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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最后一只酒壶,向下倒了倒,确认已经被他喝得一滴不剩了,就丢下酒壶。他拿出怀中的长箫,吹奏起来。
死后的那一千年,他和湛淋离两个判官,还有彼岸、三元官一起住位于在阴阳两界的交界处的幽馆里。幽馆是一家酒肆,湛淋离酿酒,他们品酒,也卖酒给过路的人,还有黄泉路上那些寂寥的幽魂。
天色更晚更深的时候,院子里进来了一个人影,他看见那是苍辰。
他还是回来了。
秋原川从房顶上跳下来,从窗户回到了屋内,过了不久,苍辰就推门进了屋。
他见秋原川坐在床边,只是几不可查地停留了一瞬,就继续往屋内走,说道:“明天我们去一个地方。”
秋原川没什么反应,不过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是听到这句话了。
苍辰扫过他一眼,转身便要回自己的床榻上去。
这时,秋原川问了一个这么突兀又不着边际的问题,语气越到最后就越轻微,几乎成了叹息:“你能记得自己弥留时的情形吗?”
苍辰没当回事,坐在床边,回答:“谁会记得这种事?”
他说的是有道理,一般人,怎么会记得这种事?秋原川便不再问了。
天气有些窒闷,可能是要下雨了。两人没过多久就都各自躺下了,他们的床榻是靠墙相对的,如果现在真的下了雨,那两人倒是有种在对床夜雨的氛围了。只是,两人都无话。
窗还开着,灯柱根本就没被点燃过,屋内升起了屡屡睡意,这种安宁维持了快一个时辰。
秋原川睡熟时的脸也很安宁,甚至静得像长眠厚夜,然而,下一刻,他就惊醒了。好像要摆脱什么似的,他的身子也跟着挣扎了一下。
苍辰也被他的动静给吵醒了,他半睁开迷离的眸子,侧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秋原川完全没有了睡意,坐起身来背靠在床栏上。黑色的丝发垂过他的脸颊,他的神情大概也是阴郁的吧。
“杀人如麻的人,是会做噩梦的,只不过他们不会说出来罢了。”苍辰说,他也没了半点惺忪的感觉,也坐起来,望着窗外。
今夜无月,深蓝色的冥月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可能是吧。”半晌,秋原川才回应道,并向苍辰投来一眼。
苍辰循声回望,却蓦然发现,秋原川已经不见了,那床上空荡荡的。不觉间,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臂从身后绕住了他。他不用回头便知这人是秋原川,因为他身上有彼岸花的味道。
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快就从那边来到苍辰的身后?
苍辰想不出这是什么武功秘术,他更想不出,以自己的内力,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来到了自己的身后,直到对方碰触到自己才觉察到,简直是迟钝至极。
秋原川自己明白,这不是什么秘术,但他没有解释,因为即使现在说了,苍辰也不会明白。
现在他离苍辰很近,近到他可以闻见苍辰血液的味道,那是一种任何嗜血的生灵都无法抵御并欲罢不能的美味。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好将鼻尖贴近苍辰的肩颈,贪婪地呼吸着那种味道,再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这个人已令他等过了千年星霜,体尝了千年离索,虽然很多事他还不是记得很清楚,但在无间中留给他的感觉还在,如尖刺一般。他想,自己能等这个人,一定是因为这个人于他而言有特别之处,总之,这一定是种非常好的感觉,让他在无间中熬了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比他和暮成雪之间云雨欢榻的关系要重要得多。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单纯地想要靠近他。
苍辰很明显地感觉到秋原川的眼睫在自己的肩上划来划去,并且听到他从自己的肩窝发出的闷闷的低声细语:“陪我一会儿……”
随之而来的,是从颈侧感受到的湿濡黏软,秋原川竟然在那里落了一个吻,真是令人作呕的讨好。
苍辰一把将他按过,欺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在这种事上,的确很放的开,是天生就不在意吗?”
说罢,他有力的手掌猛按了一下秋原川的胸口。秋原川窒了窒,眸间隐约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苍辰无意间中过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毒,屡次都是秋原川以身解毒,那时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个人未免也看得太开了些,如今却发觉,他大概生来就是那种只在表象上孤高自清的人。
既然他都不介意,那自己又何须认真?欢场而已。
苍辰异常冷静地进行着每一步动作,秋原川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微微启唇,很想说出“不是”,可他还是没能说出来,眼中有一星半点的落寞划过。
连他也是这么想……
称意即相宜,人在看见某个人或事物就会感到十分愉悦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近和关怀他,每个人都逃不过如此,只是表现出来的形式不同罢了。当时苍辰是会错了意,而在经历的时光的数载打磨之后,他才明白,秋原川就是那样,在他自己不明白对别人的感觉时,就已经不自觉地先做出了关心那个人的举动。
怎么会那么真挚?可叹他那时却不能明白。
无意中,苍辰对上了秋原川的眼。他的眼还是那么空灵,还是那么轻易地就能表情达意,难怪他平时那么缄默。此时他的眼睛好像在说:“不是这样的。”
但他的眼睛太过空灵了,这只能教苍辰以为,他的眼睛很善于说谎,于是不再理会。
谁管那月没星替?
苍辰就真的没有理会,而是在他身上消磨起来。
春情梨花薄,紫章服、缑笙氅堆叠了一地,鬟香漏枕,玉骨旎声浮。风影彩云都被抛到了天边,只剩虚妄迷幻,而欢期总是短暂的,因为天亮之后……
两人厮磨到过了子时,只觉头脑发晕,便和衾睡去。
又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苍辰就下意识地醒了。他走到桌边,喝了一口冷茶,简单擦拭了一下就换上了衣服,兀自坐在另一张空床边上,望了一眼窗外,原来已经是三更天了,然后他便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窗影,也没有出神。
沉闷的天气里,竟吹来一丝湿热又微凉的风。这时,苍辰听到了由远处渐渐临近的笑声,便起身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屋顶上站了两个人,身形高大,衣着怪异,看样子不像是中原人。
其中一个,还总在喉咙里发出狂傲的怪笑声,苍辰听着很不顺耳,便飞过去两针,锁住了他发声的穴道,顿时,那人就没了声。
他用掌力将自己体内的银针拍了出来,可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是那针上早已被苍辰施了毒。
来的这两人内力也不差,若是一般江湖人士的飞针暗器朝他们使来,他们还不至于感应不到,可苍家的功夫非比寻常,尤其是指法,所以苍辰使出的暗器通常都不易察觉。那两人吃了闭门羹,却还找不着苍辰的位置。
“身后。”
闻声,两人朝树影间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古树枝上。
于是,暂时失了声的那个站在另一个的前面,拔出刀来,而另一个也拔刀站在他身后。
苍辰脚下一蹬,跳到了房顶上,一掌劈中了站在前面的人,把他打在了一边,又同时朝后面的人出剑。前面那个险些被打下房顶,在这期间,苍辰已经和后面那个打斗了几个回合。
那人从对面斜切过一剑,苍辰以剑身相迎,手指一转,就把剑刃扫了过去,那人向后撤了一段,却翻身跃起,一脚将倒在那的酒壶踢向苍辰,转身从后方袭击,苍辰转身迎击,劈碎了酒壶,忽的绕过那人手臂下的虚空处,横里砍过一掌。而前面那个也上了阵,两人一起对付苍辰一个。
刀剑声惊扰了四邻,但没过多久,那两人就顺着窗飞入了屋内,一个撞在桌子腿上,另一个撞上了床栏,摔在了地上,而苍辰就站在窗槛上,目泛寒光看着这两人。
秋原川已经披上了袍子,腰间简单系了腰带,坐在椅子上,那摔在桌子下的人就躺在他的脚边。
说真的,此时的秋原川比刚才还要“不规矩”,散发敞怀,半露肩膀,膝盖和半条腿也露了出来,而且还赤着脚。
那个躺在他脚边的人见了他,先是一惊,然后便要起身朝他挥剑,可惜动作远不及他快,被他一剑刺中了胸口,当即毙命。
另外那个见这情形便知自己寡不敌众,半拖着身子,起身就想跑。可秋原川如影般晃过,没给他起身的机会就一剑扔了过去,钉在了他脑袋前的地面上。他惊得转过身,后背贴地,向后挪蹭,可窗口上悠闲地坐着苍辰,他无路可退,便提剑指向秋原川。
就在他提剑的那一瞬,秋原川俯下身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他的手动弹不得,甚至手指一松,丢掉了剑。这时,秋原川伸出食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漠然盯着他的双眼。
过了一会儿,那人就两眼发直,声音也毫无起伏地说:“我是王将军派来暗杀灵虚王的。”
王将军,是那个背叛了胥国又投降了匈奴的王忠堇?
苍辰便开了口:“你回去告诉王忠堇,灵虚王已经被杀了。”
闻言,秋原川收了手,放那人从窗户上离开了。
他一如前世的素商,还是希望苍辰能纵横黄云紫塞,诛尽宵小,所以刚才刻意用了摄魂的招数,套出那刺客的话来。
过了没多久,店家就来敲门,询问了他们的安危和那刺客的音讯后,连连说明早要去上告衙门,他们也没多解释什么,赔了砸坏了的器物的银钱,苍辰又吩咐小二到了早晨烧两桶热水来。
那小二嘴里倒是能吐蜜:“二位少侠武功高强,刚才替我们平了这乱子,想来这一定是嫌那贼子的血脏了二位的手,您等着,我这去烧。”
“不必了。”苍辰叫住了他,“先把这尸体收拾了,你明早再来。”
“哎,好好好,我这就不打扰二位客官休息了。”说罢,小二和另一个帮手把尸体抬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秋原川又躺回苍辰的床榻上。
“你回你自己床上睡。”苍辰说。
秋原川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句:“陪我。”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苍辰躺在了他枕边。
可哀的人啊,算了,等到天亮之后……
清早醒来时,苍辰发现,居然是自己抱着那个人,里外里,还是自己任人家出入君怀袖了。他收回手臂,起了身,也没见那人因脱离了臂弯而被弄醒,大概是昨晚太倦了吧。
这两人的医术都是着手成春,平时又经常研读医术,一些和房事有关的东西也知道不少。昨晚苍辰用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房事御术,而了解这些的秋原川又那般听话配合……不过,他是真没想到,秋原川会如鬼魅般地缠着他,而且还是个奇怪的鬼魅,既不媚俗,也没有丢下他一个人脱离状态,似乎是收放自如,若即若离,恰到好处。
然而,秋原川却是醒着的,他突然伸手拽住苍辰的衣袖,又什么都没说。苍辰看着大敞的窗外,外面下着淅淅濛濛的朝雨,时候尚早,店家都还没起,他就在秋原川的“怂恿”下又躺回去了。
其实,在决定做今天这件事之前,他考虑了很久,直到现在,他还隐隐有些不舍,但天已经亮了,他不能再逃避下去。有些话,该说就要说,有些决断,该做就得做。
秋原川又回到了他的臂弯里,手肘在他的胸前有意无意地蹭了蹭。苍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