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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看着手上的泪水问。
“过去了!都过去了!能拥抱的只有回忆。”
“这个也是你正在创造的回忆?”他向前攫住她右手质问。翡翠灿绿的晶莹耀动在对视的双眸中。
“不然……还能怎样呢?”
“方笙!你究竟要如何?”他永远搞不清楚她。
“此刻,我只要当锺迅的妻子。”她坚定的回应。
他像是被火烫烧了一般,放开了她的手,再一次让她成功的击溃他的镇定。
是的!她快要是他的弟媳了!不管她做了多少小动作,说了多少感性的话……都改不了终究底定的事实。她已投入锺迅怀中!
“你恨我,对吧?”
“你早已知道了。”她认真的回应。
“因为当初不要你的爱?”
她微笑。
“因为你爱我却不要我,因为明明我们可以有好结果,都因为你的自私造成我的牺牲。
最爱你的人往往最不得善终,不该被你看重的人却都成了生命中绝不违背的指标。那么,锺适,你该为你的自私而忏悔终生。你自私的只想成全自己的报恩行为。以为不愧于恩人此生便无憾,置所有爱你的人心碎于不顾。活该我要爱上你,对不对?幸而,我已决定放弃你,否则我一定会成为你心爱的,却又首先忽视的人。我的男人,只能绝对的爱我,以我的需求为先,以我的心为重。将我放在他心中第一顺位,而不是在心中爱着,却要求妻子陪他一同牺牲。”
这是她最激烈的攻击!却仍是用她一贯低沉轻柔的声音逸出芳唇,彻底的打垮了以冷静着名的锺适,让他踉跄得几乎站不住脚。
“你——”他声音困在喉咙,干涩难能成言,粗嘎而道:“我伤你这么深吗?让你聪明的明白再爱我只会不得善终,改投阿迅怀中,即使有新恋情,你还是恨意深存?”
“初恋应是最美最深刻,我俱以到,然而深刻却在于你砸碎我渴望的心;也许我与阿迅能这么快决定结婚,该说拜你所赐,我应——”
“别说了!”他们要结婚了?利刀笔直穿透心口,他脸色已呈死白!退到门边,不愿相信这个身躯小小的女子居然可以撩弄他失控至此,几欲发狂。
她拉开门,不再微笑,面庞上只有泪意。
“是该让你知道我承受过什么痛苦的时候了,不然你还以为突然间割舍一份爱是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更甚的以为看着心仪男子与其他女子因利益而订婚不会心碎。锺适,你是这么聪明的人,却是处理爱情上的智障。”
泪水扑簌簌奔落,但大眼始终不曾眨过,看着他的苍白,看着他的恸容,看着自己胜利的这一回。
以爱去打倒心爱的男人,即使胜利,也应叫失败。
他颤抖的手指接住她滴下的泪水。许久许久,他只能低语——“对不起。”
他们之间已不会再有可能性。
从他决意以恩情为先的意念根生在脑中那天开始。
无疑的,锺迅会给她真正的快乐。所以即使此刻他已是自由身,也没资格要她回头。他只会令她得到眼泪。
一次错过,便是终生的遗憾……
他如今竟也要开始浅酌起这杯苦酒了吗?
一杯名为后悔的苦酒。
7
婚讯来得如睛天霹雳的打入方家上下,让每一个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被最后通知的方家两位大家长们由瑞士得知此讯息时,已是婚礼前五天的事了。他们是被通知回来参加的,而不是回来张罗长女婚事。
可以想见方学砚夫妇会气成什么样子!事实上他们夫妻一路愣回了台湾才记起要发火。
不必订婚,直接结婚,婚礼在香港举行。
为何如此匆促?
方家所有成员自得知方笙要当新娘之后,没有一个人心平气和得下来,几乎天天处在喷火的情绪中。
可惜狂怒的气氛并无法动摇到方笙意志一丁点。
她依然好吃好睡,班照上,会照开。虽然即将长居于香港,但能接手公事的方筝才大四,无法周全的掌理公司。近来她只是移交更多的工作到妹妹手上,至于她自己,大概还要辛苦上一年,两边跑兼遥控公司业务才行。
没有一个新嫁娘会忙过她。因为忙,所以也省下了一大堆婚前的必做事务。了不起请礼服公司送来目录让她伸手指定。其他首饰、礼饼……种种与结婚沾上关系的皆如法炮制,花不了五分钟一切OK。她没时间搞这些,因为公司之外,她还得安抚家人哩。
实在是对不起父母以及死去的爷爷奶奶,辛苦栽培了她二十四年,却没给方家太多助益就嫁人。原本父亲还希望她招赘一名丈夫,但别说锺家不会同意,她自己向来就不爱实行这种婚配方式,但她应该留在家中久一点的,至少到三十岁再说。
幸好方筝也是有担当有魄力的女子,也许待方筝成气候之后,气势会远远比过她,更适合掌方氏企业的舵。在这一点,她是放心的。
“大姊头,你的婚姻有问题。”
方筝趴卧在大姊的床上去拨弄着婚纱照的毛片,看不出幸福的感觉,只像在看俊男美女的合照。尤其新郎名叫锺迅才令她跌破眼镜。她记得大姊心仪的男人好像叫锺适不是吗?
这会儿蹦出个锺迅先生,演的是那一出呀?
“是吗?”方笙应得不专心,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认真研究着一份投资案。等会她还得把评估报告传真到香港呢!
“你真的爱这个白面书生?”方筝指着照片上的新郎倌问着。
“是,我喜欢他。”因为他配合度高得令人满意。
“那么……”方筝滴溜溜的大眼不怀好意的瞟向床头柜上的皮包,大手一捞已抓了过来。并且摊开里头被放置了四年的一张照片,问:“这又算什么?”
方笙回头一看,脸色变了一下,伸手要抓回来,但方筝一手搂住她腰,没让她得逞。
照片里头是锺适与她,在舞池拥吻不小心被拍下来的照片,已经四年了……放在她皮包内以及她芳心内。
“我的事你别管,我有我的计画。”挣不开老妹孔武有力的箝制,她索性依偎在方筝肩胛上,微微叹着气。五年哪!她会把青春熬得憔悴了。
“你只要告诉我,谁才是你心中住着的人。”
方笙静默了良久,才道:
“锺适。”自那天以后,他们没再相见,因为她已回台湾。但很清楚他逐渐被排挤在核心之外。再不久,他便会被锺重阳一脚踢开了吧?
“我就知道有问题。”方笙双手圈搂住大姊纤细的身躯。早已猜到攸关于大姊的任何事,都不会有如表面上看来的单纯,毕竟就连她大姊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外表与内在彻底的呈现出极度反差。
“我不能再问更多了对不对?”她又道。
方笙连回答都懒,直接点头了事。
“便宜了“华康”集团了。希望那里不是你要待一辈子的地方。”方筝咕哝着。
“祝福我吧。”方笙轻淡的下结语。
计画既然起了头,那有不实行的道理?在这一点的自制上,她与锺适是相同的固执。
只不过,他为了报恩而努力;而她,因为爱而往前冲去。
她浪漫得多,不是吗?
***
今天是方笙与锺迅的大喜日子。在方笙坚持下,方家的亲朋好友只好全搭机来香港办喜事,所有排场全由锺家张罗,没有方家使得上力的地方。
很热闹、很豪华、很有世纪婚礼的味道。锺重阳这个大手笔说明了日后锺家大权必落方笙身上,不做第二人想。
美丽如天仙的佳人,依偎着英俊斯文的新郎,巧笑倩兮得令秋天美景都为之失色。她的美丽、她的笑容奇%^书*(网!&*收集整理充满幸福。从今而后她只为一人笑,为一人而美丽!
他该祝福的!
然而他却无法承受过多的心痛。在上午结婚典礼时,将一名出言不逊,惹得方笙不禁落泪的纨跨子弟拎到后院去揍了一顿之后,再也强装不了欢笑。拖着沾满尘土的身躯,与负荷过重的哀怆,回到自己的公寓,任心去哀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呀!
电脑终端机不断闪着呼叫讯号,是汤森。想必是陈列出这个月报表的同时想找他深谈。
也亏得锺重阳不再重视,让他近几个月来得以把大部份心力投注在石油工业上。让他全心全力规划着开始有所盈余之后,公司该走的方向,扩充或转投资都必须有周详的计量。但无论怎么优秀的企划书,如果没有他本人前去督促执行,成效绝对不若他想像中的好。汤森专精于石油开采,而他精于经营。这五年来多亏了汤森担待,但也正如汤森所言。如果他能真正前往阿拉伯,真正展现他的谈判本事,公司不会在去年才开始有盈余。
在今天亲眼目睹了迎娶她的华丽排场,不免苦涩的想着自己根本供不起她这些。也许她选阿迅还真是对了,门当户对的结合对她才公平。
愈是上流社会,愈有门户之见。时代无论民主或专制,一旦人们达到权财加身的地位时,也就愈加趋向保守,门户之见根深柢固,不容撼动。
他给不起她……暂时给不起!
真的!再给他十年,他不见得会比“华康”差。原来他就只打算贡献自己四十岁以前的生命来回报锺家。到那时,自己的公司也算略具规模,也不必再隐瞒他人自己有事业的事实。
如果遇见方笙晚一些就好了。何苦在他最不自由的时候有这样刻骨铭心的邂逅?既是注定无所善终,老天何来安排这一遭?他不明白!
不明白,又如何?
事情早已成定局,心酸苦涩啃噬满心。
幸福的青鸟曾停在他窗口张望,却教他以绝情挥开了去。活该啊!
***
卸完妆,洗完了操,方笙跨出浴门,便看到换好睡衣的锺迅正挟着枕头往与工作室相连的门走去。她叫住:
“等一等,咱们必须谈谈一谈。”
“天亮再说吧,三更半夜在卧室谈话很暧昧的。我可不要日后把你还给我大哥之后被怀疑与你有染。”锺迅说。
“即使他那样以为,也永远不许你澄清。他如果会在意,也是他活该必须承受的煎熬。”
锺迅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你还在气大哥?不会吧?我看得出来你一整晚魂不守舍,而且你颈项上那条项练坠子根本就是我大哥的翡翠戒指对不对?再有,今天早上何必生嘲弄你与我们兄弟俩都有不清白的关系时,你之所以会掉泪根本是哭你的第一次婚纱不是为心上人而穿,才不是哭那痞子的侮辱。”
“聪明的小孩,有些事知道便可,出去宣扬就不必了,明白吗?”方笙笑笑的暗含警告。
“我真的不明白你。方笙,你是个非比寻常的矛盾性格综合体。再加上经商能力强,很可怕。”他将枕头丢回床上,人也懒懒的坐进双人沙发上。“说吧,咱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协商?”
“明天咱们虽是号称前去欧洲蜜月旅行一个月,但你其实是要回学校找资料,好去台湾教育学生,我已在日前让老爷子应允你五年的自由。这个婚姻对于你,并不算亏欠了——”
锺迅好笑的几乎没举起双手投降。
“别用你商场上的手段来与我迂回!这位姑娘,有话就直说了吧!我锺迅作牛作马万死不辞,心中早已深深感念你施的恩比天高、比海深,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笙有模有样的行礼回应。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才又道:“不出三个月,你大哥会被我踢出“华康”;据我猜测,老爷子并不会允许他一手栽培的人为其它企业所用。也就是说,在香港商界