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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煞一抓落了空,立刻又追,不回从旁突进挡住,蹬腿就把硕大的僵尸给往後踢了三丈远,白色尸煞补位而来,吼出一种人类完全不可能发出的啸声,手爪往不回脖子狠狠削来!
不回半个身子往後一仰,白色尸煞的指尖几几乎擦过他的鼻头,不回趁机抓住他的铁臂一拉,借力使力,把沉重的尸煞给往後掀翻倒地,正好撞在扑来的黑色尸煞身上,两尸煞滚翻在地,怒叫声让林子里的树叶都抖动不已。
不回虽然也算是个僵尸,但他成形还未满四十九天,要跟这起码有千年以上道行的尸煞来斗,很是吃力,得手全因为尸煞把注意力放在季堂身上,又把同样鬼气浓重的不回当成是同类,这才吃了亏。
黑白尸煞这时候同仇敌忾,便把所有仇恨都放在这小小的尸鬼身上,齐跳起身往不回攻去。
季堂本来不打算跟这些尸煞缠斗,见不回危险,咬了咬牙跳过去,见黑色尸煞正背对自己,一个连环腿就踢将过去,砰砰闷响,尸煞倒是倒了,反震力却也让季堂跟着倒飞了出去。
季堂飞到半空中,有人伸掌托住他腰身,挡住他的跌势,是不回发现主子落地之处有大石,过来将他给阻下。
就算季堂对不回有过怀疑,如今早已经烟消云散,他脑筋转得飞快,尸煞不好对付,但也不是没法子,立刻喊鬼仆。
「不回,白煞交给你!」
他往黑色尸煞冲过去,黑煞遇到阳气扑面,双臂立刻伸直来袭,季堂从黑色尸煞脚底滚过去,贴着尸煞起身,怀里抓一把朱砂,朝尸煞眉心的魂穴点过去。
黑色尸煞被朱砂给镇住,动作变得迟缓,但他头顶却渐渐有白气升起,是尸煞正在凝聚体内怨气与阴气,要一举冲破头上的百会穴,破了朱砂的功效。
季堂接着转往黑色尸煞背後,七枚枣核往他尸脊背穴钉过去,黑色尸煞再也动弹不得,嘴里发出了凶残的叫喊,似乎是在向一旁的白色尸煞求救。
白色尸煞正在跟不回缠斗,不回半逃半躲,似乎是特意要引开白色尸煞,让主子专心应付黑色那一只;季堂检起一颗手掌大小的石头,咬破舌尖往上头喷了一口血沫子,往白色尸煞砸了过去,正中耳朵。
白色尸煞被砸,顿了一顿,却不生气,他被石头上的新鲜血味给吸引,闻着味道要找石头,季堂奔了过来,同样朱砂抹上白色尸煞的额头,七枚枣核钉入脊背穴,让他失去攻击力。
要完全灭去僵尸,可以采用火烧或水淹,火能断去他们体内的经脉,化去积聚的怨气,一劳永逸;水淹是次要的选择,费时比较久,但此时季堂手边没有火,让不回帮着一起把黑白尸煞抛到水里,施起化水咒术,两尸煞在水里噗噗啪啪,不断发出啧啧之声。
季堂很累,却也不敢大意,站在水边看着尸煞,免得生变,中了尸毒的手臂这时开始麻痹了,从裂开的袖子可以看见该处发黑肿胀。
「好厉害的尸毒。」他苦笑。
身为赶尸匠,除了朱砂,糯米也是随身必携带的物品之一,是除尸毒的最佳良方,只不过那些糯米经过水泡後,都发涨了,吸尸毒的效果只怕会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
伤口在上臂近肩胛骨处,靠他单手,很难敷上糯米,便要不回代劳。
不回捧起发涨的糯米,看了看季堂的伤口,不急着敷上,却低头用嘴去吸取尸毒。
「不可、你也会中毒──」季堂说到这里,一愣,突然想起不回也是尸鬼,尸毒对他不影响。
不回灵性比以往他所养过的尸鬼都强上太多,这俯身吸毒的动作根本不是他交代的,但不回却能判定此举对主子有利,因此做了,而且做的、相当、煽情。
冰唾舌尖上滚溜儿过、香漱催心动──
他有些恍惚,以为不回真是个活人。
他在想什么呢?不回不可能是人,庙里收尸时他就确认过人已死,是具不折不扣的尸体,但是河里看见听见的错觉,让他怀疑不回是哪方派来想暗害他的敌人,故意装死来接近他……
黑白尸煞来之前,他早已经将平日就藏在腰中的几枚枣核钉准备好,故意给不回弄出个小伤口,如果当时不回渗出的血液是红色的,只需七枚枣核钉,他就能钉住对方的七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必要时,他甚至会不手软立刻杀了他。
黑色的血液证实了不回的的确确早已经死得透彻,他放下心,却又有些失落,人死不能复生。
再度回想起水里的那场幻觉。
活生生的不回,荦俊的不可思议,那充满生命力的表情好像一把大锤子,重重击打在他心上,如此的印象深刻、如此的惊心动魄。
而眼前的不回,就只是个尸鬼,即使艳美绝伦,也总是少了一丁点儿的什么;那时脱口喊出的「你」,应该只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
季堂陷入了一场荒唐又不可自制的想像中。
「不回……」然後他问:「想变回活人吗?」
不回缓缓转头看他,黑色尸毒混着口水自嘴角往下流淌,从他淡淡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对生死已经没有概念,再说,天底下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事?
「我没办法让你起死回生,但起码……」季堂则说,然後温柔地用衣袖抹去对方嘴角那满含尸毒的唾液。
不回又望向江水,那里,黑白尸煞全化成了水,再也无能作怪。
一人一鬼在江岸旁休息到了第二天正午,季堂手臂不再麻痹,考虑了一下,他打算往岛中央一探。
原因就在于昨晚的黑白尸煞。
一般说来,国君或诸侯层级的特定人士因为陪葬品太多,自然容易招惹盗墓贼的觊觎,为了防止陵墓被盗,高明的阴阳先生会选择忠心又勇猛的武士,以咒术让他们成为陵墓暗守,这就是黑白尸煞。
盗墓者对于黑白尸煞是又爱又怕,爱的是,出现黑白尸煞的地方,一定有大墓;怕的却是,黑白尸煞一般会有四对,镇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据老一辈的盗墓贼说,只要见到尸煞,最好放弃倒这趟斗,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过有谁能斗过四对尸煞的。
季堂也曾是盗墓贼,自然听过这样的警告,但他学赶尸养尸五年,早已经学得许多对付僵尸的法门,岛上大墓配置的四对黑白尸煞,已经被他解决掉一对,幸运的话,他们甚至可以躲过其他三对,找到大墓的位置。
他认为,大墓里可能就埋藏着安国君,听魅先生之所以进入双龙里,绝对不是没原因。
决定深探,他选择正午往岛中深入,因为午时阳光炽烈,能克制阴物,岛上就算还藏了其它的妖鬼孽畜,白天也不敢妄动。
岛上林木茂密,动物品项也杂,季堂走了一阵,发现岛上居然有人工以青石板铺成的小径,掩映在高大树木的林荫下,更应证了岛中有大墓的可能性。
「这座岛果然不寻常。」明知不回难以回应,他还是侃侃而谈,「建造这样的石板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普通人家无法负担,除了王公贵族……岛上或有大庙、或有祭坛、或有陵墓。」
或者是错觉,他觉得不回的脚步有加快那么一些些。
「你也这么认为?」季堂失笑,却又正色说:「除了黑白尸煞守陵,墓主一定还有其他安排,小心为上,我不许你牺牲。」
不回好像听懂了他这最後一句话里对自己的关怀,微微歪头,眼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俏皮弯度,左眼下的泪痣彷佛也更标劲了些。
季堂无法克制自己了,他摸摸不回的脸,这一刻间,他清楚看见了不回眼里又出现了那种足以陷人入地狱的漩涡,不巧的是,他已经开始甘愿沉沦在那里头。
因为他怦然心动,因为……
「呜──」不回突然低鸣一声,应该是在询问:为什么不再走下去?
季堂回神缩手,有种冲动想对不回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天底下不是每种情绪都有相应的话语能够描述。
欲说还休,所以不说。
继续朝岛中央走去,半个时辰之後,发现路两旁出现了一左一右对立的巨大浮雕石像头,圆目突瞪,双耳巨厚垂地,头上还有三层人头塔,人面阔嘴大张,里头置放了一排人头骨,各有十数个之多。
这两石刻人头看来就像是守路的武士,狰狞相貌恐吓着来人,更里头的地域,不属于活人。
「果然,里头如果不是埋葬着安国君,也跟前朝有关。」季堂指着浮雕说:「这是前朝信仰里特有的黄泉路守,镇守在阴阳两界之处,由此隔开生死门。」
确认了这一点之後,季堂反倒更加小心翼翼了,通过这扇生死门之後,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路上开始出现了无数具成年男子的骸骨,骨头齐全,生前并未遭到斫伤,身上还都挂着铁铲铁斧。
「原来早有人上了岛,但……」季堂有不祥的预感,「全死在这里,为什么?」
摸坟盗墓,是有些禁忌的,其中一项是,尸前路勿轻踏,因为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在某处,会遭到不测,肯定是碰上了机关。季堂深谙这道里,机警的往四周观察,却没见到任何异样。
或者是对镇魂玉含蝉有了执着,他冒险又走一阵,直到有些疲累,路边找了块石头歇歇脚,正取下腰间皮囊喝水,突然听见不回吱呀一叫。
「怎么?」他问。
不回移动轻缓,秀脸愈来愈靠近,薄唇微张,像亲昵的情人正要吐露不适宜让外人听到的呢喃细语──
季堂无来由的呼吸急促了,虽然对方是个没有体温的鬼,想拥有这只尸鬼的欲望却烧灼着他,他回到少年时期,偶尔遇见年轻的村中少女时,那种蠢动且无法遏制的渴望,让他腿根紧绷得疼。
理智告诉他,他无法在这个鬼仆身上抒发情欲,永远也不能,一生一死间,总有条无法碰触的底线,跨过了,他会失去自己的性命。
就像飞蛾扑灯,焚身乃止。
但是──
「咿咿!」不回尖锐一叫。
所有的妄想陡止,接着不回横臂推开石头上的记堂,害他差一点儿吃了满口土。
季堂惊愕爬起,正要质问不回为什么推他,心念一动,不回这么做必有用意。
石下一抹金红色光芒闪过,人掌大的山蝎子正沿着石根往上攀爬,若是季堂刚刚未及时离开,怕这时已经被咬了。
季堂认出这是一种难见的毒蝎,叫做十步愁,喜欢躲在阴暗的石头底下,若是不小心被螫一口,只需走上十步的时间,被咬者就会毒发身亡,古代皇室里常有人偷偷豢养,放一只到某位不受欢迎的王族房里,就能轻松暗杀敌方,仅在尸身上留下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
季堂一脚把山蝎子给踩扁,脸色柔和对不回说:「你倒是又救了我一命。」
忍不住又摸摸他的脸,冰冷的脸,但他不在意。
不回突然又叫几声,短促而急,季堂升起警戒,听见四周沙沙,像一堆铁珠滚过石面,顷刻间几千只十步愁昂起後驱的螯螫,一只叠一只往季堂及不回方向包围而来。
「快跑!」
沙沙声愈是响亮,石子里躲藏的蝎子全都密密麻麻钻出堵住去路,季堂前进不得,只能往回逃,不回亦步亦趋跟,直到越过两石像镇守的阴阳门,沙沙声才逐渐稀疏。
回头看,发觉蝎子们全停在石像後头,就像两石像间围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是虫阵!季堂明白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