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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垣被堵墙角的一幕。
其实乔伊距离薛垣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到达亲密接触的地步。但是从祁涟的角度来看,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HLL的大壁咚。
而且而且……薛垣的衣领一看就知道是被很暴力地扯开的,乔伊还在满口说着什么“感情”“肉|体”之类的奇怪词语。
(‘◇'#)!!!!!
这个时候不炸毛,他还算是一只合格的忠犬么?
于是,乔伊同学无师自通学会了人体悬浮,并且呈现出将要破窗而出、飞向浩瀚宇宙的趋势。
薛垣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肉醋酸炸|弹吓得措手不及,连声制止:“Killian,别乱来!他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某忠犬的脸不幸更加哈士奇了一点。
薛垣慌不迭改口:“不是不是,他确实是来找麻烦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他走吧。”
听他这么说,祁涟只好不情不愿放了手。
乔伊也自觉刚才过于冲动,狼狈地转身欲离去。想一想又不大放心,怕这只朝三暮四的狐狸以后会翻脸不认账,“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要好好记住。到了……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因为祁涟在场,他有所顾忌地省略了“时效成立”四个字。
“记住了。”薛垣点点头。
乔伊赶紧识时务地脚底抹油,因为房间内的气压好像有点低。
房门毫不客气地在他背后“咣当”一声关闭。
薛垣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卡罗拉红玫瑰有一个特点:花朵萎蔫之后,花瓣通常很少会掉落,而是在萼片上抱成一团,直至完全枯干。
不过,对花卉向来兴趣不大的乔伊应该并不很清楚这一点。
为了让那些掉落的花瓣看起来尽量随意而自然,薛垣费了不少力气,扯坏了好几朵玫瑰,终于把它们布置得毫无人工痕迹。
乔伊这么快就到访不在他的计算之内,不过现在想来,这个时机倒是刚刚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乔伊盘点库存很细心,而且也已经对这个房间起了疑,认定这里有某种秘密。不想办法打消对方心里的疑虑是不行的,否则那个真正的秘密迟早会被揪出来。
此外,乔伊很明显并不真的信任他,始终怀疑他藏私。所以他特特卖给对方一个若有若无的把柄,让两人的合作关系趋于公平。
不由自主长叹了一声。
拜托了,时效快点成立吧。好像已经……快要熬不过去了。
祁涟回过头时,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景象:
狐狸眼神游离,若有所思望着床头的玫瑰,被扯开的领口里,修长白皙的脖颈有诱人的线条。
而对方那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看在他眼中,却似乎成了饱含温情的期待。
某种比刚才的愤怒更加难耐的感情涌上了心头。用大脑连接网络数据库搜索了一下,这种感情,大概叫嫉妒。
薛垣还没回过神来,忽地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抱住了。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恍然落在颈侧,一小片皮肤被吸力牢牢扯紧,有轻微的刺痛。“吧唧”,吸力消失了,肌肤微微一凉。
“啊啊啊!”薛垣如梦方醒,惨叫一声抬手护住颈侧,“都跟你说了,不要在我脖子上种草莓!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祁涟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脖子以下又不能碰,只能吻在这里啊。”他掰开薛垣的手,认真看着那一小片开始泛出蝴蝶形玫红色的皮肤,仿佛在看自己刚刚盖在对方身上的一枚用以标识所有权的印章。“你是我的狐狸,我就是想要让别人都知道。”
薛垣这才明白,这家伙原来是在一本正经地吃醋,不禁哑然失笑,指了指门口:“你以为我和他……??我求你不要吓我好吗!我和那家伙绝对是冤家。”
然而这些话丝毫起不到安慰的效果,祁涟依旧神色郁郁:“你从来都不把心事告诉我。我总是看见你不开心,却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摇摇头,“我明白,是我懂的太少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不待对方反驳,他紧紧拥抱了薛垣一下,“我会变强的。”一字一句,宣誓般的语气,“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好好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整个人不太舒服,这一章差点不能按时写完+_+|||
没来得及检查,不知有没有脱漏,烦劳亲们帮我捉捉虫
☆、垣墉
第七章、垣墉
一个恒星系中,众多行星的运行轨道大多处于同一个平面之内。太阳系也不例外。以太阳为中心,八大行星和其它小行星的轨道投影都在黄道平面上,只有彗星在这个平面之外穿梭。
按照宇航动力学,航天器离开太阳系较为省力的途径便是沿着黄道面飞行,可以在经过各个行星时通过引力进行加速。联邦舰队便是如此。
薛垣在电脑上建立了一个三维坐标系,以太阳为坐标原点。在宇宙尺度下,任何天体都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质点。
两个平面方程+黄道面,三个平面的交点很快产生了。薛垣计算一下它的位置,大约在中国大区旗舰“伏羲号”附近。
薛垣打印出这张图,记录下交点坐标,用荧光笔在相应的空间区域上画了个圆圈。
之前的事实已经证明,祁涟的大脑可以接收到来自“墙”彼端的通讯信号。但那些信号是单一重复的,不具备即时性,无法与之互动。它们应该是很早以前从宇宙中的某处发出,以光速传播,不知穿过了多少时间,现在才刚刚到达这里。
《黎明不再来》中,萨尔星人要与地球人实现即时通讯,需要对方的大脑处于思维场的“透镜焦点”上。
这个坐标点,会不会就是这么一个“焦点”呢?
换言之,人类之前只是接到了对方发来的“电报”,而在这个坐标点上,说不定可以跟对方“通电话。”
薛垣一阵悸动。这实在是个诱人的设想,绝对值得把祁涟带到那里去试验一下。
但他转而又有点为难:伏羲号是亚欧大区舰队最重要的政经中心,周围三万公里都是戒严区,有护卫舰和驱逐舰守卫。校官以上级别才可以进出,薛垣只是上尉,不够权限。
没想到乔伊很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听了薛垣的设想,他当即表示:“这件事我来处理,申请一张特别通行证就行了。”
他说到做到。没过多久,薛垣就和祁涟登上了一艘直通伏羲号的穿梭机。
伏羲号的外观并非传统的飞船造型,而是呈一只哑铃状。
两侧的球形舱是离心机,为整个中国大区舰队提供主要的人工重力场,旁边各有一艘护卫舰,“尧舜号”与“礼乐号”。
中间的哑铃手柄部分是居住区和工作区。舱壁外表面是液态金属般光滑的镜面,映射出整个宇宙的星光。在正中间的醒目之处,分别用汉字、中国传统注音和罗马拼音标识着它的名字:
伏羲号
ㄈㄨㄒㄧㄏㄠ
FUXI HAO
以伏羲号为轴心,周围三万公里半径的空间内,呈扇面形悬浮着六艘大型驱逐舰,长安号、洛阳号、大梁号、金陵号、钱塘号和燕京号。
与富有科幻感的外形迥然相异,伏羲号内部中国风十足。LED墙面上影像交迭变换,绵绵不绝幻化出一江烟雨,渲染出十分墨色。走廊的背景音乐播放着古琴曲《平沙落雁》,如入杏花微雨、淡月疏棂的空灵之境。
更有趣的是一面4D影壁,可以查询每个月的“花神”。例如输入四月,便会有一个柔和的女声念诵《花月令》:“……四月,牡丹王,芍药相于阶;罂粟满,木香上升;杜鹃归,荼蘼香梦。”伴随着语音,“四月花神”牡丹的雍容之姿呈现于影壁,馥郁沁人。对花卉有兴趣的人在这里驻足几分钟,便可遍赏十二个月的花令。
身穿各色制服的人群往来纷繁,如过江之鲫,但都有条不紊,忙而不乱。随处可见如薛垣这般金发碧眼、有着典型高加索人种外形的成员。
早在地球时代,人们就已预见到:在太空时代,界定国家与种族的将不再是疆域和血缘,而是文化认同。
无论在哪个大区,都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种,几乎无法找到一个不是混血的人。“国家”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唯有共同的文化这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这些不同血统的人们聚拢在一起。
与技术部的“永恒长廊”相似,这里也有一条镶嵌着纵列黄铜铭牌的“礼乐之路”,全息图像展示着中国先秦时代的诸多典籍。
在《乐经》旁边,薛垣停下脚步对祁涟说:“你该看看这个。”
祁涟望着那部古籍的影像,目光中满是崇敬,如同凝视父亲遗留下来的圣物。他曾听薛垣说起过他“爸爸”的往事,知道这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古书,背后有着怎样的渊源:在丝路的另一端,遥远的古罗马帝国,它逃过了秦炬之劫,又幸运地在欧洲的二战烽烟中得以保全,最终重见于世。
乔伊也知道这段事迹,陪同在祁涟身旁默默驻足。地球毁灭使人类的技术水平倒退了五十年,时空跃迁已成绝响。人类只能去往未来,谁也无法再重返历史。
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时光一去不返,将过去远远抛离,人们才更有勇气继续生活。若历史可以修改,或许反而不知何去何从,站在时光的洪流中踟蹰不前。
三个人各怀心事对《乐》出神,忽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看样子,你们好像对历史很感兴趣。”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军官向他们缓步走来,军服领徽上缀着代表上将衔级的金牡丹。“年轻人对历史感兴趣是好事。不懂历史,也就看不到未来。”
一见到这个人,乔伊不但不敬礼,反而向后撤了一步,冷冷地把脸转向一旁。
但上将似乎对乔伊的失礼举动毫不在意,只是和蔼地向薛垣伸出手:“这不是正式场合,用不着敬礼。——万尼亚,你还记得我吗?”
薛垣吃了一惊。“万尼亚”是“伊万”的昵称,以前只有母亲偶尔会这么叫他。
见他愕然的神色,上将笑了起来:“你小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你母亲做的俄罗斯红菜汤味道很棒。”
经他这么一提醒,薛垣想起,小时候确实有一位年轻的军官跟父亲关系很好,常常到他们家里做客,薛垣叫他“裴叔叔”。
他送过薛垣一套精致的模型飞机,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普通的飞机,是空天飞机。万尼亚长大以后就可以开它们了,飞呀飞,一直飞到太空里,把星星一颗一颗摘回来。”
有一次,裴叔叔带来了一个与薛垣同龄的小男孩,名叫约书亚。他跟薛垣打了几局玻璃弹珠,没赢,直到走的时候还气咻咻。两人约好下次再战,但是后来那个男孩再也没来过。
薛垣极力回忆那张早已模糊的脸,与眼前的上将相对比,难以置信地问:“您是……裴叔叔?”
裴上将点点头,指着乔伊:“这是约书亚,你们小时候见过一次面。”
“……什么?!”这回叫出来的人是乔伊。他吃惊的神色毫不逊于薛垣,看来他原先也并不知道这一点。
裴上将拿出一张文书递给薛垣,“拿这个去办特别通行证,四十八小时之内,你们可以在伏羲号周围任意地方停留。——哦,除了太空军港,那里是禁航区域,只能从远处看看。”
他看了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