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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带了小七随行,途中小七也是随口一说,只道今儿这情景与当年大皇子归来时办的首场辰宴极为相似。
是时殇离手里正抱着礼盒,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盒子,又回忆起与执陌的那一场邂逅,忽然莞尔,“是啊。”他收紧了手臂的力量,将礼盒抱得更紧了些,“只是如今,礼不同,人也不同了。”
小七没听懂殇离的意思,歪着脑袋问道:“何以说人也不同了?”
殇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笑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会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呢?”
这样说来,小七似乎明白了些,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是。”转而他扫到殇离手里抱着的礼盒,则又问道:“对了,公子这回包了什么礼?”昨夜小七见世子房中的烛光至深夜才熄灭,猜他定是在准备贺礼,这回公子并未要他帮忙,以至于到如今他还不知道这礼盒里装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份大礼。
可面对小七的疑问,殇离只是略显敷衍地回道:“并非什么大礼,待会儿到了宴上你不就知道了?”话虽如此,可小七依然好奇。
而事实证明,这确实不算何等大礼,殇离只送了执陌四个字,卷轴也说不上华丽精美,好在纸上镶了金边,看上去才不至于那么寒酸。
执陌收到那份礼的时候并未立即打开卷轴来瞧,反是犹疑了许久才缓慢地展开一看,却见那上头的四个字,赫然写着:望君莫忆。
他飞快地又将那幅字收了起来,然后又合上锦盒盖递给了身旁的太监示意他收下。其间殇离没有多说半句话,只是略微施礼,转身便退下了。
直到宴席正是开场,殇离却独自坐在角落,手中端着酒杯,一边浅酌,一边听着大臣们与执陌说的那些贺词。可皇宫是个混乱之地,勾心斗角之余,冷嘲热讽也是常见的,执陌虽贵为皇子,但到底也只是个被废了的太子,这时总免不了受到一些想要趋炎附势之人的排挤。
殇离安静地喝着酒吃着菜,却将那些人言辞间的暗讽全都听在耳中,他还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另一边坐着的两名男子先小声地嘀咕起来,他们谈论的也不外乎是执陌失势的那些琐事儿罢了。
起初殇离也没打算上去多管闲事,实在是因为执风的一番话让殇离听着刺耳。
执陌的桌就在殇离的左边,二人间不过一道之隔,而执风坐的位置却要靠皇上更近些,执风怕也是有意挑衅,才说来敬其皇兄一杯,“皇兄,恭喜解禁。”
执陌也不笨,看执风来给他敬酒,就料到他这皇弟是想借敬酒之名给他下警告,于是他抬起酒杯,冲执风摆了摆,继而一仰头一饮而尽,末了才吐出两个字,“多谢。”
执风笑了笑,向前迈了一步,“皇兄,幽禁三年的日子可好受吗?”想来也知,幽禁的日子绝对不好受,执风这话分明是在挑衅,执陌微微眯起了眼,并未回答。
而执风倒也并不介意,只继续说道:“皇兄莫见怪,我也就慰问下罢了,对了,好不容易出来了……”他顿了顿,忽然凑近执陌的耳畔,压着嗓音又跟上一句,“可别再进去才好。”言下,则大笑起来。
殇离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总之见执陌被执风寻麻烦,心里就觉得特酸涩,所以他当即就放下了酒杯朝邻桌走去。
执风看殇离走了过来,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殇离。”
“二皇子……哦不,如今该称太子殿下。”殇离面带微笑,言行举止看上去都很得体有礼。
当初执风靠着殇离才当上太子,后来殇离被执陌算计跟着一同幽禁,其间执风曾让人偷偷给殇离捎了个信,道是定当设法救他,结果殇离让人给回传了句话,只让执风莫要插手他的事,只安心做他的太子即好。
那时候殇离是觉得此事牵连甚广,要救他必不容易,为免执风一个失足又丢了太子头衔,还不如由自己来熬过这三年来得省力又省心。可他不曾想到,其实执风那句话亦不过是说说而已,如若自己真抱了希望等他来救,只怕是要失望了。
“太子殿下,殇离也敬您一杯吧!”他随手取过之前执陌用过的杯子,将酒杯斟满,亦是一口气将酒悉数灌入腹中,豪气干云之余,他却又开口,“这一杯当做提前赔罪。”
“赔罪?”执风愣了愣,以袖擦干唇上沾上的酒水,不解地反问:“你何罪之有?”
殇离唇角微扬,笑得稍显暧昧,“失言之罪。”语毕,他的嗓音忽而低沉了几分,又接着启口,“太子殿下,殇离奉劝您一句,切忌得意忘形,如今高兴,似乎还为之过早。”
执风又怎会听不出殇离这番话实则是在为执陌打抱不平,一时间亦有些着恼,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殇离,用这种态度同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殇离福了福身,随后对上执风的双眼,“所以我一开始就敬了您一杯,也说了权当赔罪,而您方才既然也已喝了那杯酒,所以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再有意刁难了。”
“沈殇离,你好样的。”愤恨地甩下那句话后,执风转身就去了。
而殇离见人已打发,便打算回到自己座前继续喝酒,哪知一回头竟迎面对上执陌,他略微一怔,思忖着是否该无视面前这人直接绕开了走,然而他还未想出个结果,手腕已被执陌紧紧地握住,那人的嗓音依旧很好听,低沉的,却又透着一抹温柔,“殇离,不敬我一杯吗?”
殇离盯着桌上唯一的那只酒杯,想着今儿到底是执陌的庆宴,这一杯若是不敬怕是说不过去,于是说:“那我回去取杯。”
“不必,就用同一杯吧,你先喝,我再喝。”说着,执陌已将酒杯满上,递给了殇离。
殇离接过后,对着泛着银光的酒面发了会儿呆,才要喝下,正此刻,却忽闻执陌再度启口,“为何帮我呢?惹恼了殷执风,你日后恐怕会有麻烦。”
殇离的动作一滞,而后又装作不在意地饮尽了酒,“帮你,只是因为我看不惯你今晚的表现。”
执陌接过酒杯,继续斟满,“我今晚怎么了吗?”
“你今晚太懦弱,那些人这般欺你,你却毫不顶嘴,是真的少了太子这层身份,就变得一无是处了吗?好歹你也是个皇子。”殇离的口吻很淡,不像是责骂,但却透着些许失望。
执陌摇了摇头,“不是,我之所以不还嘴,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今日哪些人给我甩了脸子我可都记得清楚,他日定当加倍奉还。”他喝下那杯酒,又再度对上殇离的双眸,“倒是你有什么打算?”
“我?”殇离以为执陌问的是他得罪了执风的事,便如是答道:“我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好,殷执风他不敢真把我怎样。”
“我问的不是这个。”执陌轻叹了一声,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继而拉着殇离在桌前的位置上坐下,宴席是一人一桌,桌前是长形椅,足以容得下两人并坐,“殇离,望君莫忆是什么意思?你是真打算躲我一辈子了吗?”
殇离低垂着眼,专注地凝视着桌上的那只酒壶,久之才缓缓回道:“执陌,我们俩注定没结果,别说情人,连朋友都做不了,所以别再苦苦纠缠了,洒脱点放手不好吗?”
“不好。”执陌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明明爱你,为何要放手。”
听了执陌这话,殇离恨不得立刻甩他一记白眼,“爱是两厢情愿的事,你又有什么权利死攥着一个不爱你的人?”
“不爱?”执陌的尾音微微上挑,“我可不信,殇离,你说因为我母后与舅舅之前做的一些事,你迁怒于我才不愿接受我,这样的理由或许更能让我接受。”
殇离顿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究竟爱与不爱,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真如执陌所言,不过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这份爱而已,但无论怎样都好,结局都是一样的。
“别再说了,执陌,好好去琢磨下我送你的那四个字吧,希望你能真正明白其中的意思。”殇离站起身,俯视着执陌又留下一句,“我看我还是回自己的座位去吧,在此与殿下同座实在不合规矩。”他微微施礼,转身而去。
执陌本想拉住他,可正巧此时演出开始,之前就听说今晚宴上会有表演,舞者是从宫外请来的,据说是个绝色美人儿,来京都时日不长,却可谓是一夜成名。
奏乐一响起,先是舞群共舞,却迟迟不见那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绝色舞者,时间久了,执陌也就懒得盯着前方看了,反倒将视线偷偷移到殇离那边,却见对方神色凝重,一手还紧紧握住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根项链的坠子。
关于殇离项上所戴的莲花坠,执陌稍稍了解过一些,三年幽禁中,殇离曾有一回说这莲花坠烫手,可他去探了探温度,又觉得挺正常,所以他一直觉得那回是殇离自己疑神疑鬼。
而这日,殇离的表情显然不太对劲,是那莲花坠又发烫了吗?
正疑惑间,执陌却见殇离猛然站起身,而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前方,执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那群舞者之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抹浅紫色的身影。
一时间,执陌也惊呆了,这身姿婀娜确实是叫人不舍得移开视线,此人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而每一个舞步都曼妙得犹如在空中飞翔。另外,这舞者长得妖娆,那惊鸿一瞥间,竟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感。
而这支舞并不算长,很快便随着旋律的落下而终止,最终舞群们纷纷退下,徒留那名舞者立于场中,他面向皇上的位置,微笑着启口,“莲央参见皇上。”
(卷廿叁完)
'2011…02…16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不涨反掉,明明我还在榜上啊,于是我和自己说:只是JJ抽了。可素……啊啊啊啊~ 还是好郁闷啊,我是苦逼作者,谁来安抚我?内牛~ T T
【下章预告:
莲央:小离,跟我走吧,皇宫这地方可不适合你。
执陌:殇离是我的,你休想带走他。
莲央:你是不是该问问他呢?也许他想要跟我走也不一定。】
24
24、卷廿肆 绝色舞姬 。。。
一席羽纱紫衣翩然而起,配上莲央那张略显阴柔的脸,一时间竟让在场所有人皆为之惊艳。
“啪啪啪!”伴着莲央那轻柔地一拜,皇上顿然抚掌而笑,“好一支妙舞,不料京都盛传的美人舞姬竟是一名男子,朕今日也当真是饱了眼福。”
莲央笑起来,嗓音中透着一份柔和,“承蒙皇上夸奖,莲央不甚感激。”他微微作福,眼梢略微往上一挑,透出一丝妩媚的风情。
皇上一高兴,当即便要打赏,“莲央,说说看,你想要何赏赐?”
一切仿佛都在莲央的预料之内,他专注地凝视着座上帝王,以一种自信且温婉的口吻如是回道:“莲央想要一个人,恳请皇上成全。”
“人?”皇上略微一怔,他原以为这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