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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晃拧了眉头,这叫什么?哪有当妈的这么说话的?不过他一下就想起一个人来,便问:“你是王婶儿的女儿?”
女孩子头压得低低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叹口气,许晃真有些可怜起这对母女来了。“好吧,我不勉强你,小柱子现在没事,明早会送他去大一点的医院检查,等他回来了你再来看他吧。”
见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犹豫模样,许晃很是无奈,“小柱子和你挺要好的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深夜前来了。
“嗯!”柳桃儿一下就抬起了脸,圆眼睛一闪一闪的,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了。
许晃也不禁莞尔,“所以他不会嫌弃你的,你若能来,他一定很开心。”
这下柳桃儿也笑了出来,雪白的脸颊上随之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散发着一种乡下女孩儿特有的朴实之美。
“谢谢您。”她微微低了低头,说着还十分生疏的敬语。
许晃笑道:“叫我许晃就好,柳桃儿,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那女孩儿却低低的惊呼一声,脸上倏地飞红了一片,扭头就往外跑去。
“呃…”
大城市里待久了,许晃也算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女生都见过了,可就是没见过腼腆到这种程度的女孩子。他眨眨眼,忽然又得意起来,“瞧见没有,这就是小爷我的魅力~”
“——哼!!”
那一声鬼吼的力量可是不小,直到东方见白,许晃都还觉得脑子里像是嗡嗡的老有回声。从板凳上站起来,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张大嘴不甚雅观的打了个大呵欠。
“累了吧?这一晚辛苦你啦!”老村长满含歉意的声音传来,许晃忙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只要孩子没事,要我做什么都行。”
一个声音恰到好处的插了进来,“要不说这许家就是出善人,如今的子孙也都是一脉相承啊~”
许晃闻言看去,原来是姗姗来迟的祝大医师,也不知道他这一晚上联系医院联系到哪儿去了,这都早上了才见人影。望着那张没有半分恶意的明朗笑脸,许晃还是隐隐的觉得,这人透着种说不出的古怪。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老村长您准备一下,咱们这就上路吧?”
“哎哎!”村长忙不迭的答应着就回身去收拾东西了。
许晃正看着,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祝大夫依然笑容明朗:“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这个…真没什么。”被人这样道谢,许晃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了。想到自己刚刚还怀疑人家,这真是莫须有的罪名了,人家祝大夫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大概是他在这么个古古怪怪的村子里待久了,看谁都觉得古怪了。
一边检讨着自己的有色眼镜,许晃郑重的向他拜托道:“我才是得拜托您,小柱子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得把他平安带回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带着依然不安的心情,许晃和村里的其他人一起送走了车子,这才一步三晃悠的往自己家走去。一进了大门,無生就默不作声的恢复了实体,从后面抱住了许晃。
“离那个村医远点儿。”
“啊?”许晃揉着眉心,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根本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要抱怨什么的回头再说,现在先让我睡…觉…”
一句话没说完,他已经倒在那个微凉的怀抱里闭上了眼。似乎有一声悠长的叹息远远飘来,可他的眼皮沉得要命,也懒得再张口去问,要不了几秒工夫就沉沉睡去了。
☆、第十卦 一物降一物
“…我说,你待这儿真没用,我养不了你,真的。”
许晃蹲在门口,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劝说着一只…狗。
那之后已经两三天了,许晃每天早上起来一开大门,就见那只黄狗窝在门坎外头,用那对八字眼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每回它一这样,许晃就觉得心里像是被揉捏成一团,总觉得好像亏欠了它什么似的。
“你若不轰它,它是不会走的。”
身后响起了無生的声音,许晃回头白了他一眼,“要轰你轰,我不干这缺德事儿。”
“又不是你扔的它,缺德也不是你缺德啊?”
“可我这不是给了它希望,又让它绝望么?那比扔了它的人还可恨呢。”
無生挑了眉梢,“嚯,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多愁善感呢?”
“哼,没您神经粗。”
“大爷我老二更粗,试试么?”
“大清早的说什么黄段子!”
“就是大清早的才需要啊~”
“……”
“………”
这么臭来臭去的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到头来还是一人一鬼互相干瞪眼。
“要不你问问它,到底怎么样才愿意走,我可以给它点儿补偿,比如排骨什么的…”
“我怎么问它?我又不懂兽语!”
“哦~我见您天天兽性大发的,还以为你懂呢。”
“嘿!区区一张粮票,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了?!”
“近墨者黑呀~”
“……”
“………”
就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倒是那只狗先耐不住了,眼巴巴瞅着许晃低声的呜呜叫了两声,尾巴也一个劲儿讨好的摇着,许晃看得这个不忍啊,忙安慰它道:“你是不是饿了?等会儿我啊~”说完,他转身就去厨房去拿剩饭了,無生在后头拦都拦不住。
“你这样它更不走了。”無生无奈道,反观许晃倒是很高兴的看着那只狗埋头在碗里吃个不停,“那我总不能看着它挨饿吧?”他拍拍它的头,忽然叹口气,“真不知道怎么就会有人这么狠心,要是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养啊!”
無生冷笑一声:“人都骂狗是畜生,人又何尝比狗忠义了?一饭之恩,它就能以身相报,比之于世人,谁能无愧?”
许晃听他这话倒像是受过极大的创伤一样,再加上之前的事,不由得就动了心思,“你这话…是说我们许家呢?”
無生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别多想,我不过是在人鬼两界游荡的久了,见得事太多了。”
“可你之前不是说许家欠你的?到底欠了你什么?”许晃不肯罢休,那句话给他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亏欠二字,如果许家真的对無生有亏欠,如果是因为许家才害他游荡至今…那样可怕的事,许晃连想都不敢想,但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即使赔上性命,也一定要把这笔债还清。
無生只是笑了笑,温柔的抚上他的脸颊。“我说过么?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可是…”
许晃刚要反驳,脚边却传来了呜呜的叫声,原来那只狗吃完了东西,这会儿又贴到他腿上来套近乎了。“你看看,我没说错吧!这下它更不会走了!”無生埋怨他道,许晃却满不在乎的一扬头,“那我就养它!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你别多事!”
“这事没商量,这儿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许晃招招手,那只狗立马就摇着尾巴跟在他后头进来了。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许晃忽然就想明白了,原来在城里时偶尔也会有流浪狗缠上来,那时是因为没地方所以确实养不了,可人不能惯性思维啊?这会儿都在乡下了,宅子又这么大,养一只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就算被他老妈知道了,这天高皇帝远,她老人家也是鞭长莫及呀~这么一想,他顿时就觉得从里到外那叫一神清气爽,就差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嘿!你明明是本大爷的饭票,得意个…”無生刚刚才嗓门大了点儿,没想到那只狗突然就瞪着眼冲他一通大叫,大有一副护主的架式,这下可把他气了个鬼仰马翻,可把许晃乐得呀,指着他仰天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看见没有,善有善报,小爷我今儿个终于扬眉吐气了~你这只恶鬼就等着饿死吧!”说完,他得意的哼了一声,带着那只狗往里面走去,“真乖,我带你洗澡去啊~嗯,得给你起个名字才行。”
某只鬼在后头磨了半天的牙,一听这个更不干了:“哎哎!你还要跟它一起洗澡是怎么着?!”
“你有意见?”
“废话!我能让个畜生把你看光了啊?!”
许晃嫌恶的瞥他一眼,“你能不带有‘色’眼镜么?不过是一只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它现在是狗,过五百年它就成精了!到时候你看它怎么看你!”
“再过五百年我早死了,谁还管它成不成精啊?”许晃翻个白眼,“…我说您省省吧,吃一只狗的醋,太难看了吧?”
“谁吃醋了——?!”
“汪汪汪汪汪——!”
就这样,许晃的阵营中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名战友——球球。之所以起这么个不搭调的名字,据许晃自己说,就是因为球球现在太瘦弱了,所以自己往后一定要把它喂得跟个球一样。
从那之后,许晃就带着它吃带着它睡,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而球球也一直忠于自己护卫的职责,时刻监视着某只鬼的一举一动,一但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必然就是一通狂吠,管他是威逼还是利诱,统统没用,如若再犯,那就是咬你没商量。
等熬到了第三天,無生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再加上惨白的脸色,真个成了张名副其实的鬼脸,反观许晃倒是不必再担心有谁夜袭,一整宿都能睡个安生觉,那早上起来自然是精神抖擞了。
“哎呀,这甭管是谁,想招人疼爱那就得乖乖听话,你说是吧球球?”许晃一下一下顺着爱犬的毛,别有所指的笑道。
某团阴影却只是窝在窗户底下,一声儿也不吭。许晃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见他这会儿又可怜起来,不由得就心软了。“哎,你就不能说句好听话啊?不想吃饭了?”
“…哼,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
皎洁的月光之下,無生的身形已经变得有些不稳定,有时都能透过去看见外面的景色了。许晃皱了皱眉,又好气是又好笑,“敢情我还成了嗟来之食了?叫你服个软有这么难么,我还不是老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哪回当真了?这么小心眼儿,还好意思说是大丈夫呢…”
突然间,一阵邪风凭空卷起,许晃旁边的球球没等叫就被甩到了墙上,跟着他整个人就被一股什么力量用力向外拖拽出去,無生反应倒迅速,猛扑上来就要拉他的手,然而许晃的手和他的手相触的那一瞬间竟然相互穿透了出去,双方心下一沉,就知道要坏事了。
“我去你大爷…”许晃瞪了眼,一瞬间就被带走了。那一声与其说是骂抓了他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在骂無生更来得贴切。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眨眼间一闪即过,他连惊慌都来不及,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