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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秋暮雨怀揣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只是挽着他的衣袖走着,竟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正阁门前。
“师父他们回来了吗?”秋原川问。
“半个月前回来了。”秋暮雨松开了手,说道,“梦蝶已经去告诉师父他们了,她一早就料到你今日会回来。”
推开门,秋原川看到四位老人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等他了,便前去拜见:“原川拜见掌门、师父、长老。”
坐在正中央的掌门捋了捋长髯,缓缓地点头。站在他身旁的梦蝶走过去,牵着秋暮雨的手,向他们示意:“掌门、长老,我和暮雨就先回去了。”
“好,去吧。”掌门应声道。
两人走后,几位长老依旧不动声色,掌门看向玄同长老,也没有说什么。
玄同长老的脸上乌云密布,但他只是平和道:“跪下。”
师命不可违,秋原川便跪下了,眼睫习惯性的略微低垂。
然后,就是一阵寂静,大概过去了三刻,师父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下?”
秋原川大概看出了倪端,却又一时无言。
“需要我提醒你吗?”师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些力度地问道。
“不必。”秋原川抬起头,空灵的眼睛望着前方,他自知这是为什么,方才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梦华镜,便继续道,“弟子知罪。”
“那你罪在何处?”师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越发的严厉。
“策反朝廷。”秋原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四个字的,却也只能说出这四字,就说不下去了,即便如此坦然,也是字字过心。
“既然你知道,你已犯下此条戒律,那你也应该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吧?”师父厉声训责道。
看见师父终于开始厉声责问,秋原川反倒轻松了许多:“废除法力和武功,清出阁门。”
“很好,那就照你说的,今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恩断义绝。”
“师弟,”默成长老闻言,劝解道,“原川既已知罪,你又何必这样绝情,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
“自知罪孽还怙恶不悛,是他咎由自取,我没有必要再认他这个徒儿。”玄同长老的脾气他的几个师兄都很清楚,对于不成器的徒弟,他宁可当作没收留过,或者狠下心将其毁掉,也决不会放任其去江湖上败坏阁派的名声。
掌门不禁叹了一口气,他一直认为秋原川最适合接手他的位置,只要对他稍加磨砺,是可以教化他的冷血性情,可如今他的师父下定决心要赶走他,就算掌门和其他长老替他求情也无济于事。
掌门很是失望,长老们也替他惋惜,而他的师父,一心传授他心法道义的玄同长老,已经放弃他了。
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和师父在沧涯岛上,通习经史,习武修灵,即使师父很严苛,他又不是很听话,但那份骨子里的聪敏与温润还是博得了师父的疼爱,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变成这般冷血无情的。
如今进退两难,可事已至此,纵然秋原川千般万般不想离开,落下大逆不道的骂名,也已经由不得他了。
于是,他拜了一拜,说:“弟子已罪不可恕,甘愿按照阁派戒律处置。”
长老们纷纷摇头叹息,师父只是冷眼旁观,掌门沉吟了片刻,又问:“原川,你可想清楚了?”
“是我不守戒律,理应受罚。”秋原川坦言道,“只是,我有一愿希望掌门和师父、长老能够成全。”
“你说吧。”
秋原川再次叩首,说:“我请求掌门、师父和长老保守此事,不要让暮雨知道。”
“唉——”掌门又叹息着,看向玄同长老,“师弟,你说呢?”
“哼,问我做什么?我已经不是他的师父了。”玄同长老的悲愤之下,是无尽的失望。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戒律不可触犯,师命不可违背,秋原川能做的,就只有主动面对了。
“那,就依你的意愿。”掌门许可道。
“弟子多谢掌门、师父和长老成全。”秋原川叩首道,“弟子不孝,今生未能报答养育之恩,辜负了给位师长的寄托,来生定不相负。”
这也算是,对他们道一声珍重吧。
可秋原川不会想到,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无尽的痛楚。
三生石
一滴血溅落,点染了苍穹,顷刻间残阳泣血,晕散至整片的远山江天。
“哥哥,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哦。”秋暮雨从闺房里拿出一件血色的广袖长袍,红得妖艳,红得晕眼。秋原川看着这件衣服,用手轻轻感受了一下面料的质感,光滑的红绫与柔软的丝线交错,令手指阵阵酥/痒。
半晌,无言。
“我就知道,你做的这件衣服太红了,哪里像是让你哥哥给你娶嫂子回来啊?倒像是要把你哥哥嫁出去了。”梦蝶看着这一片沉寂,便自顾自的笑道。
这颜色,是与秋原川这一身清雅的素衣反差太大,真难想象他穿上这件红袍会是个什么样子,然而他却说:“还好。”
然后,他拿着这件衣裳就离开了。
又是一滴血,又一滴,接二连三的坠落,红色渐渐蔓延了整件白衣。
湛濡和葛楚伫立在紧锁的门外,是梦蝶及时把她们召回来的,方才她们又向掌门苦苦求情,掌门才答应只废除秋原川的法力,把他的内力留下。
废除法力,按阁派里的规矩,先用银针灸入全身重要的穴位,打断脉络,再把噬魂锁打入大穴和经脉,以此即可将法力毁于一旦,再高深莫测的修为也难逃此劫。噬魂锁,原本是阁派里的法器,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降魔利器,如果阁派里最厉害的毒蛊可以令人痛苦到销魂蚀骨的话,那它实在无法与噬魂锁相提并论,单是法力从体内流失的滋味就不知有多怆痛了。
葛楚忧郁的看着湛濡,她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无能为力。湛濡只好将她拥入怀中,安抚道:“我一会儿去拿些伤药。”
灵堂内,秋原川跪在列为宗师的灵位前,眼前却是另一番场景。
棋盘上,白棋似乎已成败局,经过秋原川的磨砺,苍辰的棋艺果然又有所进步,秋原川已经不能再轻而易举的赢棋了。苍辰的意图依旧直截了当,却不易从他的棋路中找出破绽,这着实让秋原川对他刮目相看。这次的黑棋没有给白棋留半点退路,而在前半局,却一直在凭借白棋来积蓄势力,从而达到统揽全局。其实这不足为奇,苍辰自幼好习兵法,在棋盘上已经是个高手了,自从得到秋原川不经意的引导,就更是如虎添翼。不过,秋原川还是找到了起死回生之路。
执子,落子。
苍辰却笑了:“就等你这一步了。”
说罢,苍辰落下最后一步。
秋原川观棋片刻,苍辰的棋子落在方才自己想下的位置,而自己的棋子却下在旁边,只是一步之差,便功败垂成。
他竟然落错了棋子。
纵观全局,无论是黑棋还是白棋,似乎都在苍辰的掌控之中。看来,是他失策了。
然而,当苍辰达到了他的目的时,这一局,就成了一盘废棋。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秋原川动了动手指,勉强从卧榻上坐起来,身上仍隐隐作痛,但已经比上锁时好多了。
“醒了?”这时,湛濡走了进来,看到他坐在榻边,问。
秋原川没吭声,只是环顾四周,不知他在找什么。
湛濡便继续道:“苍辰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怎么那么轻易的就信他了呢?”
秋原川依旧一言不发,走到屏风后换了身衣服,出来之后,就是一袭红裳。湛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身焕然一新的行头,只见他一手把发簪抽下,解开发带,墨发散了下来,问道:“明年,我就该束冠了吧。”
“嗯,是啊,想过给自己起什么字了吗?”湛濡也不在追问,转开话题。
“……肃商,以后,就叫我肃商。”
肃商,这名字里究竟暗含了多少杀意,他嗜杀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湛濡品读了这个名字后,半开玩笑地作别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后会有期了,师弟。”
“呵,后会有期。”秋原川冷笑道。如今关于他的通缉令大概都昭告天下了,可不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吗?
湛濡走后,在桌上留了一瓶伤药,秋原川把它放在药箱里,背上药箱开始了他的远途。似血的熏夕下,他的身影融入在曼珠沙华的辽野中,没有顾首,没有停留。在彻底离开之前,他去了山脚下的沨泠重泉。湛濡给他的是上乘的伤药,把它倒进沨泠重泉中,再以此沐浴,至少也能使外伤迅速愈合。流水散开一片朱殷,泉水很/深,秋原川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清澈的水流动着阵阵暖意,他缓缓睁开眼,感觉身体随着水流而沉浮,视线也变得模糊。浮出水面,秋原川深吸一口气,平缓了呼吸。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辉,也映出了他幽暗的剪影。
一个闷热的晚上。
湛濡忙完了最后一个项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同事关上了空调,也要下班了。
“听他们说今天很热,要是现在下场雨,那就爽了。”同事看了一眼窗外,随口说道。
“哦?一会儿可能真的会下雨。”湛濡幽幽地微笑着说。
“不可能……”同事的话还未说完,天空忽然响起几声闷雷,接着就是一场大雨。
湛濡看着同事惊愕的神情,几道闪电划过,使她的脸被晃得时亮时暗。
“不是吧?”同事难以置信道。
“我先走了,”湛濡说着,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道,“再见,苍龙。”
“哎,喂!用不用我开车送你?”苍龙喊道,但雨声太大,人也已经走了,他没有得到回答。算了,自己回去吧。
苍龙开着车,很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没有几个行人,甚至连私家车都很少。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淡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纤细高挑的身形,乍一看还以为是某个长腿少女……这不是他家的租房户吗?虽然他知道租房户真的不是伪娘,但他还是觉得这哥们儿的长相——好看的过分。苍龙按了几下喇叭,租房户很快就注意到他了。
“上车吧,正好一块儿回家。”苍龙摇开车窗,说。
“哦,谢了。”年轻的房客上了车,就坐在副驾上,比纯净水还要纯净的样子,脸上还沾着几滴雨水,就像泪痕似的。
天色愈发的暗了,路上也愈发空旷。苍龙无意间看了一眼驾驶镜,却看见一个人坐在后座上。他回头一看,愕然道:“怎么是你?”
房客也回头看去,看见了一个女子,问道:“刚才车上就有人吗?”
苍龙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样的场景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噢,我突然想到咱们难得重逢,就上车来看看。”湛濡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因又遇故人而微笑道。
“可是,你什么时候……”
“这不是重点。”湛濡将扇子一收,“沧海遗珠,潇/湘酒和洛浦酒,二位不会忘得一干二净吧?”
不出几秒,苍龙和湘澪就记起来了,南海之外的沧海遗珠,修满一世后的重生之前,湛濡给他们送来的青州从事,还有龙纹玉掌梳。没想到,转眼又过了几百年。
另一个人,也没想到会过的这么快吧。
在苍辰的家。
这是星期五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