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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源觉得目前的事态就是一团乱麻,然而还要听听平凡的意见:“怎么意思?等等我说小平啊,你怎么回事儿啊你…………算了算了你说吧。”这时候也无心计较平凡偷听的事情了——突然冒出来的情况下还能搭上话,不是在听墙角是在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不一定要伍家的人去。”平凡没有对自己偷听的举动表现出半分的不好意思,仍是继续道,“我认为能进入车站的人肯定都有某个共同的特点,但这个特点绝对不是‘伍家人’,不然怎么解释之前失踪的潘晓歆和韩尤佳?”
平凡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刚才伍春行的讲述多少有些先入为主的成分在,很容易给人一种“非伍家人不可”的错觉,伍钦旸就是完全被这种思路带着跑了,连带着乔源也有了这种倾向。如今被平凡一句话点醒,乔源也明白过来,如果能找到这个共同特点的话,未免就不是一种转机——警局或许就有符合条件的人,就不一定非伍家人不可了。
乔源道:“那你说呢?”
平凡道:“八字轻,容易见鬼的人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很肯定的语气。乔源当然不能反驳这一点,实际上这是伍春行讲述内容中非常重要的信息。
伍钦旸一直觉得平凡是个非常矛盾的人,嫉恶如仇一身正气,扎手的刺猬一根筋的石头,怎么看都该是与鬼怪绝缘,唯物主义的坚实拥趸,不料对八字命理这些事也能有自己的见解。再加上他目前看来还算是公私分明的态度——至少没因为“看不顺眼”这种无聊幼稚的理由对玄珏的失踪置之不理,相反对破案这件事还很积极,倒让伍钦旸对他的恶感去了不少。
乔源虽然认同平凡的观点,然而还要证实一下才能放心,问道:“张小明呢?”
张焱游魂似的出现,仍是一脸面瘫的表情,推了推眼镜,道:“怎么了?”
乔源道:“算算这两个人的八字是轻是重。”说着把潘晓歆和韩尤佳的资料递过去。
张焱低头看了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道:“乔组,第一,算八字要用农历,第二,你也没给我她们两个出生的时辰。”
乔源:“……”用万年历把两个人的生日折算成农历的天干地支,“时辰什么的就算了,上哪儿问人家是几点出生的……”他们破案用这些非正常手段又没有大肆宣扬的必要,人民公务员带头宣传封建迷信……哗众取宠的纸媒可不好惹,指不定又怎么扯上纳税人的钱了。
张焱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权威上自然战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组长,便老老实实地拿着不全的天干地支算两个人的八字去了。
伍钦旸又试图从他妈这里打开突破口:“妈,我想……”
秦瑶冷冷道:“你不许去。”竟是难得一见的强势。伍钦旸又求助似的看了一眼他爸,得到的信息是“要去也是我去”,暂时不吭声了。
那边张焱算了一回潘晓歆和韩尤佳的八字,虽然只是个估算的结果,但也看得出的确很轻,基本证实了先前的猜想。乔源正想着要不要把组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挨个算一回八字,被张焱抢先一步看破了他的意图,又听这面瘫的算命师傅仅用一句话就打翻了一船的人:“没用,组里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很不适合做警察的,最后问题还是绕回到伍家父子身上了。
张焱本想建议乔源说真要去的话伍钦旸要比伍春行合适,毕竟他身上有那么一个“印记”在,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但看秦瑶看着伍钦旸时一脸“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的表情,还是把这句话咽下不说了,改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乔源道:“怎么说?”
张焱道:“八字这种东西又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肯定还有别的征兆。再说生辰八字生辰八字,生辰在第一位,知道生辰才能算八字,没有生辰一切免谈。”这话很好理解,生辰八字又不是飘在头顶上的人人可见模式,你随便找一个路人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年哪月哪日几点生的”,多半会被无视要么是被回一句“你神经病啊”,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种和隐私沾边的问题,那他们的筛选方式肯定还有其他因素的限制,这又是一个可以入手的点了。
张焱道:“八字轻的人一般阴气重,我们不妨人为造出一个阴气重的人来。”
乔源道:“什么意思?”不擅长的领域当然要不耻下问。虽然是自己二者择其一地从最后的名单里选了张焱,但这份最后的名单也是秦致给他的,乔源一向信任秦致看人的眼光,故而还是对张焱的能力很放心的。
张焱道:“栓小鬼吧。”那张面瘫脸上总算有了一点儿隐约的笑意,却怪异的很,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颈小瓷瓶,瓶身上拴着一截约有手掌长短的红线,是个刚好可以握在手里的大小,又转过头对伍钦旸道:“恐怕还得问你借点儿东西。”
“我?”伍钦旸疑惑道,“什么?”
张焱道:“把右手伸出来。”
伍钦旸依言伸出右手,觉得中指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一阵刺痛。张焱捏着他的指腹挤出三滴血来,都滴进那个细颈的小瓶里,又取出一张黄符将瓶口封好,问道:“谁来?我不能用这个。”
平凡道:“我来。”
张焱上下打量了一下平凡,点了点头,之后简单交待了一下使用方法:“带在身上,情况不对就摔,摔完了赶紧跑。”
平凡道:“这就完了?”
张焱道:“完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再带把桃木剑去,可以刺。”
平凡感觉自己莫名被噎了一下,片刻后道,“不用了。”
张焱道:“我也去。”
乔源道:“就你们两个?行吗?”
张焱道:“足够了,不保证能找到人,但能保证死不了。”
伍钦旸看张焱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便想再争取一下,又对秦瑶道:“妈……”
秦瑶仍是冷着一张脸:“我说了你不许去。”
伍钦旸道:“可是……”
秦瑶道:“可是什么?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伍钦旸道:“妈,我不是想去凑热闹,我哥他……你总不能让我扔下我哥不管吧?”
秦瑶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不管你哥了?合着我不担心小珏了?你去又能干什么?”不自觉地拔高了声调,又是一触即发的态势。并非是不关心,作为妻子她不愿让伍春行想起往事,迫不得已只能妥协;作为母亲她不愿让伍钦旸陷入到任何危险的境地,哪怕是有层层的保护也是一样,这唯一不能动摇的一点让她咄咄逼人,异常偏激,像是保护幼崽的雌狼,可是伍钦旸并不理解她,不懂得良苦用心,还一直坚持着要去——秦瑶觉得自己快被这小祖宗给气疯了。
这性格相近的母子二人本就容易话不投机,如今伍钦旸的坚持又撞上了秦瑶的强势,偏偏秦瑶的最后一句话还戳了伍钦旸的痛处。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还会添乱,可是面对玄珏的事他就是冷静不下来,他不能容忍他哥受到一点儿伤害,他更不能想象他的生活里没有他哥,不想失去,哪怕是噩耗他也要亲自见证才能甘心。他觉得秦瑶不懂,这不是能去干什么的问题,也不是要证明什么的问题,连他自己也不懂。
伍钦旸忽然下定了决心,低声道:“妈,你别拦着我了。”
秦瑶道:“理由呢?”胸口微微起伏,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为你好!”
青春期撞上更年期本就是一个千古难题,青春期又最听不得更年期说什么“我是为你好”一类的话。伍钦旸索性什么都不顾了,破罐子破摔,直接对秦瑶坦白道:“因为我喜欢我哥,所以我必须去。这理由够了吗!妈!”
秦瑶一时听愣了,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我哥!”伍钦旸自暴自弃地道,“妈,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喜欢的一直是我哥,Jerry是我找来演戏的,想给你和我爸做个心理准备。我想跟我哥在一起,像舅舅舅妈他们那样,我不想跟我哥当什么兄弟!现在我哥丢了,我不希望他出事,任何事都不能有!所以我必须要去!妈!你懂吗!这理由够了吗!”
秦瑶被伍钦旸这一连串的“实话”给彻底砸懵了,劈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伍钦旸!你给我闭嘴!”
伍钦旸愣是梗着脖子硬生生地挨了他妈这一耳光:“妈!”
秦瑶觉得掌心热辣辣的疼,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你他妈懂什么叫喜欢吗?啊?”
伍钦旸道:“我怎么不懂!你和我爸在一起不就是因为喜欢他!你喜欢我爸你在意我爸所以你不愿意他想起那些事!我舅舅和我舅妈在一起不也是因为喜欢吗!殷叔和许伯也是!乔叔和林姨也是!我想跟我哥在一起!怎么就不是喜欢了!”
秦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连串的喜欢又让她无法反驳,几乎被气得喘不上气来。在场众人都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乔源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伍钦旸已经跑了出去,连忙示意平凡和张焱跟上。伍春行过去扶住全身发抖的秦瑶,握住她的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在五月内结束卷三~
☆、第七十二章
伍钦旸设想过很多种和他妈摊牌的方式,唯独没想到会是如今这个情形。
不是心平气和,而是剑拔弩张,铺垫好的循序渐进根本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他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从柜子里给踹了出来,顺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乱七八糟。伍钦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警局的,一路狂奔,终于在地铁站前气喘吁吁地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在原地喘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有人从旁递来一瓶矿泉水才稍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竟然是追出来的张焱。
张焱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如果不是额头上有汗,很难让人相信他居然是“追”出来的。伍钦旸愣愣地接过张焱递过来的矿泉水,又看见在不远处抱臂站着的平凡,听见张焱道:“先喝口水吧。”
伍钦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唔”了一声,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张焱便道:“休息好了?”又扭头对平凡喊道,“平凡?走了。”
平凡没应声,却走了过来,虽然极力掩饰,但看向伍钦旸的眼神还是不免变得诡异起来。老实说他现在对伍钦旸的看法是很复杂的,严肃认真坚信人人平等的小平同学本身并不反感同性恋,就算他再不满玄珏伍钦旸兄弟仰仗着肖云鹤的身份在警局所谓的“以权谋私”,那也和肖云鹤的性向完全没有关系。
要说震撼还是因为平凡第一次见到这么惊天动地的出柜,当时不说整个警局,就是一组也有十几号人在呢,伍钦旸也真敢直接说出来。平凡也不知道该说伍钦旸是纯粹“口无遮拦”式的没大脑还是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了,追过来之后又看见他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不想关心他们这一家混乱的爱恨情仇,但又不能把他一个人晾着,正左右为难间不料同来的张焱主动挺身而出,平凡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热闹,直到张焱叫他才走了过去。
伍钦旸知道张焱和平凡这是来“执行任务”,反正实话已经对秦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