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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还是个小孩,被上邪一抢白,顿时语塞。情急之下,他搬出外婆,「阿妈也不会答应的!」
「我也不是要娶你外婆。」上邪对这样的抬杠兴致很高,「她答不答应关我鸟事啊?不过她会答应的,这不重要……」
不对。上邪心里大悔。他是来跟这死小鬼打好关系的,怎么一直跟他抬杠?但为什么要娶翡翠,还得连带摆平这小鬼?本来想只要魅惑有效,这小鬼就会乖乖听话,哪知道这小孩不但长得像他妈妈,连体质都有些相类似。
除了他妈妈是个标准麻瓜,而他附带了太灵敏的妖怪雷达。
上邪很努力的「劝导」岑毓,但是频频被打岔。他原本耐性就不高,这下更是火气冲天。
问题不就很简单?这死小鬼不肯去上学,让翡翠自责内疚,而这死小鬼不肯去上学是因为看得到妖怪,不巧他念的高中是个妖怪窝。
只要他不要龟缩在家里,接受这个事实就好了嘛。若他和翡翠结了婚,爱屋及乌,当然是会罩这死小鬼啊!放眼都城哪个众生活得不耐烦,敢碰他罩的人?别说妖怪,神仙也不敢吧?!
这死小鬼的心结若打开了,翡翠真的舍不得,带回去养就是了。多双筷子而已,学费也没多少钱。他看过翡翠帮他存的存折,后面六七个零他都懒得数了,十个小鬼都养得起,何况他一个?
至于那个老妖婆比较麻烦,不想扯破脸而已,真要「处理」,也没麻烦到哪去。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这死小鬼来来去去就只会对他张牙舞爪,跳针似的要他离翡翠远一点?
「你好好听我说行不行?!」上邪真的要抓狂了。「妖怪也不过就是移民。你能接受外国人,为什么不能接受妖怪?」
「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和我妈结婚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知道了,你想吃了我妈再吃我!」
我说什么你说什么?需要这样鸡同鸭讲吗?
「闭嘴听我说!小孩子有耳无嘴!」上邪声震屋宇的吼了起来,天花板的灰尘簌簌掉落。
等他惊觉自己声音太大时,房门已经打开了。翡翠的妈妈走了进来,眼神朦胧温柔,「上邪君,我家有小儿在睡觉,你就不能声音放轻一点吗?」
上邪的脸孔转为阴沉,到这种地步,顾不得会不会撕破脸,他穿窗而入,瞪着眼前这位老太太。「……诃梨帝,妳不在佛土静修,附身在人类身上做什么?」
翡翠的妈妈……或说,诃梨帝母,少女似的掩口而笑,神情妩媚荡漾,「上邪君,你也知道佛土沉静,我闷得紧。连世尊都发下封天绝地令,我要出来透透气都不行……也只能这样随着信徒的『念』来玩玩罢了。孩子真是可爱……」她爱怜的抚摸岑毓的头,「哪怕是人类的孩子也这般可爱。」
「妳的孩子……都大了吧。」上邪语气淡然,踱到她和岑毓中间,挡着她。
「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飞了。」诃梨帝母露出怨恨的神情,「都飞了。」
「那也不该附身在人类身上找补吧?」上邪扬高声音,「妳这样随便控制人类的暴怒,好将子嗣都聚集在妳身旁,妳不怕我一状告到世尊那儿去吗?」
「唉,我怕啊。」诃梨帝母柔柔的叹口气,「我怕得很。所以你来我家多回,我都装聋作哑。哪知道你趁我不在的时候,让那只小狐狸拐走我的女儿,现在又要来拐走我孙子。我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诃梨帝!这些是翡翠母亲棠瑶的子嗣!并不是妳的!」上邪暴吼。他的声音是那么大,像是这天地万物都与之起了共鸣,原本贪恋岑毓的气徘徊不去的小妖小怪,被这宛如九雷的声音震得灰飞烟灭,稍有修行的掩耳而逃,不敢多留片刻。
「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了你的狮子吼呢。」诃罗帝母慵懒的点了点脸颊,「两千年有罢?我们也算是故人了。这么吧,你若真的喜欢翡翠,那你留着好了。反正那女孩儿我也不喜欢。但是岑毓……是我最疼爱的长孙,你得将他留下。」
其实交涉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成功了。诃梨帝母善妒、占有欲强烈,能让她松手一个孩子,哪怕是她所不喜的孩子,可以说是最大的让步。
反正那小鬼也讨厌他不是吗?就让他待在鬼子母的家里吧。
但是一回头……岑毓那张稚嫩的脸孔,却隐约有着翡翠的影子,翡翠的气息。连他呆若木鸡、惊慌失措的模样,都和翡翠相似极了。
「……办不到。」上邪脱口而出,「他是我的继子。却和妳半点关系也没有,诃梨帝。」
「办不到?办不到?!」诃梨帝母呵呵笑了起来,神情越来越艳,却也越来越恐怖,「你对我暴恶母说办不到?!上邪,诸佛让你,我可不怕你这小小后辈!」
「闪边。」上邪低声对着岑毓说。
「啊?」
「啊什么啊……你怎么跟你那少根筋的老妈一样!」上邪敏捷的捞起岑毓,书桌应声而碎,「叫你闪边你还跟我啊什么啊!」
诃梨帝母一击不中,又举起巨大的鬼爪,抓了过来,这次连床都四分五裂。
上邪只能抱着岑毓东逃西窜,心里涌起大大的不妙。世人只知道诃梨帝母曾以人子为食,却不知道她曾经因为忌妒长子即将娶妻,而将长子撕裂吞噬。
她的母爱浓郁而伟大,却也是侵占而疯狂的。若不是世尊压抑着她的这份狂野,她的孩子大概没有长得到成年的。
要打当然可以打,上邪怕过谁?除了梵谛冈那票狗子取得克制他的配方,还有谁能和他抗衡?但诃梨帝母此刻附身的宿主是翡翠的娘,开打的地点是翡翠的娘家……真的一古脑打烂,他和翡翠真的就吹了。
「……人类,怎么那么多啰唆!?」他大吼,抱着岑毓冲出窗外,飞了出去。
诃梨帝母的脸孔扭曲,狰狞如鬼脸,「你能逃去什么地方?把我的孩子还来!」她边叫着,也边飞着追了上去。
抓着岑毓腾空飞起,他回头望,诃梨帝母紧追在后。
他可是藏首缩尾之徒?他怒极想反击,却瞥见怀里紧紧抱住他脖子的岑毓。这孩子的脸……酷似翡翠的脸,这样的苍白。
吓坏了翡翠的孩子,翡翠一定不开心的。
闷不吭声的转身飞逃,「……害怕就闭上眼睛。」
「谁、谁说我怕了?」岑毓回嘴,却把上邪抱得更紧。
「……人类真烦。」他发着牢骚,更催紧了速度。
佛土世尊虽然慈悲,却治下甚严。天界喊着要封天绝地,喊了几千年了,还在慢腾腾开会,吵个没完没了,有执行跟没执行根本没两样。世尊倒是二话不说,说封就封,诸神佛也无人违逆。
诃梨帝母当然也不敢违抗,但上邪出生以来都在世尊保护下长大,很清楚诃梨帝母的能耐。她宛如天下的母亲的综合体:拥有最圣洁的奉献和最邪恶的独占欲。这让她即使只有「念」,也能让上邪感到棘手。
但在这么遥远的距离操纵人类这样脆弱的容器,即使是拥有大能的诃梨帝母也会感到吃力,这就是上邪现在试图做的事情:消耗她的神力。
而且诃梨帝母在佛土这样犯规的使用大量神力,一定会被世尊发现。只要世尊制止她,上邪就可以不动干戈,逼她回归佛土。
上邪虽然骄傲自大,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逼不得已,他会扯破脸和诃梨帝母相持,但他无法同时维持结界和诃梨帝母打斗,难免要在都城甚至这个小岛制造一些灾难。
管理者干涉还是小事,他不可能在生死搏斗中,保住翡翠的孩子。
灵光乍现,我们身在都城,而都城是有管理者的。
他宛如光速一闪,投身到都城错综复杂的小巷,没命的拍着某个没有铁栏杆的小窗。「管理者!舒祈!妳不要跟我装死!快要出人命了!」
小窗霍然打开,「上邪君,我工作很忙……」舒祈蓬头垢发的脸孔满是愤怒和忍耐,瞬间转为错愕和不敢相信,「诃梨帝母?」
她想关上窗户,却被上邪死死的扳住,「妳能逃去哪?妳总是要面对的吧?」
向来气定神闲的舒祈,带着厌倦微笑的舒祈,脸孔刷的雪白。她被击中一个隐痛,一个致命的弱点。
她太小看这个可以看透人心的大妖魔,世尊豢养的大妖魔。
「有些母亲是鬼子母的信徒,明里暗里将身心献给她。妳的母亲也是当中的一个吗?」
「……你不懂,我无法违抗……我无法违抗诃梨帝母……」她完全失去管理者的气势,像是一般的中年女子,为了血缘这种暴力关系无能为力的软弱女人。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诃梨帝母已经追踪而至,她伸出巨大的鬼爪抓了下来,目标却是上邪怀里的岑毓。
为了怕被抢走,所以想吞食下去吗?
眼见避不过去,上邪回身相护,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鬼爪。但鬼爪的气还是划破了岑毓的脸孔,飞溅出鲜艳的血,那血就这样染上了舒祈的脸庞。
她沾了沾脸上的温暖,看着指上的血发愣。她深呼吸,厉声,「得慕,动员令!」
这是她破例命令得慕出动军队,这也是第一次,她挺身违抗诃梨帝母。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旁观者。冷冷的看着诸界众生,严守自己中立人类的立场。她狷介到简直无理的地步,真正操心这些纷争的是得慕,她也都交给得慕处理。
但在这一刻,有种长久压抑的情感终于爆炸了。对母亲的孺慕和怨恨,都一起发作起来。
「嗡弩弩摩哩迦细谛婆贺。」她冷冷的对着在她窗前行凶的诃梨帝母说了这句。
「这是世尊赐给我的真言,妳拿这来驱散我?」诃梨帝母笑了起来,然后张大眼睛。她居然让这句真言刮上天空,完全不能前进,然后被舒祈的鬼魂大军团团围住。
无言的、冷冰冰的鬼魂,像是半透明的海洋,像是一种禁咒,让她无法动弹。
拥有大神通力的她,瞠目望着那个容颜平凡,已有衰老之貌的中年女子。
「妳能奈我何?」诃梨帝母嘲讽的,容颜渐渐变化,变成舒祈母亲的模样,「我是妳的母亲!我是世间所有生物的母亲!妳能对我怎么样?我要回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对?他们是我生的,我既然生了他们,他们就该顺从我!」
舒祈惨淡的笑了笑,「妈,妳说得对,但也不对。妳若要用这种感情胁迫子女,那不如别生下我。我……并不是生来当亲情的奴隶的。」
只有一些母亲,一些特别偏执的母亲,在心里敬奉着鬼子母,也让自己成为鬼子母的化身。
若说世界上有什么是舒祈感到恐惧的,不是魔王天帝,甚至不是凌驾天界的世尊,而是母亲,她那化为鬼子母的母亲。
「妈妈,我长大了。」为了怕母亲伤心,她一直忍在心里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妳该放手了。」
诃梨帝母听了这句话,像是被利刃穿刺了心。整个都城的意志一起胁迫而至,连同鬼魂大军的灵力,让她发出绝望的哭喊。
孩子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都会离开?她不能忍受这种空虚。
「妳驱除我又有什么用?所有的母亲都会渴望召唤我,召唤我!」她声嘶力竭的叫着,「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我知道没有用。」舒祈冷冷的回答,「但现在,我不要妳在我的都城里出没。」
她合掌,割断了诃梨帝母的「念」。
虽然不甘愿,上邪还是去捞起晕厥的老太太,不然从半空中掼下来,他很难跟翡翠交代,那团肉饼是她的娘。
「这种事情还是找妳解决比较快。」上邪算是称赞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