦鄢和司浅旭外加上一只异常懂人性的白毛牧羊犬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一身水红薄衫同色长外套的花妖男子施施然从二楼跃了下来,轻轻松松地落地,一双七彩琉璃眸扑闪扑闪地盯着Defender,雍容华贵的面容上带着和他优雅的举动完全不同的孩子气的好奇。
牧羊犬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回视他,也许是因为亡羁身上植物的气息,有一定攻击性的Defender没有第一次见陌生人的警觉,反而很是可爱地抖了抖尖尖的耳朵,毛绒绒的尾巴也摇了起来。
“这是我大哥送给我的,英国牧羊犬,叫Defender,”司浅旭笑了笑,问:“亡羁你喜欢吗?”
墨发红衣的花妖男子眼睛一亮,“当然喜欢啦~Defender是吗?长得好可爱~好好玩啊~”
说着,他就扑了过来,抱住Defender蹭啊蹭,蹂躏人家的一身白毛。
百里梦鄢按住了突突跳的太阳穴,决定一如既往对某只老妖怪的幼稚行为眼不见为净。
司浅旭抹了抹一头的黑线,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和百里梦鄢要养狗的本意是拿来看家赶人的,不是拿来玩的吧……
而且,话说回来,Defender啊,为什么你也跟他滚作一团玩起来了……
……
表面上看来,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
雍泠音和天曳没有来打搅,艳阙斓没有出现,百里梦鄢待在别墅里,没有去过问暗儡的事情,司浅旭和亡羁围着Defender转来转去。
日出日落,弯月如钩,疏星几点,就像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天。
百里梦鄢却觉得很累,从身体渗透到骨髓里的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司浅旭的态度,还是自己的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抑或是,那个可怕的噩梦。
沁
泉路,小别墅。
是夜,春风微寒。
“浅旭!”
二楼,历史研究者先生的房间前,百里梦鄢一掌抵住了即将关合的房门。
司浅旭站在门边,脸上的神色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连语气都是淡然的,音调没有太大的起伏:“怎么了?”
望着这样的司浅旭,百里梦鄢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腐蚀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淡漠的面具。
他的声音徒然低了下去,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浅旭……我们好好说话,行么?”
你这个样子,哽得人很难受。
年轻的卫家三少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灵静的容颜上一抹温和而疏远的笑意,道:“瞎说什么?我有在好好说话啊!”
“你还在生气?”
“你想太多了。”
“浅旭,你在气什么?”百里梦鄢开口问,嗓音沾染着斑点的迷茫和无奈,心口像是没有着落似的,空洞洞的,仿佛破了一个大窟窿。
眼前的情景和梦里的太过相似,让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害怕,若是对方也像梦境里那样,撕心裂肺地说,他后悔了,怎么办?
司浅旭双唇翕合了一下,一双无波无澜的璀璨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尘埃,变得有些灰蒙蒙的,最终也只是笑着说:“梦鄢,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没睡好吧?有什么事情也要先去睡一觉再说。”
所有的问题都似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了回音。
却有合理至极的对白,让脸色有些苍白的术士抵在门上的手滑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浅旭,你在气什么?”百里梦鄢重复地呢喃着,似乎是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又似乎是单纯地询问,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的狼狈。
“我没有。”他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小孩子。
“是因为暗儡吗?”又是为什么因为他而生气?
面容灵静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抓着门把的手紧了一紧,又飞快地松开过度的力道,连眸子中的神色也没有变化,只是平静道:“我累了,有事回头再说吧,我先休息了,晚安。”
下一刻,他的房门被轻而坚定地合上了,厚重的木板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
两张容颜,在对望之间,在彼此的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百里梦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抵住那扇门,半是凝滞半是流动的空气在指尖的缝隙间穿过,留下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空荡荡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了他的掌控。
他注视着在今天看起来就似铜墙铁壁的房门,深邃的丹凤眼渐渐沉了下去,漾着水样的忧伤。
那种抓不住、握不紧,控制不了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在心头流蹿,犹如蚂蚁成千上万地践踏而过,酥酥麻麻的,偶尔被咬了一口,整个心脏都禁不住收缩了起来,仿佛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心脏被啃噬而空,只剩下这副毫无用处的皮囊。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并非只有惊天动地,才能让他恍了心神,乱了理智。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牵肠挂肚到即使是一言一行,都让他觉得欢喜觉得忧虑觉得愉悦觉得不安。
即使有太多的生离死别,聚散分合,百里梦鄢和司浅旭的爱情却总是平淡而自然的,仅有的两次争吵和冷战,却让他有了竭尽心力的错觉。
他知道,对于感情,司浅旭比较成熟,看得也比较透彻,总是考虑得比他多,所以他习惯去倾听对方的想法。
司浅旭说,梦鄢,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他点头,事无巨细,能够说的,就说。
司浅旭说,梦鄢,你不要冰着一张脸,要对身边的人和善一点。
他没有反驳,学着去改。
司浅旭说,梦鄢,我跟你回中国住吧,等未亡人的诅咒结束了,我就开一家博物馆。
他微笑,应允,不去想诅咒结束之后,他们最终的归宿在哪里,是什么。
司浅旭说,梦鄢,你不准死。
他说好,无论未来多么艰难,他都愿意和他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