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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呆头呆脑地样子,凤殷然倒是懒得与他计较。方才他在车中听这楚黎归说自己的父亲叫做楚夏,根据他之前看过的北疆各个大户的资料,想必他所说的楚家,指的正是经营丝绸生意的徐州首富。“此事就不劳楚公子费心了。”凤殷然淡淡一笑,懒洋洋地靠在紫漪肩头说道:“天色不早,我们还是不耽误公子的行程了。”他也不管是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便十分暧昧的在紫漪面纱间扒开一道缝隙把头伸了进去,小声道:“紫漪,乖啦,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啦,不生气了好不好?”
紫漪眼波一转,故意板着脸道:“你老老实实吃药,我就不生气了。”
听了这话,凤殷然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点了点头正要乖乖随段紫漪回到马车上喝药,身后只听楚黎归不死心地追问道:“哎,美人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因为答应了紫漪乖乖吃药,本就心里老大不愿意的凤殷然对楚黎归这个惹恼“罪魁祸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叫什么,与你何干?”
“人家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公子这样如仙人般的人间绝色,在下这样爱美成痴的凡人当然希望有幸结交一下了。”楚黎归这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瞧他看着凤殷然那呆头呆脑地模样,没准还真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呆子。
一手撩开帘子刚要进去,凤殷然受了楚黎归的夸赞不但没高兴,反而脸色更加阴郁,回头对他冷冷道:“一个人的容貌美丑,那是父母的恩德,跟他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值得骄傲自喜的?”
教他这话一噎,楚黎归当下无言以对,从前他这个富家才俊,随口夸人一句,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哪有一个不是欢欣愉悦立马投怀送抱的?何时有人像这个青衣少年这样冷言冷语、怒目相向的!眼睁睁看着这三人扬长而去,楚黎归愣怔半天,突然一跺脚对身旁面面相觑的下人们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上去!一会儿要是跟不上青衣美人,你们以后就都滚去马场晒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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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圣教在荣韶国分坛总部设在晋阳王府的地下,经过多年来的不断修缮完备,除却平日办公住宿的楼阁房屋之外,也设置了许多别致的亭台景观。虽无日照阳光和花草点缀,但各处用宝石水晶装饰的建筑沐浴在穹顶上镶嵌的无数夜明珠的珠光下,俨然一座如梦似幻的地下城池。
一株用白玉雕刻而成的玉兰花前,装扮成晋阳王模样的圣教弟子天字廿三朝那躺在花树下软榻上的彩衣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灵晔大人,今次春试恩科,中举的学子之中有三分之二是我们安排的人手,现在已经全部安排进了国子监之中。经过圣教多年的努力,如今咱们的教众不但遍布沧爵、荣韶两国,就连其他几个大陆上的国家也都有圣教的分坛。现在七陆八海各处都在风传帝星降世的事情,天下思变,正是教主起事逐鹿八荒的大好时机啊。”
悠悠打了个哈欠,灵晔伸出一根手指拨弄着一朵离他很近的白玉兰花的花瓣,懒懒说道:“帝星降世的消息,本来就是我让他们放出去的,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我自然比你清楚。”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眼睛一闭似乎就要沉沉睡去,“你安心当好你的晋阳王,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是,灵晔大人,小的明白。只不过,”天字廿三想了片刻,终是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几年来,教主命我韬光养晦,对凤家和胤帝的暗中监视不闻不问,处处示弱于人前……凤家那位小侯爷多年来几番闹腾,我原先安插在朝堂之上的党羽被他暗中打压了许多,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法,竟让我的人不知不觉透露了许多内情,虽然不至于危及圣教,但也使咱们的行动受到诸多牵制。偏偏教主早有禁令,圣教之中谁也不得动小侯爷分毫……灵晔大人您虽然神机妙算,却也奈何不了教主一心要辅助太子登基,甘愿继任下一届的国师啊……”
“放肆!”灵晔豁然睁开眼睛,弹指间一树玉兰全都被他的气劲震碎,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教主的事情也是轮得到你来妄加评论的么?!看来几年王爷当下来,天字廿三你,已经把圣教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天字廿三慌忙跪倒在地,也顾不得正好跪在了满地的玉屑上面,“属下只是一心为圣教着想,为了圣教主着想,绝对没有半点对圣教主不敬的念头!”在圣教之中,谁不知道宁可被教主处罚,也莫要惹灵晔大人生气。这位灵晔大人自幼跟随在教主身边,更是一手掌管刑堂和人事调配,而且为人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若是触怒了这位灵晔大人,还不如一死来的干脆。“属下一时失言,望灵晔大人恕罪!”
天字廿三战战兢兢地说完,只觉眼前一花,灵晔那五彩斑斓的衣摆已经从他面前掠了过去。“天字廿三,你也是教中老人了,教众失言多嘴该怎么处置你不会不知道吧。”灵晔整了整衣袂,如斯招摇俗气的一件彩衣穿在他的身上,却分外相得益彰地俊逸潇洒,“教主不在这段时日,我也懒得与你们置气,你就自己去刑堂领罚吧。”
他说着也不理身后一个劲磕头谢恩的天字廿三抬腿便走,谁料才出了小院,就被一人拦了下来。
“灵晔大人,”挡在灵晔面前的女子微微颔首行礼,一张俏脸兼有野性的妖冶和少女的纯洁,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和弱若无骨的纤细腰身教人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蝶笙有几句话想对大人说,不知可否耽误大人片刻功夫。”
看清来人是她,灵晔颇感头疼地蹙了蹙眉,十分无可奈何地四下看了看,知道这女人肯定是有备而来,只怕周围的下人也已经提前让她驱散干净了,便认命地点了点头,随便挑了一个柱子懒洋洋地倚在上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甭客套了!蝶笙姑娘有话就直说吧。”
似乎早就习惯了灵晔这副爱答不理的傲慢样子,蝶笙也不恼怒,依旧笑吟吟地说道:“灵晔大人是个爽快人,更是个聪明人。那蝶笙也就不妨开门见山。”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扫灵晔之前待过的院子,抬眼望着灵晔道:“灵晔大人的刑堂里自然有千般万般手段,叫教众们乖乖闭嘴听话。可是,大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只因为一个凤小侯爷便让教主消磨了全部的雄心壮志,大人甘心么?或者,”她娇笑着贴近灵晔身前,呵气如兰,“大人还有什么手段能够令教主回心转意不成?何不早点使出来,也好叫蝶笙开开眼界……”
听了她这满是讥讽的话,灵晔不怒反笑,抬手勾住蝶笙的下巴,一脸玩味地说道:“我一心助他登上帝位,是尽自己的本分,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心愿。那么你呢?”灵晔说着审视地上下打量着妆容艳丽却不掩处子特有清纯的蝶笙,“难道,你是为了他的皇后之位么?”
侧头挣开灵晔的手指,蝶笙一手撑在灵晔胸口,一手从他领口慢慢下滑到腰间,仿佛顷刻间便要扯去他的腰带。“皇后?呵,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侍女,哪有资格奢望有朝一日能与教主比肩而立?……何况教主眼里的……”轻轻推了推灵晔借力站直身子同灵晔拉开一步的距离,蝶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本就没乱过的衣带,语气怨毒:“灵晔大人,至始至终,蝶笙都知道自己无论容貌还是才情,哪里都比不上您和凤小侯爷万万分之一,自然也及不上您二位在教主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您也莫要忘了,在教主的心里,最重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却绝对不会是你我!”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蝶笙微微一笑,又变回那个风情万种的妩媚少女。“大人也瞧见了,凤小侯爷前脚刚出了帝都,教主立刻无心政务马上跟了过去,什么天下、什么权位,统统抵不过一个凤殷然!这样的教主,还如何能纵横天下一统八荒?!”
“你说了这么多,”如同看戏般逍遥的灵晔歪头望着面前这个既可怜又可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接口道:“无非是想和我联手,除去凤殷然罢了。”他靠着柱子,意兴阑珊地打了个长长地哈欠。“不过,你就不怕我现在帮你除去凤殷然,然后将这个罪名完全推给你,直接借临渊的手,把你也除掉么?”
蝶笙一愣,只觉灵晔眼中的杀意虽是一闪即逝,却分外真实冷酷,似乎自己在他眼里,本来就是毫无威胁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待蝶笙回话,灵晔已展颜一笑,和蔼说道:“蝶笙姑娘莫怕,因为,你对我构不成一星半点儿的威胁,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浪费在你身上……”看着蝶笙瞬间褪尽血色的脸,灵晔笑得格外开心惬意,“笨女人,你以为教主喜欢的凤殷然,没点真本事,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么?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咱们的好教主方临渊失控的人,就是凤小侯爷凤殷然。”这些话好像已经在他脑海中重复了太多遍,熟悉得几乎要烂在他的心中,一次又一次催促他狠下心肠去做点什么。他叹了口气,满脸的笑意却语带寂寥地呢喃道:“而这个世上,唯一能杀死凤殷然的人,也只能是,方、临、渊……”
第二十四章
一轮残月挂在半空,昏黄惨淡、半隐半现地躲在乌云之后,衬着四周时不时响起的乌鸦叫声,分外教人觉得毛骨悚然。
楚黎归强作镇定的提着灯笼,贴身的里衣却早已被冷汗打湿,粘在身上黏黏腻腻地,又冷又重像是在背上背了个人似地。让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楚黎归一边念叨着诸天神佛的名号,一边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着,只当自己没有看到脚边散乱着的那些森森白骨和散发着阵阵尸臭残缺不全的尸体。
“阿弥陀佛……元始天尊……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不知道踩到了骨头还是断肢,楚黎归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一具被野兽掏空了肚子的死尸上面,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没命似地朝前跑了起来。说起来,他只不过是对前几日见过的那个冷艳美人念念不忘,一时头脑发热打发了所有跟班先回家里,死皮赖脸地跟着冷艳美人他们三人一路颠簸,想要碰碰运气弥补一下美人对自己的坏印象而已!没想到几天下来,美人完全把他当做空气似地,连个招呼都不肯和他打一下。不过,好在他楚大少爷在对待美人的问题上有绝对的耐心和毅力,非但不会气馁反而不遗余力地寻找一切能和美人缓解关系的机会,虽不知美人在调查什么也一直跟着美人东问西问、四处打听。
今日半夜时分,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楚黎归,一看到美人和他的两个同伴神神秘秘地出了客栈,想也没想便跟了出来。可是没想到人家的轻身功夫实在太好,他跟着跟着就连美人的影子也瞧不见了,只大概看他们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却怎么也料不到他们大半夜的居然跑到乱葬岗上来了!这么个鬼气恐怖的地方,和他日思夜想的冷艳美人怎么能扯上关系呢?!难不成他们都是山中的修炼成人的精怪,三更半夜要出来吃人维持人形不成?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很有道理,再也跑不动的楚黎归气喘吁吁地倚在一棵大树上,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冷艳美人那一双似黑似红的漂亮眼眸,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