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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只阴眼。
光绪辛丑年十月初六,晴
这一趟死伤大半,我与疯子九死一生逃脱,疯子拿着冥器上供,分了我几千大洋的赏钱,儿子莫名染上风寒。
光绪辛丑年腊月初八,小雪
儿子死了。我发誓再不做缺德挖坟之事,却旨意加身,身不由己。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晴
清政府被推翻,妻子又有身孕,我与疯子商量,就此罢手。
一九四九年,元月初五,晴
多年战争终于结束,疯子又一次找上我,说自己前些日子下墓中了诅咒,我嗔他不听劝,却看到他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终归朋友一场,我陪他再次下墓,这次的墓穴在陕西。
一九四九年,四月十八,阴
疯子的诅咒无法消除,反而我自身也染上尸毒,开始溃烂。我们最终在墓主人身上找到两块防止身体腐烂的玉片,准备带回,墓主人却忽然诈尸。
我想,这将是我此生最后一次下墓。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晴
逃脱时,疯子已被墓中怪物附体,我用镇棺的铜镜勉强制住他,拉他回家做法一番,才彻底驱走那怪物。但地下怪物流落地上,终归是块心病。我与疯子约定,在世一天便设法镇住那妖物一天。
家中和睦,父慈子孝,加之儿媳已经怀孕,除去这块心病,我从此再不做那有损阴德之事。
……
王巍翻看着,爷爷的笔记潦草地记录着每一次下墓所见所闻以及对策,还有些平日帮人驱鬼入殓的日常,他看不太懂,只从零碎的笔迹里提炼出事情的发展,写到自己顺利出生,爷爷的笔记戛然而止,再往后翻几页空页,又开始新的记载,只不过,字迹完全换了一个人。而且这段日记,是从1966年开始的。
合上书页的时候,王巍心里异常沉重,他现在可以肯定,秦晋那混蛋他妈的满嘴都是胡话!
*
“喝两杯?”
秦晋推门才进来,王巍坐的台阶上手里攥着啤酒瓶子晃晃,俩眼直冒绿光。秦晋皱了皱眉:“没兴趣。”
王巍哼一声,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说风凉话似的飘出一句:“咱俩那档子破事,你巍爷全想起来了。”话音一落,秦晋定住了,王巍嘿嘿一笑,痞子似的:“怎么的,现在有兴趣了?”
秦晋转身直奔王巍过来,低头看他:“你全想起来了?”语气明显带着质疑。
“坐!”王巍拍拍身边儿,也不管大深秋的,天儿凉,嘴里还冒着哈气呢,就开了一瓶酒,给秦晋递过去:“就为了那操蛋的三十六年,干了?”
秦晋深看王巍一眼,从表情上也看不出信不信,咣的碰了瓶子,一瓶儿啤酒就咕咚咕咚灌下去,王巍也灌自己,一边斜眼看秦晋,心里盘算着你妈的看老子灌不死你。
跟秦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王巍从日记上得到的那点信息都快折腾的见底儿了,也没从秦晋那套出几句话,王巍有点着急。
“我要回趟陕西。”最后一口酒灌下去,王巍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扔,喃喃。
秦晋扭脸看他,王巍哼一声:“不劳您大驾,我自个儿去就成。”
“过去的事,你到底记得多少?”秦晋忽然凑上来,手撑着地,紧紧盯住王巍的眼睛,王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视线错开,正看到秦晋脖子上白玉坠子从领口里掉出来,悬着红绳子在俩人之间晃,王巍笑了一下,抓住那块玉,抬眼看看秦晋。
“你说,我那块儿白玉没了,我身上怎么也不见腐烂呢?”秦晋脸色黑了黑,王巍继续调侃:“哥们儿,你说,我是人么?”
王巍视线有点散乱,他估摸着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脑子里转悠的全是泛黄纸页上潦草的字迹。
那日记是他自己写的。
小时候文化课没学好,写的挺没条理性,全是在陕西境内探险下墓的一些见闻,其间提到过秦晋的身世蹊跷,也只是一笔带过。其间提到过他们两人去一个墓穴,出来后身体开始溃烂,跟当年爷爷笔记里的疯子一样,他们带上爷爷留下的玉片,才阻止了身体的溃烂。后面有几页被人撕了,再往后看,就剩下不完整的小半页纸,字迹模糊的王巍看了好几遍才猜了个大概。
可能……不是人,……是什么?
这会儿,王巍看着秦晋,胃里恶心的难受。
那句话什么意思,谁不是人?到底谁他妈的不是人?
王巍想吐,结果秦晋不知死活地把他给吻住了。酒瓶子被挤落台阶,咣啷咣啷的滚,王巍脊梁骨磕在台阶上,被秦晋按在地上往死里亲,这小子的舌头跟鲶鱼似的在他嘴里玩命儿活动,王巍胸口起伏着,脑子就一句话:他今儿个嘴上是长了磁铁了?一个劲儿把秦晋那烂舌头往上吸?
血腥味在嘴里肆虐开来,王巍刻意忽略秦晋粗重的鼻息,跟抵在他大腿上的龌龊东西,眯着眼愣神儿——这满天繁星的,还真他妈璀璨。
身上一凉,是秦晋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王巍打了个激灵,秦晋低声提醒他:“不反抗?看来你真全想起来了,那就陪我做到底吧!”秦晋把手伸进王巍裤子里,摸了一把,王巍一哆嗦,后面就被这混蛋拿手指尖蹭上了。
“抖什么?”秦晋哼一声,审视着王巍。
王巍咬着牙,心说秦晋你小子够狠,这是故意试我呢!我他妈的就不信了,我就这么硬挺着你还能真把我上了!
秦晋看王巍还挺着,嘴里挤出俩字“逞强”,接着手里一使劲,真就往里插,王巍惊得一瞪眼,提脚就踹,秦晋伸手抓住他小腿,冷冷道:“接着装啊!”
“操——你他妈给老子滚蛋!”王巍吼了一声,胃里翻涌,一扭身终于受不住哇的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广大需求写个时间表出来:
王巍(1950——?)
1962年进城,12岁;
1966年底,下乡;
1966——1976,陕北与秦晋一起生活,王巍没有这段记忆;
1976后,按照秦晋的说法,二人分道扬镳;
1976——1992,王巍依旧没有记忆;
1992——2002,王巍昏迷十年;
2002年,王巍醒来,再遇秦晋。
*
王巍的记忆出现断层,1966——1992的26年全部被消除了,并且在年份上出现混乱,王巍醒来之后的记忆整整错后了26年,认为自己是76年生人,92年下乡,之后便昏迷十年,02年才醒过来。
*
也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反正整个文看完了,等我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你们也就捋明白了~
45生意
王巍做了个梦。
他坐在窑洞顶上;放眼看去全是一片黄土;羊群就跟他脚底下咩咩的啃光秃秃的黄土地,他穿着件满是补丁的大破棉袄;让大西风吹得鼻涕一条条的。
远处有当地人唱起来信天游,王巍扯着嗓子跟着瞎搅合,羊群估计是让他这魔音闹的,咩咩乱叫有点着慌;王巍乐着往下看;这才看见羊群里站着一个人,破衣烂衫的,在风里直打哆嗦。那天太阳特别好;光灿灿的给那人笼上一层亮边;王巍估计是看羊看多了,太膻气 ,冷不丁看着个人,脏兮兮的叫花子也跟天使似的。
王巍张张嘴,喊了一句:“秦晋,你怎么来了!”
底下那位估计没听清,直接来了一句:“走着来的。”
“嘛玩意儿?从哪走来啊?”
“上山下乡我报陕北,他们不让我来,我跟着火车追来的。”底下那位还犯傻,发着光犯傻。
“操——你傻逼,还是拿我当傻逼蒙呢!”王巍气乐了,但立马儿笑就僵在脸上,猛的抽一下鼻子:“这破风吹的,早晚感冒……操……秦晋,你他妈是真傻啊!”羊倌儿也不管羊了,窜起来就往坡下跑,到最后直接冲进羊堆里,把咩咩叫唤的羊群惊得四处乱窜。
“秦晋,你现在要告诉我刚头儿是蒙我好玩儿呢,信不信我一嘴巴抽的你满地找牙?”王巍站的秦晋对面儿,看着他一脸泥污,一头乱草,胸脯起伏着,眼睛红了一圈。秦晋没理他茬儿,不错眼珠儿地瞅着他,一股一股的羊膻味儿一点不影响这俩深情对视。
秦晋唇线柔和了一下:“给我找个住的地儿。”
王巍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这小子一个熊抱,狠命拍拍他后背,王巍嘟囔:“操,熏死了,哥们儿先得给你好好刮层皮!”
王巍就这么在一股子臭味儿中醒了,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是自己吐了一宿的味儿。屋里黑乎乎的,没别人,自己身上跟床上都收拾得干净,王巍揉着脑袋坐起来,就发现床头柜上准备了一杯白开水。他也没跟谁客气,拿过来全灌了下去。
他跟秦晋是不是真有什么?
喝醉的记忆一回来,这个糟心的问题就在王巍脑子里转悠,那傻子从天津傻了吧唧腿奔过来的事儿算想起来了,王巍更揪心这里头的弯弯肠子,最好别他妈的给他掺杂什么乌七八糟的龌龊思想——秦晋是他的铁哥们儿,必须是他铁哥们儿!
甭管怎么的,刚头儿那么被那混小子猥亵,自己俩大腿间这块肉可是老老实实地软着,这个事实让王巍稍微安下心来。不恶心秦晋的嘴唇那是俩人太铁了,大老爷们儿之间没那么多事儿事儿的,关键自己对他硬不起来,这就从本质上说明他俩——准没事儿!
这么一想通了,王巍眼皮子就开始玩命往一块儿黏糊,倒头呼呼就睡了。
王巍是行动派,他必须趁着热乎劲儿把记忆全找回来,转一天就开始忙活着收拾东西回西安。秦晋看他这副急眼样儿,也没辙了,直接上去抢了他的行李,递过去一张火车票:“这是这周末的票,你等我几天,我把店里的事儿收拾利索了,跟你一块儿走。”
王巍等的就是这句,要说真让他一个人上路,日记上记载的那些个地方,没有秦晋指导着他还真搞不定。王巍怕秦晋淡着他不去,才着急忙慌地先收拾行李给他看,这会儿秦晋答应了,那就没跑了。王巍得了便宜立马儿卖乖,嘴里善解人意地让秦晋好好打点着,自己晃荡着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
打点的事秦晋足足做了三天还不见利索,这两天见秦晋又是彻夜未归,王巍心里还真有点不放心,得找机会抓了秘书就问,你家老板到底上哪瞎忙活去了。秘书死活不松口,王巍只好上店里去堵秦晋,一推门迎面跟个顾客打了照面,这男人穿的体面,脸色却苍白得吓人,王巍总觉得在哪见过他,愣了一下,这人已经跟他擦肩走远了。
王巍进去的时候,秦晋正伏在桌子上研究什么东西,等王巍走近了,他已经把东西收起来了,王巍不爽地皱了皱眉。
“就这屋破烂值得你收拾三天?”
秦晋抬眼扫了一眼王巍:“吃饭么?”
王巍一肚子闷气全让这一句给顶回去,嚷嚷着要吃海鲜,结果让秦晋领到一家小门脸,叫了两碗砂锅鱼丸,小饭馆里摆着个21寸小彩电,正在放一个叫《真相》的电视节目,说十年前重庆晨报报道的,有个男孩在家里离奇死亡,穿着红裙子,手脚全被绑住,悬在房梁上,脚底下还挂着个大秤砣。孩子额头有个小孔,身体上只有些擦伤,刚十三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