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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鹏仿佛是被韩渊手中的剑刺激,手持一森森白骨,用的竟也是剑法。
两人师出同门,在这种场合下不约而同地以扶摇木剑对峙,那原本中正平和的木剑法再次表现出其变幻莫测的一面,承载着浩瀚的魔气,没有一丝一毫地违和,自行发展出了魔道版本!
李筠一巴掌拍上年大大的后脑勺,喝道:“还不让开,想死吗?”
说话间,天上地下已经完全被翻涌的魔气覆盖了,其他人不管是哪边的,全都顾不上争斗,退至一边,不敢插手两大魔头的龙争虎斗。
可是偏偏来了个胆大的,只听不远处突然传来“呛啷”一声利剑出鞘之音,一道极亮的剑光横斜而来,竟悍然插入两大魔头之间。
元神之剑!
李筠脸上先是一喜,以为是严争鸣提前赶到,随即又是一惊——不对,这剑修虽然也有元神,却与他那已入剑神域第二层的大师兄不在一个境界上!
再一看,来者竟是原天衍处的游梁。
他的剑与蒋鹏手中骨头撞在一起,剑身上的符咒之力乍起,好像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清啸一声扑向白骨上缭绕的鬼气,鬼气仿佛遇到大风的火苗,顷刻间抖动了一下,随即又十倍地反扑回去。
韩渊横剑架住蒋鹏的鬼气,同时一掌拍向游梁,冷冷地道:“别在我眼皮底下找死,还得连累我受天雷劫,滚!”
游梁的剑已经肉眼可见地染上了黑气,他脸色顿时苍白下去,面色却很镇定,飞快地说道:“前辈,我是来送信的——玄武堂以卞旭为首,纠集了一群与你有深仇大恨的修士,打算置你于死地,这些人只是幌子,他们有后招,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获悉你们行程的,现在我的一个朋友正尽量替你们拖延时间,你最好快走!”
就这两句话间,韩渊与蒋鹏已经互不相让地交手了百十来个回合,两人脸上各自黑气缭绕,硬碰硬地谁也不肯迂回,都被对方伤得不轻,谁也没将游梁的话听进去。
那两个疯子听不进去,李筠却不聋,他心里飞速转念——游梁作为一个性情孤僻的剑修,所谓“朋友”顶多就是天衍处的那一伙,眼下天衍处遭受重创,分崩离析,谁还有闲心管他们的事?
除了赭石!
这次水坑难得反应极快,她一直负责给赭石送信,自然有联络工具,闻言飞快地从身上摸出一根灰扑扑的麻雀羽毛,只见不过几个转瞬,那羽毛的一端已经失去了生命力,黯淡了下去!
水坑:“真是赭石大哥!”
李筠喝道:“韩渊,住手!”
韩渊充耳不闻……或许他听见了,但是此情此景已经容不得他决定住不住手了。
一只纸虫跳得最远,忠实地将它看见的信息回馈给了李筠,李筠借着它的眼极目远眺,周身简直起了鸡皮疙瘩——只见距离他们不到五里,一个巨大的阵法正铺展开,不知有多少人的真元融入其中运转,那法阵正在缓缓合拢!
李筠一咬牙,将头上的木簪拉了下来,木簪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把剑。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动用这东西,这是严争鸣留给他保命用的,其中封着严争鸣一把元神之剑。
李筠木簪上的元神剑一动,严争鸣那边立刻就感觉到了。
然而此时他偏偏无暇他顾,就在方才,程潜毫无预兆地在他面前倒了下来,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程潜扣在霜刃上的手无意识地抵在剑刃上,黑灯瞎火中,严争鸣直到闻到了血腥味才发现他无知无觉地割伤了自己。
霜刃疯狂地吸着主人的血,兴奋极了,隐约竟有反噬之意。
“小潜,小潜!”
程潜忍着剧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唐轸……他……是在噬魂灯中修出的元神……”
前因后果已经飞快地在他脑子里串起来——当年修为低微的唐轸恐怕和他们一样,到了北冥之海中心,循着这些魔修们开出来的通道进入大雪山秘境,可他还没有寻到金莲叶,先被罡风撞得人魂分离。
他本该和那些魔修一样,魂飞魄散的死去,然而幸也是不幸,他的魂魄刚好被吹进了噬魂灯中。
一个无主的、鬼影都已经散落的噬魂灯。
如此机缘巧合,好比盲龟浮孔,就像程潜临死一瞬间魂魄进入聚灵玉一样,唐轸得到了这个得天独厚的机会,艰难地活了下来。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噬魂灯是大邪之物,聚灵玉却是能助人修行的灵物,唐轸在其中受过的苦肯定比程潜还要多一千倍——
但他别无选择,不是他炼化噬魂灯,就是那灯彻底的吞噬他。
最终唐轸赢了,他在噬魂灯中修出元神,自己成了那盏灯。
可这个身体毫无疑问是不完全的,因为噬魂灯这种邪物,自诞生伊始,便沾了不知多少罪业,若要彻底炼化成肉身,招来的必然不是天劫,而是天怒。
苍天一怒,能把大雪山秘境都劈成劈柴,不可能有活物能扛得过去。
除非……
程潜的声音几不可闻,好像说胡话一样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当年这些魔修要来大雪山秘境……”
传说大雪山的金莲叶能洗去人间一切罪业。
那么它也能洗去噬魂灯的罪业么?能将它彻底洗白成一件普通的灵物……就像聚灵玉那样吗?
程潜不由得又往深里想了一层,唐轸当真是拿那个带着他符咒的小鸟妖束手无策,所以才逃走的吗?
一张傀儡符而已,唐轸有上百种方法越过它。
他不怕自己听了前因,循着他的旧路到大雪山秘境来查噬魂灯来路?
还是……唐轸根本是故意想让他来?
程潜浑身发冷,百般思绪飞快闪过,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内府中的听乾坤突然大亮,程潜整个人的神识全被拉了进去,只见那听乾坤似乎遭到了挑衅,将他内府映照得灯火通明,程潜受伤的元神在内府中几乎睁不开眼。
他的神识敏感得不像话,甚至隐隐带起了封在严争鸣木剑中的那一小段,程潜感觉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不,是三个!
他所有的记忆被某种不知名的外力给平摊了出来,从扶摇山到青龙岛,一页一页,事无巨细,随后那些画面仿佛被一只手随意篡改,相依为命的师兄弟变成面目可憎的死敌,所有的温情都摇身一变成冷得彻骨的仇恨。
程潜一方面在听乾坤刺目的光芒下保持着自己的神智,清晰地分得清真实和幻觉,一方面无法压抑那仿佛从心底生出的仇恨。
同时,他好像还有第三只眼,从那木剑中焦急地回望。
识海中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地重复:“杀了他——杀了他——”
这是……画魂!
唐轸当年把记忆还给他的时候,在其中下了画魂。
程潜既清醒,又难以抵挡涌到心头的杀意,被霜刃划破的手掌一点知觉都没有。
尚万年其实没有坑他,正常情况下,听乾坤确实是能帮他抵抗住画魂的,何况他还有一小段元神在严争鸣的木剑中,可以不受影响,但偏偏遇上大雪山秘境里那能吹破魂魄的邪风……
程潜已经无暇再想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有心安排。
第102章
承载着程潜一段元神的木剑剧烈地颤抖起来,严争鸣惊疑不定地将那木剑握在手中;感觉到了它和炼化它的人那种痛苦的共鸣。
严争鸣不知道程潜究竟怎么了;当机立断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他伸手要将程潜抱起来;程潜却本能地抬起一掌向他拍去。
这一下杀气四溢;一掌既出;程潜立刻悚然一惊,随即他生生将自己掌中涌动的凛冽的真元一股脑地收了回来;致使那一掌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极其克制地将严争鸣轻轻挥开,却没有伤他分毫。
深厚的真元去而复返;反噬之力将程潜自己半个身体震得发麻。
他当场一口血呛咳出来;染红了自己的衣襟;混乱的意识短暂地在疼痛的刺激下清明了片刻。
严争鸣震惊地问道:“你干什么?”
程潜没理他,一来此事说来话长,二来他自己都没弄太清楚,实在已经没什么力气解释。
但他心里清楚,跟严争鸣说什么让他自己先走之类的废话,严争鸣非但不会听,还会更紧张地凑过来。于是程潜默只是无声息地冲严争鸣摆了一下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在满口的血腥味中借着疼痛带来的清醒,他干脆利落地卸下了自己四肢关节,随即抓紧时间凝神内府,将自己的真元一股脑地全部引入气海中,丝毫不顾其中乱窜不安的真元,聚精会神地冲撞起尚万年留在他元神里的封印。
尚万年临死前担心他受损的元神承受不住听乾坤的传承,封住了听乾坤,只有他元神修补完全,那封印才会自行破开。但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程潜急于放出听乾坤,想借它一臂之力除掉唐轸落在他身上的画魂。
至于此时的他能不能受得了那严酷的传承,程潜完全未做考虑。
有条件的时候他自然会稳妥行事,真被逼到绝境,他也绝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严争鸣只觉周围所有的寒意一时间都向程潜涌过去,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将他冻得一激灵,而程潜眉心忽然有一个小小的耳朵印记亮了起来。
这大雪山秘境中遇灯吹灯,遇蜡拔蜡,容不得一丝光明,而那发光的印记竟丝毫也不受此间影响,越来越亮,亮到严争鸣能清楚地看见程潜苍白的嘴唇上沾的血迹与眉间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
严争鸣一时间摸不清是什么情况,没敢上前——他直觉这似乎是某种神秘的传承,可地方不对,时机更不对。
况且究竟是什么传承要他这样自虐?
严争鸣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如果传承被中途打断,程潜会怎么样。
他万万不敢拿程潜冒险,只好将木剑收回内府,一遍一遍地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安抚震颤不已的木剑。
木剑毕竟是他的本源之剑,久而久之,严争鸣竟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他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一阵微弱遥远的钟声。
不容他细想,严争鸣突然感觉脚下的大雪山秘境震荡了起来,隔着厚重的冰层,他竟听见了海水怒潮的声音。
外面的北冥之水正在和程潜眉间的东西产生共鸣!
严争鸣戒备到了极致,整个人几乎绷成了一把剑,心道:“要只是海水共鸣还就算了,可千万别是……”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便听见大雪山秘境伸出再次传来尖锐的风声,方才那邪门地大风毫无预兆地卷土重来,这一回它居然直接越过两人前方的白骨群,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
严争鸣简直要苦笑了,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张乌鸦嘴。
剑修即便不算铜皮铁骨,常年锻体,却不是泥捏的,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可方才他只是被这风扫了个边,居然就留下了几条半尺长的伤口,直到这时,严争鸣的后背还一阵阵地掠过难忍的疼痛。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全无知觉的程潜,将木剑唤出来提在手中,所有的元神之剑在他身边一字排开,入鞘之境的气场全开,在这雪山秘境中生生地开出了一片剑域。
大雪山秘境被听乾坤凶残的传承惊动,好像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闯入者,那方才只是在两人面前扫了个边的罡风翻涌着直扑向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