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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负责出题的长老们明显偏着柳溪派,谁都知道柳溪派有专门镇百鬼的紫檀戒尺,靠着那法宝,能平安领尸度过万劫不复坑,大师兄说,我们要赢得比试,也必须找到一样法宝。」
「镇魂玉含蝉?」
小师弟讶异,「二师兄你怎么都知道?!对、就是镇魂玉含蝉,此玉一出,能震慑百鬼、千鬼,护佑喜神不被骚扰勾魂,所以……」
二师兄不以为然地说:「传说镇魂玉含蝉在千年前陪葬于前朝安国君,而安国君的陵墓所在地一直都众说纷纭,大师兄以为,听魅能替你们找到?」
小师弟本来想答:是啊!但是见二师兄一脸嘲弄的表情,又不敢肯定了,只好小心地问:「不能?」
「代价呢?」
「谈钱不厚道啦二师兄。」小师弟打着哈哈。
「我说过,外头人来求我,都得手捧重金,这是我定下的规矩,可不会因为同门而打折扣,更别说师父当年绝情赶我出门,这怨气我可都还没消呢。」
小师弟急的从澡桶里湿淋淋跳出来,大叫:「可是……」
二师兄盯着那赤条条白花花的身子,一下子就怔住,刚刚他虽然亲手帮着宽衣解带,但当时的小师弟因为历经一番风霜尘土,身体脏得很,可现在泡过水之後,污尘尽去,加上水色淋漓,烛光迷离,倒显出那相当可爱的一面。
安静了几弹指的时间後,周围一片鬼哭声爆起,苍凉袅袅不绝于缕,一旁静候传唤的含冤似有所感,也跟着啾哭了一下。
二师兄终于把眼光从师弟身上移开,嘴角一抹冷笑,「今晚可真热闹,却破坏了我与师弟叙旧的情分;含冤,凡是鬼物,都杀无赦。」
含冤婉转唱着歌去了,歌声依旧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二师兄脱下自己外袍罩住湿答答的小师弟,再度扛回屋里,这回可往床上扔了个实。
小师弟犹如幻梦中,但他也不是傻子,刚刚的鬼哭来自于乱葬岗外围,而根据二师兄的态度,看来有使鬼的行家入侵。
「二、师兄,是……你的仇家?」他小心翼翼问。
「不管是不是仇家,领着尸鬼想闯入,那就後果自负。」
小师弟被他略带残忍的表情吓到,印象中,他从没见过二师兄露出这样的表情。
鬼哭神号剧烈,夜风呼呼吹进屋里,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夹着含冤那催断肝肠的小曲儿,小师弟就算有夜闯乱葬岗的胆量,这时也不自禁的胆战起来。
「二师兄,你刚刚说,有人领尸鬼……」
二师兄竖起耳朵、闭眼倾听,他善能听鬼,外头乱葬岗里藏有无数怨魂,由他们叽叽喳喳的鬼叫声,可以得知侵入者的数量、能耐、以及含冤应付的状况。
「……尸鬼训练有素,养尸的人很有本领,只不过……」低声轻笑,「外头有我精心布置的通天遮地阵,含冤更是万中选一的厉鬼,我说杀无赦,那就没一个能活……」
「二师兄变了很多……」小师弟小小声说。
「我能不变吗?我还未出师就被赶出师门,没人请我赶尸,落魄得很,不得已,干脆加入了摸尸一门,斗战的僵尸饿鬼不计其数,一但仁慈,就换我被厉鬼所杀。你最好也招子放亮点,将来出去赶尸时,千万别被同行给设计,把条小命丢在荒山里,还落得我无偿替你招魂。」
小师弟被这么一抢白,也不敢多说话了,隔着竹窗条望外看,几道青火冲天,吱吱喳喳连天响起,刺得人耳鼓发痛。
「怎么了?」小师弟立刻就想下床看个清楚。
「有尸鬼被焚烧了,而火焚,是彻底解决僵尸及尸鬼的最有效法门。」二师兄把身无寸缕人给拉回来,「我拿套衣服给你。」
从竹箧里取出一套干净衣服丢过去,小师弟感激涕零,忙不迭地道谢,没想到二师兄摇摇手指头,说:「谢什么,衣服要算钱的,我记在帐上。」
说着就坐在点了一灯烛火的桌子旁,加水磨墨,取了帐簿在上头写道:「某年某月某日,小师弟,解寒江雪毒,一两银;衣服一套,一两银;借宿一夜,一两银……」
小师弟愈听愈不对劲,「喂喂二师兄,这借宿费哪儿来的?!」
「今晚你不睡在这儿,又要睡在哪儿?」二师兄里所当然地说。
小师弟正想提出「我不想欠那么多钱,所以今晚我到乱葬岗里窝一晚」的要求,又听二师兄提笔再写:十年前糖饴一包,累计利息十两银……
要不赶紧离开这里,谁知道他会欠下多少债,所以小师弟赶紧又说:「那、二师兄,关于寻找镇魂玉含蝉的事……」
二师兄停笔,颇为玩味地问:「猗傩派出得起多少钱请我办事?」
「要多少钱?」小师弟好奇地问。
二师兄摇摇头,一笑,「小师弟,这一千年间,不知有多少人千方百计想找到安国君的墓,倒出里头那价值连城的陪葬宝物,却从没有人能找到地宫的正确位置,要我说,这任务比登天还难。」
「所以、代价很高?」小师弟颇失望地问,从二师兄的话里听得出来,他打算狮子大开口一番。
摸摸下巴,二师兄斜瞄小师弟一眼,「五十两金子。」
小师弟绝望了,明白地说:「我付不起,大师兄付不起,把整个猗傩派的师兄弟都卖了也付不起。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师兄,求镇魂玉含蝉这条路行不通,还是乖乖打退堂鼓,喜神会不参加也罢。」
说着起身,二师兄却过来一拉,也不知是有心、是无意,小师弟结结实实跌到了二师兄怀里,还被拉回竹床上。
「付不起钱,我可以考虑别的抵债方式。」亲昵的,戏谑的语气改用另一种沙哑的语调代替。
「二师兄?」小师弟这下还真不懂二师兄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只觉得大事不太妙的样子。
「我可以替猗傩派去寻找镇魂玉含蝉,不过,旅程之中,小师弟得负责让我轻松快活。」
「轻松快活?」小师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愣问:「是要我在路上耍杂戏给师兄解闷?」
「对一个男子而言,所谓的轻松快活,自然是指那闺房里的乐趣,偏偏二师兄我只对男子有兴趣,小师弟又正好合乎我的胃口,所以……」
小师弟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终于咀嚼贯通二师兄那几句话的真正意思,立刻面红耳赤。
别怪他,他在猗傩派里年纪最小,尚未尝过人事,而大师兄没事就对师弟们耳提面命,什么赶尸匠长年跟阴气重的尸体打交道,最好能保持童子之身,童子阳气旺盛,能祛邪辟恶,弄得师兄弟们每次路上遇见女人,都会把脸转过一边,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就怕会忍不住犯了色戒,更别说他想都没想过,两个男子也能那个、呃、轻松快活,也因此他才会花了一段时间才听明白二师兄的暗示。
这么一想通,立刻期期艾艾,「二、二、那个、二师兄,别开我玩笑。」
「谁说我开玩笑了?」
「你、你可以、除了含冤以外,另外养个男尸……」小师弟满头汗,他窘到甚至都不敢正面看人,只觉得二师兄的提议简直不可思议。
「我的确考虑过养男尸,可惜挖遍这座乱葬岗,都没找到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更别说,你忘了一件事。」
小师弟正要深思关于二师兄那所谓「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的意思,却听二师兄又是一个问题丢来,只能瞪大眼睛,他又忘了哪件事?
「尸婢鬼仆虽然能学活人行动自如,但终究是尸是鬼,若是跟他们亲热,活人体内的阳元会被他们吸噬,最後连自己的性命都会赔进去,你以为我会干出这懂蠢事?」
「对哦,师父生前的确有提过,活人跟死尸交媾,那是犯了天道,迟早会赔掉性命。」小师弟搔搔头,为难又说:「二师兄,换个条件吧,我、我、我又粗又丑,你要真对我那个……一定会倒尽胃口……要不、我替你去跟大师兄谈谈看,他才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或者……」
二师兄哼了一声,「我对他可提不起兴趣,倒是你,还勉强入我的眼。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不愿意,就回去吧,从此别再来求我任何事。」
「二师兄你好绝情。」小师弟都控诉了。
「绝情的是谁?是我、还是猗傩派?」冷硬又问。
「当初赶你的是师父,不是我啊,那天早上大师兄说你离开了,我还难过了好一阵,我知道,平日你虽然常欺负我,其实却是最照顾我,陪我练心法,教我画辰符,师父骂我笨,你也会在旁边缓颊……」
「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
说要半柱香给人考虑,但是一双手已经往小师弟半敞的衣襟里探过去。
「等等、等等、二师兄,别……」
就在这时,轰一声竹门爆开,有个黑衣青年站在门口。
「你扫了我的兴。」二师兄停止动作,微微偏头朝门口指责。
青年有着练家子一般精悍的体形,外貌阴厉,衣服与头发有些凌乱,目光凌锐地看着屋内,很让人毛骨悚然。
「你的通天遮地阵及红衣女鬼却折损了我两名鬼仆,连点渣都不留下。」眉头皱起,「不愧是听魅先生。」
「若不离开,接下来飞灰烟灭的可就是你这位不速之客。」二师兄很不客气地赶人,他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青年眼光迅速扫过小师弟,接着对二师兄抱拳说道:「有桩生意,想请问先生有无兴趣,事成有重金酬谢。」
听到重金,二师兄耐性似乎提升了那么一些些,勉强把注意力从小师弟身上挪到不速之客这里。
「什么事?」
「寻找安国君陵墓,起出镇魂玉含蝉。」
小师弟啊一声叫出来,此举不免让青年又多看了他一眼。
见黑衣青年衣服的一角上绣着个「鬼」字,二师兄点点头,「你是鬼山门弟子,想要镇魂玉含蝉,难道是贵派也得到了小道消息,知道喜神会上万劫不复坑的比试?」
男子微微讶异,却也不慌,说:「传说听魅先生能辨鬼语,识鬼文,原来还有读人心的本事。不错,在下鬼山门季堂,知道先生有通天彻地之能,故而趁夜拜访,扫兴之处,勿怪。」
二师兄眉头一扬,「既然如此,可知道我订过的规矩?」
「自然,请先生开价。」
二师兄看看怀中的小师弟,耸耸肩,「一百金。」
季堂嘴角抽动了动,都说听魅先生嗜财如命,如今居然狮子大开口,看来对方并不想接这门生意,所以故意提出一个对鬼山门有些困难的数字。
只是,镇魂玉含蝉在对的人手上,价值不只千金万金,而且听魅先生的态度如此笃定,似乎并不觉得寻找安国君陵墓是个难题,难道他真有这个把握,能起出镇魂玉含蝉?
「……金额庞大,季堂必须考虑考虑。」
「可以,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小师弟一听急了,「不用考虑,镇魂玉含蝉绝不会被你们鬼山门拿走,是我的!」
季堂眉一扬,阴沉地问:「阁下是……」
二师兄一把按下小师弟的头,瞪一眼,阻止他继续发话,回答季堂说:「听魅要拒绝鬼山门的邀约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後到,季兄请回吧。」
季堂又往小师弟看上那么一眼,「小兄弟以色事人……」
摇了摇头,颇为轻蔑不屑,弄得小师弟想当场回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明,气嘟嘟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