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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光汤底,放下汤碗,面对脸se铁青的三人,我万分郑重地警告道:“三位若是还要继续纠缠于我,那就别怪我打电话报警了。”
留下因为我的警告而在米线店里迟疑不决的三人,我迅速出了米线店门,在刚降下的夜se中找到了两盏古旧的青灯,抹了抹灯下旧式木门上的椒图图案,将门推了开来。
进到里间,一股略带腥膻的肉香味扑面而来,顺着香味走到现代厨房里的餐桌前,看见满满一桌的全羊宴,我万分后悔刚才吃了那么大碗的米线。老板的厨艺经过我的口头指导——主要是现代厨房的使用和调料加减方面已经精进了许多。眼前这只正被老板用刀齐整卸下羊头的全羊表皮被烤得油光闪亮,内里肉汁满溢,一看就引人流口水。
“老板,我今天还买了些油盐酱料。”全羊被拆解成一副完整的羊骨架,我将桌上干净的手巾拿起递给老板。
老板听了,皱了一下眉头:“明早去取。”随即把手中的刀递给我,接过我递上的手巾擦了两下手,便放回我手中。
“是,老板。”看老板坐上主位,用筷子斯文地夹食烤羊肉,我默默地走进现代厨房,清洁油腻的刀刃。查看了一遍老板用过的电子烤箱,已被清理干净,且完好无损,暗叹老板真不是人,第一次用现代炊具,就这么得心应手!
第二天一早,我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套上秋衣,推着店里古旧的两轮木板车,出了店门,一拐角就进了粮油店。实诚的粮油店老板昨晚就熬夜帮我把十大桶油熬好了,备着等我今天来取。见我推了现今早已不用的木板车,热心地帮我将十大桶油捆扎成排,还在装上木板车之前,拿了几张旧报纸垫在木板车上防油污。
我回店里卸下菜油和酱料,捡起掉在木板车周围地上的旧报纸。好几张报纸的头条都是:S市首富,全球五百强企业蒋董事长因病去世,无遗产留于后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走进兽栏,将旧报纸扔进饕餮没东西吃时总是大张着的嘴里,饕餮吞下后,厌恶地朝我怒吼一声。我掏了掏耳朵,全当没听见山臊翻译饕餮要吃了我的话语,出了兽栏。跟有主人的凶兽认真,你就蠢了!要较真也得同它的主人较才是!遗憾的是对着老板,至今我都没觉得自己聪明过!
出了兽栏,来到后院,坐在井边,净了净手,趁着天晴,我埋头洗起了衣服。可是衣服刚洗完,天空就突然下起了雨,我连忙端起装着衣服的木桶,进浴室躲雨。
明明应龙已经不闹情绪了,怎么这雨还是说下就下?我走出房间,站在雕花长廊里,一抬头,望见商店两侧送礼的哥特式建筑,才想起了老板要搬店的事。我拿了把伞兴冲冲地跑到店外,各处兜转,周围都是披着风衣,撑着雨伞的欧美人,对话都是纯正的英式英语,等走到泰晤士河边,看到河对岸的国会大厦和大笨钟时,才彻底地确定了——老板这是把商店搬来了E国伦敦!
“老板,今天也喝下午茶吗?”来伦敦两个月,新鲜感早已退去,老板却对英式下午茶茶点燃起了兴趣,今天一个上午又烤制了很多,这都是没生意闲出来的。
“嗯。”老板解下系在腰间的围布,放下束上去的广袖,已然忘了我们还没用午餐。
我望着现代厨房里餐桌上一排排精致的西式糕点,欲哭无泪——我已经连着两周尝糕点尝到饱了!早餐又是各式面包、沙拉酱!要不是晚饭还能吃上中餐,我铁定去找老板二次恳谈!(第一次是面食)
伦敦的环境并不太好,也不算差,所幸即使是冬天,也不太冷,我不用穿很厚才能出面。老板喜欢在后院里对着兽栏里的异兽喝下午茶,每回我把糕点端到兽栏前,对着门口的饕餮总朝我呲牙,等到老板坐到院子里,悠闲地喝茶、吃茶点时,就会巴巴地望足两小时。虽然老板这种恶趣味让饕餮咬牙切齿,但我不会好心地帮饕餮说话,因为我很满意老板至少没让我像英国上流社会的管家那样站在一边,伺候他整整两小时。
今次,下午茶时间将至,我同往常一样先将老板上午做好的糕点摆进后院,再进现代厨房兼茶室,正沏着红茶,商店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待我迎出去时,老板已将后院的糕点端到了前厅,放到了贵妃榻前的茶几上,自己则拢拢松散的交领深衣的衣襟,坐到了榻上。
“您好,这位先生,您的房子这么典雅,怎么没有美丽的花朵映衬?”进店的是一个头戴鸭舌帽,旧衬衫外套着一件羊毛背心的典型E国老头,打量着商店的眼中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深深的落寞。
“布朗先生,请坐,请用茶。”老板显然不会说英文,居然让角端匍匐在榻前,充当随声翻译!也幸亏客人看不见,不然客人一进门,就得被吓走。
老板说话的时候,我为老板倒了一盏中式红茶,又给客人沏了一盏,将奶和糖端到茶几上,才绕过角端,站到老板右侧身后。
布朗先生居然没发现老板的口型和说话的语言内容对不上,往红茶里加了两勺奶和糖,安静地喝起茶来。
“客人的任何愿望,本店都可以为客人你达成,但客人你必须付与本店相应的酬劳代价,所需代价我会在交易前言明;买卖达成前,你可以随时中断交易,但交易一旦成立,再无法悔改。”老板蛊惑人心的磁xing嗓音唯有在与人交易时才不显得清冷。
布朗先生放下茶盏,落寞地笑了笑:“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只想照顾好我心爱的花园。”
“本店免费提供估算师一名,客人你可在他做出客观的交易风险评估及收益预估后,再做决定。”老板拿起茶盏,掀开茶盖,喝了一口红茶,便专注于品尝茶几上自己烤制的糕点了。
“布朗先生,您好。”接过老板手里的隐形锁链,角端也为我做起了同声传译。老板对我有样学样的行为不予置评,我自然乐得利用店内的免费资源,“敝姓易,是本店的估算师。”
“您好,易小姐,认识你很高兴。”布朗先生像所有E国绅士那样起身给了我一个吻手礼。
我公式化地微笑着收回被布朗先生的胡子扎得痒痒的手背,摆出标准的“请”的手势:“布朗先生,请。”
“易小姐,我要回家照料我心爱的花园去了。”出了商店的布朗先生虽然面露狐疑,但很快,心中的惦念就让他撇开了那些疑惑。
“您请便,不必在意我。”我牵着角端,完全不怕跟丢了布朗先生,只淡淡地微笑着回应。心里却万分纳闷:这位布朗先生还没听所需代价,就开口拒绝了交易,老板为什么还要派我出门估算?
布朗先生是走着回去他地处伦敦近郊的花园洋房的,我在他家院子前停住脚步,不是因为布朗先生没允许我进他家院子,而是我完全被布朗先生家前院里到处覆盖着的有机玻璃房震撼到——玻璃房里除了依旧青绿的花茎花杆,剩余的便是种花用的农具。
“易小姐,抱歉,我忘了您还在外面,兰花需要娇养。”布朗先生查看了花园里所有的盆栽,才从玻璃房里出来,为给我打开了关上的院门,然后他又指了指玻璃房木架上的兰花盆栽,对我表示歉意。
“没关系。”我满怀期待地跟着布朗先生进了他家院子里的玻璃房,才看到玻璃房顶中央还卷了一卷遮光布。
“这花园是我去世的妻子给我留下的。”布朗先生弯下腰,轻抚着兰花的茎叶,长叹了一声,“她最爱兰花,现在却再也看不到了。”
“布朗先生,您的妻子在天上会看到的。”我用连自己都不确信的话宽慰已红了眼眶的布朗先生。
“她当然会在天堂里看着我和她心爱的花园。”布朗先生有宗教信仰,看来他不是在为妻子的故去而过份的伤感,“有土地开发商要强收我这块地。我不能离开这里,离开我们的家!让我的妻子在天堂里看到她托付给我的花园就这样没了!”
我看着布朗先生抹了一把泪水,又擤了一次鼻涕,揣测了一下此次交易老板会用的异兽,做出了预估:“布朗先生,与本店交易成功后,您和您在天堂的妻子每年都能看到美丽的花朵在你们的花园里盛开,直到您去世为止;但是,您往后的生活就将束缚在这片花园中,换而言之,您将再无姻缘。”
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爱人常年对着亡妻留下的花园,整日悉心照料而疏忽自己的?如果我没猜错,老板这次应该会提出要布朗先生余年的姻缘作代价。
“真的吗?易小姐!”布朗先生原本灰暗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见到我点头,连绅士的礼节都顾不上了,紧握住我的手,央求道,“请带我去商店!”
布朗先生家路对面,房屋拆除后留下的碎石堆上,一座中式的青灰瓦房突兀地坐落在那里。
我单手牵起布朗先生略显粗糙的一只后,腾出另一只手做了个标准的“请”的手势:“布朗先生,请。”
抹去旧式木门上的椒图图案,打开店门,老板正身着交易时才穿的黑se直裾深衣,坐在交易厅内的金丝楠木做的圆桌后等候。我牵引着布朗先生坐到交易圆桌前的红木雕花客座上,饶过老板手中牵的英招,站到了他身后右侧。
“布朗先生,请伸出掌心。”老板面瘫着的俊脸居然带着一丝不甘地从手上退下透明锁链,朝布朗先生伸出空握的左手。
布朗先生半信半疑地掌心朝上,缓缓伸出右手,商老板将透明锁链放到对方手上,对方立即睁圆了一双眼睛:“哦,我的上帝!这是……什么?”
“本店已收到客人你余年的姻缘,交易已成立。客人你可以带着它离开了。”老板说完,起身离桌,出了交易厅。
布朗先生看着手中空无一物,却分明有一条锁链系着一头人身马面、虎纹鹰翼的异兽,震惊得不能自已:“它、它能守护我妻子心爱的花园?”
我发自内心的微笑点头,店门已开,再次做了个标准“请”的手势:“布朗先生,请。”
目送布朗先生半怔半喜地出了商店,我将角端牵回兽栏,转身去书房找老板,想要问他这次交易怎么没事先向客人说明代价,难道老板算到了布朗先生一定会做这笔交易?可是布朗先生年事已高,余岁的姻缘说不定本就没有,万一英招看护花园时受了伤,还得老板出手治疗,这生意怎么做都是亏的,一向看重收益的老板这次怎么这么反常?
我来到书房门口,老板正用毛笔蘸了墨汁在账簿上记账,见我敲门进来,老板随手递了封开口处盖了印泥的信给我,然后扇了一下手背,示意我出去看。
手里的信封没有署名,我迷惑地看了眼老板,细看红se印泥上居然是布朗太太两个英文单词,连忙退出书房,边往我在东厢的卧房快步走去,边小心地拆开信封。
漂亮的花式信纸上写是繁体中文:亲爱的现任商店秤砣:你好,我是商店的前任秤砣,李蕙兰。谢谢你让我的丈夫达成所愿,作为答谢,我将告知你留任下家秤砣一职的秘诀:尽心做好你的工作,照顾好东家,他会为你向下家店主说情的。希望我的信能对你有所帮助,祝你好运。
信的正文很短,附页却是厚厚一打。
我站在房门口,看到附页上的内容,忘了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