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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钧和好整以暇地看着若水。因着他是站着的,这眼神里还有点居高临下地意味。
“呵呵,不过是你们道行太低的缘故。我先听听你们是怎么驱鬼的?”若水满不在乎地一笑,反问了一句。
“这鬼怪最怕纯洁光明的力量,而狐族之中最纯洁的东西莫过于幼狐之血。每年族里都要牺牲一只幼狐去震慑那鬼怪。如此十一年了,那鬼怪虽未离开却也没伤了人。可惜今年我族的祭品偷跑下山错过了祭祀的时辰,要不也不至于让那恶鬼伤了山下的凡人。”
“你的意思是……”若水手中摩挲着玉骨伞,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可这间小屋却生生冷了几分,顿时变得阴森起来,“你今年是想杀了晨儿去喂那个怨灵?”
晨歌在道虚怀里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四只爪子死死挂在道虚的衣襟儿上不撒手。道虚顺着他背上的毛发轻轻抚摸着,第一次抬头看了钧和一眼,眼眸之中沉重的威压看得钧和心底一凉。
“族里只剩下晨歌一只幼狐了。”钧和深吸了口气才道。
“那明年呢?你不是说你们族里没有幼狐出生了吗?”
“明年……如果今年那怨灵还是没能驱散掉,那明年只能由我王做牺牲了,与那怨灵同归于尽……”钧和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他不明白,这两个看上去气息柔和的人,哪来的这么大的杀气,“晨歌不是纯种的狐狸,今年的祭祀能不能成功,真的不好说……”
“那就更没必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牺牲了。”若水站起身打开了房门,“驱鬼的事我自然会管,我是不会把晨儿交给你们的。”
“公子若是能驱除厉鬼,我族上下必然记公子一份恩情。”钧和重新变作狐狸的形态有些僵硬地迈着步子走到门口,“不过若是公子做不到,晨歌的事情也由不得公子,除非公子想与整个狐族为敌。”
“好走不送。”若水说着关了门,要不是钧和尾巴抽得快,只怕就要被夹住了。
“拙劣的把戏,真应该让安逸凡来看看,他指定能带着茶水瓜子看得乐呵。”若水把晨歌从道虚怀里捞出来,捏了捏晨歌的小耳朵道,“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把你送去喂怨灵的。”
晨歌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哗哗往外流。
“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跑下山之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被别人拿去当祭品这事儿?”
“他不知道,是我把他弄下山的。”屋里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若水与道虚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狐王天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子里。
“你们带着晨儿走吧,今晚动身。”
“我们带着晨儿走了,今年的祭祀怎么办?莫不是你已经迫不及待去见晨儿他娘了?”若水冷哼一声,“你好歹也是狐王,你哥哥的那点小算盘难道你真看不出来?道爷我没心情管你们狐族谁是王,可就算你对晨儿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晨儿还是对你有孺慕之情,你真死了他也不会开心的。”
“狐王陛下,贫僧这一路走来发现狐岐山上虽有鬼气缭绕,但这鬼气颇为蹊跷,似是被一股封印之力包围着,此件内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纵然陛下有慈悲之心愿以一己之身换狐族太平,只怕后继之君也不会是仁主,还请狐王三思。”道虚说话就要比若水客气多了,而道虚怀里的晨歌则是迷茫地在两人一狐中间看来看去,完全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
狐王沉吟了半晌,身上泛起一阵白光化为了人形。
墨色的发丝漆黑的眼眸趁着雪白紧实的肌理,狐王天曦俊美不凡的风姿中更多了几分王者之气。若水暗暗赞赏了一番,和道虚说笑道:“我有点后悔没带安逸凡来了,真应该让他瞧瞧,什么叫王者风范。”
“二位上山不过几个时辰,究竟我狐族的秘辛探知了十之(八)九,果然是灵慧之人,晨儿托付给你们我也可以放心了。二位若是真有本领驱散了附在狐尾花上的怨灵,今夜不走也罢,否则的话,还请两位带着晨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天曦说着目光落在晨歌身上。晨歌似是没见过自己父亲变成人形的样子,正一脸花痴相地看着自己。
天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道虚怀里把晨歌抱过来,揉了揉他尖尖的耳朵道:“我确实不喜欢晨歌的母亲,当初会有晨歌,乃是他母亲齐兰一厢情愿下药得来的。齐兰当年的所作所为给狐族带来了灾祸,我自然也不待见晨儿。不过他到底是我的骨肉,我死之后只要晨儿不再出现在狐岐山上,便能找个地方重新开始过安乐的日子。”
“你这个狐王真是只有一张脸好看,内芯儿里就是个烂好人,你要不是小狐狸的爹,道爷我早就让你哪凉快哪待着去了。”若水见晨歌在他爹怀里撒欢,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我说我能解决那个怨灵便是能解决,也用不着你们狐族的人帮忙,只要你看牢了那只白毛狐狸别让他跑到道爷面前来送死就好。”
天曦揉弄着晨歌的皮毛沉思了一会道:“祭祀就在今晚,我会把晨儿交给心腹之人,若是你们不能让狐尾花重新开花,我会让人送走晨儿。”
说罢天曦重新变回狐狸的样子,把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晨歌叼在嘴里,身形一闪从屋里消失了。
“我总觉得,这背后的故事,一定特别有意思。”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苦了自己害了别人。”淡淡地吐出这句话,道虚面色安详目含慈悲,仿若是庙里的菩萨,悲悯世人。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晚了的话晨儿那个烂好人的爹可就真的要去当花肥了。”
狐尾花具体在狐岐山上哪个位置若水是不太清楚的,只不过现下反而好找了,哪里鬼气最重便是哪里了。一路朝着林子里最阴森可怖的地方走去,路上的守卫并没有阻拦他们,应是提前得了命令。
狐尾花生长于五色土上,书中描述其花有千瓣,花瓣颜色却是漆黑如墨,形如墨狐之尾。若水与道虚到达的时候,三株狐尾花具是黑炭一般的颜色,枝叶凋零隐隐有黑气缭绕,一点也窥不出绽放之时的优雅姿态。
“我一个人来就好,你在一旁帮我压阵便是。”道虚把若水拦在狐尾花十步之外。
“老百姓都说捉鬼是道士的看家本领,这时候你跟我抢什么,莫不是要抢我饭碗。”眼梢微挑笑容里颇有几分自傲,只是若水的语气里并没有气恼的意思,反而声调软软的听得人心里酥酥的。
“那个祭司既然觊觎我,自然不会驱使鬼怪对我下手,若是你的话就不好说了。既然能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何乐不为。”
“小和尚,你什么时候如此解风情了?”若水笑着走到一旁,心情似乎非常好。
道虚没接茬,转过身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一圈金色的光芒好似金丝线一般将三株狐尾花圈在其中,若水也收起了嬉闹的心思站到了丝线合拢的地方。
平静的树林里暮然间起了风,吹动着枯枝发出呕哑嘲哳的响声,远远听着好像是无数厉鬼在哭喊一般,甚是吓人。于村中劳作的狐狸们听到这种声响无不悚然,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计钻进了各自的屋里。钧和望着狐尾花的方向眯了眯眼,几个腾跃消失在了村子里。天曦从暗处走出来,似乎是叹息了一声,悄悄地跟了上去。
道虚的口型越动越快,手中的念珠更像是飞起来了一般转动着,狐尾花之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像是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似的。
“啊!”最终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黑气从狐尾花之下腾起,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掉了,耳边仿佛能听到崩塌的声音。
“你就是小狐狸的娘?”
一个面色惨白形容枯槁的女人出现在狐尾花的上方,她身上的怨煞之气倾泻而出使得周围的一圈树木瞬间枯死。
若水撑着伞闲闲站着,甚至还仔细端详了下女鬼的容貌,暗道这女人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个美人了,不然也不能把晨歌生得那么剔透可爱。
“你们是谁?放我出去,放开我!”女鬼抱着头蹲下身来,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口中还不停地叫喊着,“我不想杀人了,放了我,放开啊!”
“你的意思是,山下的外乡人不是你杀的?”道虚蹙眉。驱鬼之术向来被视为邪术,并不是其修炼手法阴毒,而是因为此等法术违背了三界轮回之道。人生人死自有天数,若是人死之后不能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一旦错过了时辰便再也不能轮回了。这女人若是自愿盘踞于狐尾花之上,那也算她咎由自取,若是为人所迫就很是可怜了。
“不……他们是我杀的……”最初的激烈挣扎之后,女鬼渐渐平静了下来。飘忽阴冷的声音中带了哭腔,“可我不想杀他们……”
“我猜,将你强行封印在此还逼你杀人的便是钧……”若水甩手抽出玉骨伞里的细剑向着女鬼身后的黑暗之中一挥,一声剑气割破血肉的闷响便传了出来。
“先留活口。”道虚赶忙拦了一句。
“我没要他的命。”若水瞥了道虚一眼,“莫不是你看上那狐狸了,还懂得怜香惜玉了?”
手中挽了个剑花,看若水那意思,道虚若是再劝,恐怕就要和那狐狸做伴儿去了。
“我一直希望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尽管我知道那只是幻想,可你终究是让我失望了。”化作人形的天曦抱着受伤的白狐走了出来,钧和受伤颇重,嘴边一道鲜红的血迹在雪白的皮毛上格外显眼,更是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白毛狐狸,你可是太小看道爷我了。自你出现在这附近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想着偷袭阴人可不是什么好毛病。”若水轻蔑地看着天曦将钧和放到地上,“原本我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可你刚刚那一瞬间的杀气暴露了自己。所谓兵不厌诈,你学的还是不到家啊。”
“天曦……真的是你,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女鬼激动地伸出手想走过去抱住天曦,无奈天曦站得远,而女鬼才迈出去两步就被生生拉了回去。
“齐兰,如此看来,当年那把火,不是你放的。”天曦淡淡地说道,看向女鬼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温情,有的只是漠然。
“不,火是我放的,可我并没想着害你。我为你生了儿子你都没有爱上我,我还能有什么指望,我只是想烧死自己。至于你那晚为什么会来,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哥哥吧。”怨毒地盯着昏迷的钧和,事到如今,齐兰就算再恨却也没办法手刃仇人。
“我死以后便被他施法困在此处吸食狐尾花的生气,还要被他驱使着去杀人,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每一年,我还要忍受幼狐之血的折磨,那些小狐狸的血淋在我身上比火烧还痛。我真的好怕哪天他会杀了我的晨儿来折磨我!”
若水并没有打断这“夫妻”两人谈话的意思,而现下事情也很明了了。虽不知狐族王位是如何传承的,但钧和肯定是想谋夺天曦的王位。一个狐王,跟一个人类女子私通,这个人类女子死后还祸害得狐族无法繁衍不说,每年还要牺牲一只幼狐去镇鬼。如此一来,天曦的名望威信定是要大打折扣,日子久了王位定然不保。说起来钧和算是个有耐心的,而且凭着祭司在族人中的威望,也很难有人怀疑到他身上。狐族之人是当局者迷,若不是晨歌这次出走遇到若水一行,没准钧和的阴谋就真的成了。
天曦似乎没有什么话与齐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