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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
“走开!”尖细的嗓门怒叱了一声,“你们走开!”
其实无论怎么说,这种情形都不算少见,孩子群里也是会有恃强凌弱的现象,在还没有搞懂人情世故的年岁里,孩子就和小兽一般凭着本能去喜好憎恶,状似天真的顽劣行径伤起人来,真真让人心寒。
“看呀,又捡了谁家的东西?”有人调皮的抢过他的篮子开始扒拉,“呀!蘑菇!你偷了谁家的东西,快说!”
理直气壮地质问。
“我没偷,你胡说!”小男孩涨红了一张脸,冻得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强忍着委屈。
“还敢说没偷,那你是哪儿来的!”
“我自己去采的,还给我!”想要去夺回篮子,可是那个男孩子比他精壮太多,手劲又大,根本不是对手。
“啊!”人群里一阵惨叫,“他拿手指甲抓我!好痛好痛!你个怪物我要揍你!”
说着一群孩子围了上去拳打脚踢,男孩只能护着篮子不被踩坏。
“没人要的臭要饭的,捡破烂!没人要!”
一句句话和刀子一样刺进他心里,咬着下唇不吭声,不能哭!我才不能在这群坏人面前流眼泪。
“住手!”人堆外面一个细软的童声响起,众人抬头,一个打扮乖巧可爱的小公子气鼓鼓叉着腰瞪着一群小恶霸,黑白分明的瞳仁猫儿一般明亮湿润,此刻晕上一层薄怒,“谁让你们打人的,我要告诉你们爹娘!”
“南淳!”为首的恶霸笑着摸摸脑袋,“我们不闹了,你别说出去。”
“走开!”厌恶地避开他们,走过去扶着人群中倒在地上的孩子,全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泥泞,下过雨的地面稀稀烂烂全沾到身上了,就和泥人一样,“谁说他没人要,我要!你们都走开!”
几个人知趣的跑了。
南淳看着他低头拣拾地上的蘑菇,也蹲下身帮忙。
“谢谢。”
南淳掏出白布小帕给他擦脸上的污痕:“谢什么,东霖,以后别理他们。”
“我要回去了,不然天黑了。”
夏东霖住在义庄附近的一个草屋里,家里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奶奶和一只老母鸡,他们家和村子里没有多大的联系,总是孤寡独处,家境也很不好。南淳认识他是在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只知道村里头住了一个古古怪怪的孩子,全身破破烂烂还不爱与人打交道,心里好奇的紧。
有一次与朋友一起出门玩躲猫猫,结果自己找的地方太隐蔽一直都没人发现,等到出来的时候小伙伴都不见了,天色渐暗,走回去的路有点远,急得南淳团团转。
就是那时,遇见了夏东霖,他犹犹豫豫走过来,想要伸出手却又怕南淳嫌他脏,只能怯怯地站着。
“你别怕,这里没有狼,你要是天黑不敢回家的话我带你回去,我不怕黑。”夏东霖轻声安慰。
南淳想起了村里头那个怪人,与眼前的人对上了号,心里窜上好多心思,最后还是因为回家心切没多想使劲点了点头。
路上夏东霖不开口,南淳也不敢和他搭话,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家门口。
家里人都急坏了,天都黑了孩子还没回来,问了小伙伴都说不知道差点去报官,一出门撞上了两个孩子,南淳的妈妈一把抱住南淳哭了,指着夏东霖尖利道:“是不是你带跑了我们南淳!你个臭小子胆子真大!”边骂边狠打了几下。
“娘,你误会了。”可是此刻南淳妈妈根本听不进去,骂了一阵就把人赶走了,南淳哭着看着夏东霖孤单的背影,一抽一抽的肩膀,心里酸疼。
那一次的遭遇是两人友情的开端,虽不至于美好却也让人印象深刻。
南淳自小身体不好,家里人不让他随便出门,碍于对夏东霖的愧疚,还是偷偷溜出门去,带上了自己最爱吃的酥饼。
夏东霖比一般孩子早熟,可毕竟十岁不到的孩子能有多少心思,看到南淳亲自过来又是道歉又是给他好吃的心里早就不在意了,更何况一开始就不怪南淳。
不好意思地接过酥饼吃了几口,把剩下地藏进了衣袋里准备带回去给奶奶尝尝。
“我这还有很多,你先吃,不够的话我再去拿。”南淳误解了夏东霖的举动,把口袋里的酥饼全部掏出来给他。
“我不要这么多,你拿回去。要是被你妈妈发现要骂你的。”夏东霖推拒着。
“我们是朋友,妈妈说对待朋友要大方。”
“谢谢。”
南淳常年在家里,知心的朋友没几个,村里的小孩子都比较好动,自己的身体根本吃不消像他们一样东跳西窜,久而久之与夏东霖越来越亲密,也知道了他的不少事情。
他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奶奶,妈妈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死了,爸爸又是一个酗酒成瘾的人,因为母亲的事情小时候也常常会责打东霖,有一次喝得太多掉进了塘中淹死了,只留下他与奶奶相依为命。
南淳原先不知道的时候也只当他古怪,了解了之后不住的心疼,和自己一般大就要担起家里的重责。
所以家里有什么东西总会记得他的份,过年过节也会拿一点东西去,免得他们过得太寒酸,只是这些都是杯水车薪,夏东霖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身材比同龄人瘦小了不少,年纪又大身体又差的奶奶熬了几个寒暑终也受不住这般的苦日子,撒手留下了小孙儿。
南淳陪着不眠不休跪在坟头前的东霖,直到夜色黑了才被家人强行带了回去。
奶奶下葬的钱还是村里面集体出的,有人建议他去县城里找份小工养活自己,夏东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守着坟头。
南淳那一天,第一次看到夏东霖流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蛇年大吉~
☆、十四章 荷塘
夏东霖没有离开浮戏村,大人们于心不忍,就让村长给了他一个工作,在义庄帮帮忙,勉强有个饭吃。
南淳有时候会瞒着家里把夏东霖偷偷带回家,两人藏在同一个被窝里,一直聊天到半夜,连笑声都是压抑着,害怕惊到隔壁的大人,可每次天亮时分被窝里就剩南淳一人,不知道东霖是何时离开的。
冬天的时候南淳最爱让东霖过来陪他睡,两个人比一个人可暖和多了,知道南淳身体不好,夏东霖也只能答应过来暖床,那段日子是两个人最快活的时光,好像在瞒着大人私底下做着什么无伤大雅的小玩闹。
“要不我让我爹娘收养你吧?”
南淳的家说不上富裕,在小小的浮戏村吃喝还是无忧的,加上南淳是独子,总是缺少玩伴。
“不要了,你妈妈不喜欢我。”夏东霖还依稀记着多年以前被赶走的经历,那一次是真的委屈极了,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没人听他解释。
“那等我长大了,我就买个宅子接你过来住,到时候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夏东霖把被子角掖掖紧,防着夜里的寒风将南淳冻到:“那也不行,你终归要娶媳妇生小孩,我住在你的家里像什么话。”
夏东霖在别人看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怪人,对谁都是一张不悲不喜的脸,可是南淳心里知道,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远比一般人还要温柔。谁只要给他一分温暖,他必定以十倍百倍奉还。
可是这样的东霖似乎只有自己看到,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看看他呢?
“那我就娶你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你烧糊涂了吗?”夏东霖轻轻敲了一下南淳的额头,“男人怎么能娶男人,说出去要被笑话的。”
“为什么不可以,又没有官文条例说这犯法,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世上没有姑娘比你好。”南淳哼唧着拱了拱,小猪一样拱进夏东霖怀里,撑不住疲倦呼呼睡着了。
一到变天的日子,南淳都会生病,浑身烫的和小火炉一样,大夏天的怀里揣着这么个家伙真是够受的,可惜偏偏夏东霖体质微寒,南淳特别乐意往他身上粘。
“我倒情愿我是个姑娘,只是就算这样你爹娘也不会要我的。”说罢,也闭上了眼。
两个十三岁的孩子挤在同一个被窝里,呼吸声出乎意料的同步,月光被纱窗挡在外边,只照进来隐隐绰绰的微光,刚好在床榻前止步。
有一种姿态,明明不是爱情,却也让人有相依相伴的感动,可能那也是一种与爱情相似的温暖。
每次南淳生病夏东霖都比自己生病了还紧张,可是偏偏那小子还是个碰不得嗑不得的瓷娃娃,据说当年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就差点小产,结果好不容易保住了还是从小体弱多病,人家会走的时候他还只能在父母怀里,两条细弱的腿根本沾不了地。
夏东霖从小得到的甚少,眼下唯一珍惜的便是与南淳这么多年的友谊,在义庄工作常常能看到死人,却不知为何开始有了些莫名的害怕。
从春天开始南淳就一直小病不断,远比前几年更加严重,到了夏天躺在床上捂出了一身痱子,有几次刚好转出门没多久就虚了,两季加在一起光是躺在床上的时间就占了一大半。
“你说你怎么跟个娇弱的女娃一样,老也好不了。”夏东霖很少表现出什么情绪,更谈不上生气,可是这句话说得嗔怪意味十足。
“谁和你似的,夜猫一样九条命,从来也看不到你咳一声,妖怪一样的。”病中的南淳只能逞着口舌之快。
“再不好,我就不带你去钓小龙虾了,听说今年池塘里龙虾很多啊,你可以一雪前耻了。”
突然听到屋外头有动静,夏东霖一惊从窗户翻了出去,贴着墙根蹲下。
“淳儿,大夫来看你了。”南淳的母亲携着一位半百老者进屋。
这已经是第五个大夫了,到底是什么病要请这么多大夫,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公子,让老夫瞧瞧。”
夏东霖在墙外只能听到里边的对话,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过了片刻,屋内响起了南淳妈妈的声音。
“大夫,你看看我儿子究竟是什么病?他已经卧床快一个月了。”
里头又没了动静,夏东霖屏着呼吸贴得更近。
“借一步说话。”
两人从屋内退了出去,响起了挂门声。
南淳在屋子里低低唤了一声,可是窗外没有动静,当是东霖已经回去了,安静闭上眼睡了。
夏东霖顺着墙根摸过去,躲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细心聆听。
那个大夫终于开口:“恕老夫直言,小公子这是有不足之症。”
“什么是不足之症?”女人惊呼道。
“夫人莫急,据我看小公子常年多病,对于药物依赖很强,又缺乏锻炼。体质相较同龄孩子弱了不少,要想强行治愈也是治标不治本。”
“那你说怎么办?以往的话生病了养着多日就能好,可是今年居然这般严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到县城里去找的您,您就帮我家孩子好好治治吧,钱绝对不是问题。”
夏东霖咬白了下唇,皱着眉思考着什么叫做不足之症。
“夫人严重了。悬壶济世本就是老夫的职责,但是小公子的病我不能打十成的包票,一切还看天意。”
碗碟碎落在地的声响,惊到了屋内外的人。
女人痛哭起来:“大夫,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请你一定要治好他!我求求你了!”
“夫人请起,你这样让老夫如何承受的起,该做的我都会做,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