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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在床上,安慰道:“先休息一会儿吧。”又拿出纸巾递到祝明月手里,示意她擦擦眼泪。
祝明月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是一直抱着伍钦旸不撒手,不禁有些脸红,别过脸去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声若蚊蚋地道谢:“那个……让你笑话了,谢谢啊。”
伍钦旸一笑,道:“没什么。”祝明月这时才发现他被包扎的手掌,惊叫道,“你受伤了!怎么样!”
伍钦旸不以为意,晃了晃自己的手,解释道:“擦破了点儿皮,什么事儿都没有,医生大惊小怪罢了,才包成这样,别担心啊。”
祝明月本想抓过他的手来看一看,奈何这个时候很不好意思,踟蹰间便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讷讷道:“这样啊……那就好。珊珊呢?”又转过头去看那边仍在昏睡着的马珊珊,见马珊珊睡梦中仍时不时地蹙着眉头,不由得担心道,“珊珊她……没事儿吧?”又心有余悸地抚了一下胸口。
伍钦旸没听过医生有关马珊珊情况的论断,但看屋内的摆设也知道应是没有大碍,又宽慰祝明月道:“应该没事儿,不放心就叫医生过来吧。”
“那……那也好。”祝明月犹豫了一下,见伍钦旸意欲起身去叫医生,又忙道,“伍钦旸!等等。”
伍钦旸疑惑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没……”祝明月的脸又红了,“我……我是说,床头有呼叫铃,你不用跑一趟的。”
伍钦旸道:“我挺少来医院的。”说着伸手按下呼叫铃,不一会儿便有医生赶了过来。伍钦旸让开位置,让医生为醒来的祝明月简单做了个检查。马珊珊也被来往的脚步声惊醒,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又被护士手忙脚乱地扶住。马珊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安全了,又重复了一回祝明月之前崩溃般的大哭,这时候有祝明月来安慰她了,伍钦旸见状便从二人的病房里退了出来。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医院到了这个时候也开始安静下来,伍钦旸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斑斓的夜色,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仿佛一只瘦骨嶙峋的兽,安静地蛰伏在周遭的寂静里。伍钦旸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全身乏力,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双手撑着额头,想起玄珏,目光只沉在自己幽暗的影子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良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瑶叫道:“旸旸!”冲到蹲着的伍钦旸面前,硬是让他抬起头来,左看右看见伍钦旸没出什么问题,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天哪……我说小祖宗你别吓你妈我这颗老心脏了成不成……”
“妈。”伍钦旸叫了一声,抬头又看见站在秦瑶背后的伍春行,又叫道,“爸。”想起之前玄珏说的话更觉得苦涩,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却还是故作轻松道:“我这不没事儿吗……好歹还英雄救美了嘛。”
“英雄救美个屁啊!”秦瑶怒了,“你殷叔跟你说什么来着,让你在那儿等着……”
“哎,算了算了。”伍春行嘴上劝着,却还是没拦住秦瑶在伍钦旸脑袋上拍的那一巴掌,对秦瑶使了个眼色,秦瑶这回明白了,没再说什么,因为一回头就看见了闻讯赶来的祝明月和马珊珊的父母。
伍春行和秦瑶又是一番客套,两个女孩子的父母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伍钦旸在危难时刻的挺身而出,十分感激,伍钦旸在这种大人的场合也只能谦虚,最后被秦瑶拉着走了。
秦瑶叹了口气,想埋怨儿子也不知道埋怨什么,好歹也跟家里说一声,免得这么措手不及,想了半天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揪着自己领子扇了扇风,转而问道:“你哥呢?”
“我哥……?”
“小珏给我打的电话啊,他人呢?”秦瑶疑惑道,“他走了?”
“走了吧……”伍钦旸眼神闪烁,不敢说是自己把玄珏气走了,好在秦瑶也没追问,叮嘱了几次“下次别再这样”,还是觉得对牛弹琴,满脑子儿女都是债的回家去了。
伍钦旸难得一路沉默,伍春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下车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伍钦旸低声道:“爸……”语气十分低落。
“你啊。”伍春行道,叹了口气,“洗洗睡吧,手注意着点儿,别沾水了。”
伍钦旸应了一声,简单洗漱后换了睡衣躺在自己床上,搂着安眠利器的等身抱枕依旧辗转反侧,等到半夜三点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又失眠了。
伍钦旸抓着头发,心想玄珏的心思怎么就那么难猜,殊不知玄珏在看到祝明月抱住他的时候早已心头火起,潜在的兽性席卷着澎湃的独占欲,几乎都要冲出了如今这副躯壳的禁锢。他早在伍钦旸身上打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却偏偏还要瞻前顾后地把他拱手让人,玄珏这时倒宁愿自己还是当初那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儿就晒晒太阳舔舔毛的黑猫,那样或许还能和伍钦旸光明正大的亲昵。可如今费心费力地给伍钦旸当了这个哥,到头来最憋屈的反而是自己,心头浮着一团躁郁的火,简直恨不得跑到个山头上嚎几嗓子,可也没用,却也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伍钦旸娶妻生子……虽然考虑这些还早得很,伍钦旸还没满二十呢。
玄珏想笑,可心里又堵得慌,现在可真是连自己都看不透了。明明喜欢伍钦旸,明明期待着他对自己有所回应,可真等到这一刻的来临,自己又开始畏首畏尾,思绪良多,退避三舍,不想伤害伍钦旸,却偏偏彼此都流露出失落和压抑的神色,顾此失彼,谁也不会好过。玄珏觉得自己心间像是压着一口浊气,不上不下,无处排解,想着要不去阳台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对着夜空探讨一下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纾解一下自己的满心郁闷,披衣而起的瞬间,却猛地眼前一黑,直接摔回了床上。
玄珏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捂了下胸口,一时间又忽然头痛如绞,仿佛大脑深处发生了八级地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动也不能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四肢都被沉重的镣铐锁着拖向黑暗的地底。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这种漫长的好似全身骨骼都被碾碎的裂痛中惊醒,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水洗过一遍似的,冷汗已经把睡衣打得湿透,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双眼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力气摇摇晃晃地从床上起身,卫生间的镜子映照出一张苍白的脸。玄珏下意识地同镜中人对视,意识飘远,镜中人的面容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倏尔玄珏像是遭受了一记重击般,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又开始扶着洗手池干呕起来,却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更觉得乏力。
不对劲……他冷汗涔涔,用清水冲了把脸,摇摇欲坠,觉得自己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一时间镜面中人形与兽类的两种面容交相闪烁,让玄珏下意识地侧过脸去,才看见自己指甲上的斑斑血迹,竟是在方才的裂痛中生生折断了指甲。十指连心,让玄珏“唔”地闷哼了一声。
静了一会儿,他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卧室草草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单被褥。额头的冷汗被风干后是一种湿黏的冷,遍体生寒,玄珏忙在掌心运起热力,灵力蔓延过仿佛被冰封了的四肢百骸,才让他稍微好过了一些。
他再次仰面倒在床上,这才发现天都亮了,却觉得十分疲倦,再次闭上了眼睛。
而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又已经完全暗下去了。玄珏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断裂的指甲又分明提醒他恐怕不是梦,他忍痛抽了口气,修剪了一下断裂的指甲,翻出一包创可贴依次在手指上贴好,拿过手机本想看一下现在的时间,却发现两通闪烁着的未接来电。
都是伍钦旸打来的。
两条记录的时间挨得很近,都是持续到自动挂断为止,但也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玄珏想了想,没有回电话,把手机扔回床头柜上,猫似的把自己蜷缩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嗨各位好久不见~还有人记得这俩傻白甜吗~?
本来这章之前有个那啥的番外……结果想想还是算了……吧_(:з」∠)_
☆、第四十六章
这边伍小同学彻夜难眠,玄珏眼前一黑人事不省,警局那边也没闲着。
庄一文到案,殷浩既接手了这个案子,无论在心里已经对这个案子有了多大的把握,怎么说也要走一遍程序审一审这个庄一文才行,省得到时候再被倒打一耙,而被乔源留下来加班的向丹自然就成了她师父的壮丁。
其实就殷浩来说,可能是年兽作乱的事实因为有多年之前穷奇闹事的前车之鉴,对他而言也并非是难以接受的奇谈怪论,可能会困扰别人的问题在他这里可以说是全无阻碍,而庄一文和刘春华的关系也很清楚,仔细调查一下的话也不难发现出现在文秀路小区监控录像里的那个人就是庄一文,到伍钦旸打来电话之前的问题不过是怎么找到庄一文而已。殷浩是根本没想到这个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急转直下,他原本寄希望于交通关卡能够发现庄一文的踪迹,不料结果却是伍钦旸的同学误打误撞地引出了年兽和他背后的庄一文,更是把伍钦旸也卷了进来,好在最后伍钦旸和那两个女孩子都没什么大碍,不然这件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那只作乱的年兽早已被许愿改造过的鞭炮送到了远远的天边,倒是让庄一文这边有了空子可钻。年兽又不是什么人工智能,说白了就是一个什么都吃的吃货,当然吃人这点是让人不敢恭维了,脑子里能不能有人的想法还是个谜呢,庄一文反过来利用它倒是正好。庄一文只要咬定了自己的立场,拒不认账,把一切罪责都推到现在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年兽身上,一个可怜兮兮被胁迫的年轻人形象还能加点同情分,死鸭子嘴硬不过如此。
庄一文也的确没让殷浩失望,虽然最开始有点儿花花肠子,后来想明白了,坦白也只坦白在了对他有利的方面。殷浩当然不会放任庄一文这么猖狂,年兽摆不上台面,大型猛兽却可以,反正许愿的验尸报告上也是那么写的,说白了不过是耍了自以为得计正松了一口气的庄一文一回,很没意思。
向丹却还没精明到能参透她师父这些想法的地步,被乔源提点着明白了个大概,不由得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那边庄一文被带走暂时收押,向丹充完壮丁之后突然困得不行,上下眼皮直打架,哈欠连天的,正打算趴在桌上略眯一会儿养养精神,就听乔源说别在这儿趴着了赶紧走吧,一抬头就看见肖云鹤和乔源都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一瞬间醒了那么一下子,想到回家也不困了,连忙拿了东西跟在二人身后,心里倒是很盼望不久之后的春节假期了。
乔源又喊了一声殷浩,关了办公室的灯,然后四个人一起下楼。向丹想起先前肖云鹤去她家里的那一回,虽是平时跟乔源殷浩他们都闹惯了,说什么都可以,但在这位传说中的局长大人面前还是有些拘谨,先前审问庄一文的间隙是有乔源调节气氛,还能让自己搭上几句话,此刻乔源殷浩都不做声,便也闷声不吭地老老实实跟在三人身后,心想都这么晚了,跑夜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