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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哐”的一声开了,一些人闯了进来,其中一个说:“就是她,别让她跑了!敢私闯民宅,知道闯的是谁家吗?”
“放心,我不跑。”
这些人围了上去,正要逮住她时,一个头发斑白的老爷子却出现在了楼梯上:“你们都干什么?”
“老板,这女的她擅自闯进来了。”
“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周怀煦说罢闷哼了一声,走下楼来,见到湛濡时,低目谨视,一丝惊异在眼中掠过,面色沉着下来,皮面上笑了笑,“真是稀客,你们都下去。”
“是。”再怎么蒙着一头雾水,他们也不敢不听老板的话,纷纷撤了。
湛濡被请进了议事的房间,周怀煦让下人准备茶点招待,问她:“说吧,找我来,是想要点什么?”
“周先生,你该记得,我不好别的,今天来就是想找你喝点酒。”
“好,你很久没来了,是该喝点儿什么。”周怀煦沧桑的皱纹里又露出了久经风霜的笑意,他吩咐下人去换酒来。
趁着拿酒的功夫,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心想,这女人,二十几年过去了,怎么一点也没变?
两人喝上了酒,他说:“我还记得,那一天,我遇到了海难,你救了我们整支船队,你说,报酬要等我有能力了再来拿。这么多年,我以为,你都给忘了。”
湛濡笑道:“倒是周先生记性真好,还能认得出我。”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救恩不敢当,只是报酬,该拿还是要拿的。”
“可别这么说,有生之年能再见你一面……”周怀煦低沉喑哑着嗓音,缓缓说道,“唉,总觉得这半辈子过得也太快,始终,都在海上沉沉浮浮。”
“找到下一个墓门人了吗?”湛濡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没有。还是瞒不过你啊,你要的报酬,和这个有关吗?”
“无关,不过,周先生若是再不收手,我恐怕就要收到一笔沉重的报酬了。”
静默了片刻,周怀煦说:“我也想,是时候收手了。这些年,总是梦见年轻时跑船的事,夜里遇到了暴风雨,信号断了,货物都砸翻了,甲板里进了水,整座船动摇西晃,当时的情形太突然,连船长都控制不了了,我那时还是个大副,眼见着货物要被卷走,可人命更要紧啊,谁都怕死,我就冲过去,掌舵,用了一夜,终于把船开到了港口,当时,两条胳膊都肿了。”
“是啊,”湛濡笑了两声,说,“人命要紧。”
她又喝了一口杯中酒,放下酒杯,说:“周先生,你的报酬我已经收到了,告辞。”
说完,她人已经不见了。
“嗨。”葛楚从三楼跳到了他们的身后,打了声招呼。
三人一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着她,只见她带着一把剑,。
“这女的没病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带这家把事儿。”
“哎,不会是干那行儿的吧?”
“那也没见过带剑的啊,这怎么玩儿?high的起来吗?”
“嘿,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倒卖古董的。”
“倒卖古董?”之前说话的那个说道,“喂,我说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滚吧,别妨碍我们几个做生……”
他话还没说完,葛楚早拔出剑来,给这三人一人一剑,血甩在了墙上,剑还是干净的。她收了剑就走了。
要不是没办法送这些人进法庭,葛楚才不会亲自动手,加之湘澪虽然是个律师,可是他挂牌两年来,衰运不断,连连败诉,就算真有办法告了这帮人,也没有胜算,葛楚也就只好这么做了。她并没有结果了这些人,而是在他们要拔枪之前废了他们的手。
在这之后,她就去了那伙人要去的酒吧。她随意闲走,不择路径。
看着酒吧里的男男女女,有人抛心却没人要,有人骗心却丢了真心,以前她和阿穆、思臻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也许还是沫留说得对,像她这样的人,本就无心无欲,即使在世故中佯装成常人该有的样子,也就好比空有一副躯壳,而没有真实的灵魂。有肉而无灵,其实与那些只追求灵与肉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一个牛郎向她搭讪,她恹恹地瞥了他一眼,走开了。这时,她遇到了一个人。在看清那人之后,她醒悟到,与其说是她遇到了那个人,倒不如说是那人等到了她来得确切。
“你怎么了?”湛濡就在她的眼前,问道。
即使她犹如转瞬即逝的烟霏,在葛楚眼里还是真实的存在。逝去的人无法归来,但可以停留,并不是因为执念。人们大多认为偏执是一个人的弱点,一个人倔强,或者执着,就被认为是偏执,其实这样认为的人才是真正的偏执者吧。不是一个人决定做某件事就应该被冠以偏执之名,偏执,相应的是沉重的付出。湛濡的等待说不上是偏执,因为她所付出的,于她而言并不沉重。她付出的是思念,有她对故人的思念,也有她所感应到的,故人对她的思念。
“我……没什么。”她说,“你怎么在这?”
这里有许多人都是奇装异服的打扮,湛濡穿了一身古装,站在这里还不算太过违和。她环顾四周,牵过葛楚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前,说:“来找你啊。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
两人在吧台前转了一圈,湛濡推开了一扇房门,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房间,走进去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幻由心生,心里的幻境所成的结界便是另一个空间。此时她们站在清泠泽畔,两岸依然开着彼岸花,有曼珠沙华,有曼陀罗华。
两人挽着臂,望着河水,颇有一种回到了从前恍然,她们在河畔,有时习武练剑,有时高山流水。那是前两世的儿时都会发生的光景。湛淋离和楚茕灵是在碧玉年华相识的,所以那时,河畔只有楚茕灵奏着焦尾琴,燕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凤翼凰羽舞着凤凰绝游,或有湛淋离与青阳烟景,剑指长天,挑动层层涟漪,顾颜稀咬着根蒲苇躺在地上偷懒,听虞鸿堂坐在一旁喋喋不休那几章经书典籍。第二世的葛楚和湛濡是自小就相识的,她们形影不离了十余年后,却有了短暂的分离,但在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之后,她们的线还没断,这在那种年代真是一种奇迹了。
这时,湛濡幻化成了一团虚影,葛楚只能看见一团雾,却触摸不到。她觉得有一股阴寒的气息紧实地裹住了她的全身,她知道,这是湛濡现在最真实的形态,一个恶鬼,可这就是她的半翼。
“你就这么喜欢远离尘寰的感觉吗?”湛濡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
她想伸手握住湛濡的胳膊,却只碰到了自己的,她说:“我说不上来。”
湛濡笑了:“你想不食人间烟火啊,呐,除非你能羽化登仙,或者成为和我一样的存在。”
她仰起头,看着千年前的澄澈碧落,思绪悠悠:“那你就——杀了我吧。”
那股雾气轻揉地笼罩着她,那声音说:“我不会,我还得为你下半生的幸福着想呐。”
她话音一落,葛楚忽然觉得身上哪里很不对劲,确切的说,是哪里都很不对劲。
“喂,不是这个节奏吧?”她挣扎了一下,问。好歹她刚才也文青了一回,被湛濡这么一搅,什么七荤八素都没有了。
“哦,那你喜欢什么节奏?”湛濡又化回了人形,但并没有住手,她站在葛楚身后,继续说,“你的事情不是都办完了吗?我们之前说好的。”
“……啊?”葛楚听完这话,心里一阵别扭,“我是说,我回来了要补眠。昨晚已经被你折腾得睡眠不足了好吗?睡眠对于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那就回去再补眠吧。”
“什么啊?”
湛濡突然正经地对她说:“如果你不喜欢,就一箭刺穿这个结界。”
“我……”葛楚想起了背在身上的落月弓,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谁说我不喜欢?难得进入这种层次的结界,为毛要拆穿它?”
于是,开始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了停止。
到了晚上,苍辰和秋原川又来末馆蹭饭了。
原因很简单,苏易成请他们二人去吧里喝酒,但是光喝酒不吃肉,感觉胃里很难受,两人就想起了湛濡的厨艺。当然,总是去蹭饭却师出无名,是会不好意思的,这次还是苍老师先提议去末馆。
要说今天也算出奇,苏易成竟然没在gay吧请他们喝酒,而是在一家夜店里,一进门,就被一群女孩子蜂拥而上。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明白秋原川今晚刚一回家时的举动是多么的正常。
秋原川这一天也不加夜班,一进家门,他就翻出了穿耳枪,对着镜子往自己的耳朵上一比量,苍辰见了立刻上前阻止:“别自残,说话。”
不过,秋原川的手比他快了一步,穿耳枪从右手传到了左手,在左耳上落下了一个耳洞。
“没事,很快就会好。”秋原川往耳朵上蘸了点酒精,伤口果然已经愈合成了一个耳洞,他戴上了耳环,又问道,“你要打一个吗?我能帮你愈合伤口。”
“我拒绝。”
秋原川也没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没怎么用过的香水,往空中一喷,对他说:“过来。”
苍辰并不想喷香水,因此连动都没动,而是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夜回到幼儿园?”
“苏易成今晚请我们喝酒,走吧。”见苍辰不从,秋原川用自己迎接了从空中洒落的香水,沾上了一身浅香。
然而去到之后,苍辰就被一群夜店小姐围住了。他这时才明白,秋原川和苏易成都在左耳上戴了耳饰,身上也喷着让人感觉非常弯的香水,而他一走进去,直男气息扑面而来又是个型男,不被堵截才怪。
后来还是秋原川转身拉了他一把,那些ladies才放了手。
“哎呀,朋友开的店,给我打折,让我来捧个场。”苏易成赔笑道。
生意这么兴隆,他确定还需要捧场?
“喝够了酒,就来我这里蹭夜宵?”湛濡看了看跑风归来的二人,转身回去拿出了一些吃的,“你们小声点,葛楚都睡下了,夜宵你们打包带回去吃吧。”
临走时,湛濡又给了他们一壶酒:“这是泠沉九渊,回去慢慢喝吧,呐,一个人喝是很无趣的。”
“谢了。”苍辰说。
回去之后,两人热了夜宵,看了看那壶酒,不知何故,两人都忍不住想打开它。
最后,秋原川开了坛子,闻着那酒香,苍辰递过去两个酒盅,把酒倒上。
屋里没开灯,就着室外的城市灯光,两人默默地碰起了杯。
湛濡看着剩下的那一坛泠沉九渊,不觉自嘲似的笑了笑,回到了卧房,小心翼翼地抚了抚枕边人的头发。
她的每一盏茶、每一壶酒都是为了纪念一个故事,而泠沉九渊,又是一段沉默伤逝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