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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抬起眼,眼里氤氲着迷蒙的水汽。
梁濂牵着他的手,耐心地等着一个答复。
虞清移开视线盯着地面。
正当梁濂失神之际,很轻微地,他见到虞清点了下头。
Aaron撞开门后没有急着进,他变回人形,躲在门外偷偷观察。
城里有大量建筑,还有许多姿势各异的泥人,整个区域感应不到任何生命存在。
见Aaron进了门,冥王正想跟上去的时候,发现了地上有一片洁白如雪的大羽毛。
Aaron走出几步觉察到后面没动静,回过头,看见冥王正拿着根羽毛出神。
感觉到视线,冥王抬起头,脸上一阵燥热:“你……你刚刚掉的……”
Aaron冷冷道:“又被你捡到了?”
冥王迎着视线盯回去:“难道你要回收?”
“是啊,我当扇子用不行吗?”
冥王扬扬羽毛:“行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借你扇几下。”
“你你你……”Aaron扶额,觉得再对话下去自己肯定又要被气掉几根毛。
冥王把羽毛收进次元袋子里,脸上满是如获至宝的欣喜。
心情好,气色看上去也好多了。
“你的身体好了?”Aaron不冷不热关心一句。
冥王立刻扶着墙,变得虚弱起来:“好像……受到惊吓后更严重了。”
Aaron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冥王苦着脸,快步跟了上去。
毒素分解还需要时间,冥王喝光五瓶水,拿着第六瓶喝了一半,朝Aaron道:“我想去小解。”
Aaron疑惑地望着他。
冥王朝Aaron晃晃矿泉水:“排毒。”
民屋与民屋间隔着一段狭窄的过道,冥王进了去。寂静里,裤链声,布料的悉悉索索声能听得一清二楚,接着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
Aaron在外面等着,努力分散注意力,抬头看看夜明珠,又四处打量一下环境,最后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在民屋的墙上刻下记号。
要是他们路过,看到记号应该能找到我们吧?
不过,这个方向真的能出去吗?
冥王排完毒,继续领着Aaron穿梭在街道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Aaron跟着冥王左拐右拐,街道四通八达,可惜建筑全和人物全是灰扑扑,颜色单调得很。Aaron一路上做了不少记号,只盼苍他们能够发现。
“去宫殿。”冥王看起来很有自信。
“你来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路?”Aaron观察冥王的表情。
冥王沉默了。
梦里见到的老太婆指引了方向,只是,那个老太婆到底是谁?这个梦是真的梦还是她故意闯入?冥王心里没了底,不过冥王对自己的精神感应很有信心,既然梦到了,那就试试看吧,总比没有头绪要好。
“梦里有人告诉我。”冥王对Aaron毫不隐瞒,“我觉得可以试试。”
做好准备迎接嘲笑,结果Aaron只是淡淡点头,没再多问。
有一种不知何时建立的信任,代替了以往的戒备,当Aaron觉察到这种变化的时候,及时翻出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冥王的能力比自己强,也许真的有办法可以出去。
休息的时候冥王牵过Aaron的手,轻轻摸着手背上的伤:“怎么还没好?”
“正在愈合。”Aaron淡淡道,“早就止血了。”
“噢。”冥王失神地捂着Aaron的手,“可惜我不懂治愈魔法。”
喃喃的话语间竟然带着些自责的味道。
Aaron忽然觉得好笑,以往习惯了扮演照顾人的角色,与冥王一起的时候却反了过来变成被照顾的那一方。
这一切真是太荒谬了……
Aaron抽回手。
民屋外,两人愣愣靠着墙坐在地上。
有橘子的香气飘散,Aaron转头望去的时候正好半边橘子递了过来。
“你尝尝。”
Aaron接过尝了口:“挺甜。”
“嗯。”
橘子吃完,话题又断了。寂静下Aaron觉得应该问点什么:“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嗯……”冥王对上Aaron的眼,下一秒却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Aaron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道蓝光闪过,冥王被一把蓝色的三尖枪钉在了墙上,温热的血溅了Aaron一脸。
元鹤子和子浩出现在阴影处。
他们本来在街道上寻找出口,见到记号,元鹤子认出这是Aaron刻下的,心急火燎地一路追踪,发现冥王时毫不犹豫地投出三尖枪,很幸运,这次终于制服了毫无防备的冥王。
元鹤子快步上前,满脸担忧地将Aaron拽离危险人物。
“Aaron!你没事吧!”元鹤子上上下下打量着Aaron,看到他手背的伤口,惊讶道,“你受伤了!”
“鹤子,我没事。”Aaron拉住元鹤子,又补充,“伤口不是冥王弄的。”
冥王身上插着枪,无论怎么拔就是拔不出来,疼得脸色铁青,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把枪插中,心中又恼又怒。
Aaron顾不得解释,过去拔出枪,把冥王护在身后。
元鹤子惊讶:“Aaron,你这是……”
“鹤子,我们出去还要靠他,他识路。”Aaron拿着三尖枪,紧张地望着元鹤子。
元鹤子也是被转移到这个地方,总的来说,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同搭一条船,船沉了谁都活不了。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寻找出路确实是最重要的问题。
若是全盛时期的冥王,元鹤子还不敢贸然动手,而如今,冥王的身体极度虚弱,正是除去他的好机会。
路可以慢慢找,时机错过了不再来,下次与冥王对决,真不知有几分胜算。
冥王对这个世界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现在正是消灭他的机会啊!”元鹤子希望Aaron能明白当中的利弊。
Aaron护着冥王没让步。
冥王一言不发,轻轻拽上Aaron的袖子。
子浩漠然地在一边围观,他关心的不是什么冥王不冥王,他心里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正躺在冷藏库等着救治的方法。之前赵高答应过会帮他,结果法阵启动,就被莫名其妙转移到这个地方。
只要找到赵高就好办了。
子浩靠在墙的阴影里,双手环抱在胸前,化身成忠实的观众。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冥王和元鹤子都在等Aaron表态。
Aaron终于说话了:“鹤子,相信他吧。”
元鹤子神色复杂地瞄了眼Aaron,又瞄了眼躲在Aaron身后的冥王。
一个是老战友,一个是老对手。
现在老战友和老对手诡异地站到了同一阵线,这情况元鹤子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不过,他最终选择了相信老战友。
无条件地相信了老战友。
元鹤子点头承诺:“好,出去再说。”
Aaron松了口气,把三尖枪抛给元鹤子。
冥王这下紧张了,身子微微颤抖,Aaron轻声道:“别怕,他会守承诺的。”
见到元鹤子诧异的样子,Aaron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安慰冥王,脸上霎时燥热难当。
三尖枪确实是克冥王的利器,冥王被扎后元气大伤,脸色越发苍白。Aaron扶着他走在前面,元鹤子遵守承诺,抬手一翻,枪在空气中化作蓝色的烟雾消散开去。
即使没有枪,元鹤子的视线还是让冥王浑身紧绷,Aaron偷偷捏捏冥王的手,冥王宛如抓了根救命草,紧紧反握着Aaron的手不放。
跟在后面的元鹤子说话了:“Aaron,要帮忙吗?我来扶吧?”
闻言,冥王身子微微颤抖,Aaron朝元鹤子摇摇头:“不必,我来就好。”
几人沉默地走出一段路,见到老战友与老对手亲密无间,元鹤子实在忍不住要问一下:“Aaron,你跟他到底是……”
Aaron头疼的问题终于被问了出来。
虽然话没说完,Aaron却懂了元鹤子话里的意思。他其实早就料到会面临这样一个提问,然而至今还没想好该如何去回答。
当然不可能告诉元鹤子匿藏冥王的事,可所有的开端就是从冥王主动送上门开始,更别说冥王救了自己好几次。
Aaron觉得欠了冥王一些人情,不过袋子和羽毛都送了,也该抵消两不相欠了吧?
Aaron心烦意乱,思绪纷杂,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他……他识路……”
他识路,所以不能杀。
他识路,可他身体不好,于是搀扶一下。
多么吹弹可破的理由,仔细想想,就知道根本站不住脚。
元鹤子虽然老实,却也不笨,略微思索就知道Aaron肯定有事不愿意说。
Aaron红着脸,真怕元鹤子追问。
元鹤子不再为难老战友,若无其事地装傻:“也对,还要他带路呢。”
冥王奄奄一息,走出一段路后就快不行了。
Aaron扶着他坐到墙角,元鹤子和子浩也找了个角落坐下。
街道上一片死寂,冥王垂着头,想睡却又不敢睡。
Aaron轻声道:“你睡吧,我不走。”
冥王拽着Aaron的袖子,靠着墙闭上了眼。
元鹤子假装没看见,凝神观察环境。
感觉到视线,Aaron望过去,正好对上子浩的目光。
之前子浩一直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路上也一直走在后面,现在休息,正好可以好好打量一下他。
Aaron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又见面了。”子浩笑了,左脸的泪痣像是一滴无声的泪。他其实刚见面就已经认出这个银发男人就是生命科学院的研究员,有几次还是他接待自己的。见Aaron茫然的样子,又补充,“我是子浩。”
Aaron恍然大悟,想起这个子浩每天都去冷藏库探望夏傑,难道他也是被转移过来的?子浩和元鹤子一起出现,这其中会不会有些什么联系?
Aaron对子浩的认知仅限于生命科学院那里,除此之外并没与子浩接触过。
“我正在上班,突然被带到这了。”子浩不想解释太多,说完后便闭目养神。
Aaron不再多问,元鹤子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只剩下冥王轻轻的鼾声。
冥王觉得又去到了雾气中,这一次雾很快散开,他似乎成了空中的鸟儿,俯瞰着下方忙碌的工地。
工地面积很大,成千上万的苦力正在开凿石头,还有列成方阵的军队……不,那不是军队,那是陶俑……
有车有马,拿枪拿盾,兵马俑数量太多,密密麻麻,一眼望去还以为是百万大军出征。
冥王飞出一段路,见到有许多豪华大帐,一群衣装华丽的人围在一起似乎正在开会,有一个看起来特别富贵的人坐在龙椅上,正抬头看天。
有一个宦官打扮的人正跪在那人身边,恭恭敬敬地递上竹简。
秦始皇没理会那竹简,依旧看着天:“赵高,你看,有只鹰。”
宦官抬头,顺着秦始皇的视线望向冥王。
冥王心里咯噔一下,认出这个赵高正是召唤出自己的人……
秦始皇:“赶走它。”
赵高朝冥王挥手:“滚!滚!”
冥王不理会他,徘徊着不走。他知道这是梦境,肯定有人在指引,这一切似乎酝酿了一场阴谋,冥王碰到了边,却看不清全貌。
一支箭破空而来,冥王吓了一跳,堪堪避开拉升高度。
秦始皇不悦:“怎么还不走?”
赵高朝弓箭手叫道:“列队!”
弓箭手马上排成一列,齐刷刷地拉弓上箭,对准天空上的鹰,赵高一声令下,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